「狐突,本是凡人一個,可是被人祭祀久了,也就成了神靈。不是他自己修煉成了神,而是人們覺得他是神,他也就成了神。」
「不光狐突如此,其實許多我們熟知的神,都是人們憑空想象出來的,所以是人們自己創造了神。」
「而去悲,就為自己創造出了一個神。」
老和尚一言激起千層浪,把座下的弟子們弄得一愣一愣,前面還沒什麼,修行之人多存一顆無所畏懼之心,對神神鬼鬼大多只是敬而遠之,少有誠心拜服的。
凡人死後成神,這是並不少見,有名的譬如關二爺、岳飛岳王爺,都是戎馬一身的大將,常人祭祀膜拜是拜神,習武之人那是在拜偶像。
可老和尚最後一句「去悲,就為自己創造出了一個神」卻是著實震撼了一把,一個人如何造得出神,如果老和尚所言屬實,那這個人還是人嘛!
老和尚見座下諸人驚疑不定,有點自得的笑了笑,繼續言道。
「神是靠百姓祭祀,說明這神也不是無欲無求,他們要得是香火供奉,供奉的人越多,這個神也就越強大,他的強大不是來自于自身,而是取決與信奉他的人數的多寡。」
「要是沒了百姓的供奉,這個神的生命也就差不多走到了盡頭,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這樣的神被湮滅在時間長河中。」
「西方對管香火供奉叫信仰之力。這個說法很形象,神靠得就是信仰之力,沒了這信仰之力那屁也不是。」
听到此處,牛剛心中一動,想到了那頭潛于東湖之底的金牛,似乎他被當初被擒來鎮壓于東湖底,罪魁禍首就是那香火供奉,那金牛來歷不淺,但絕對不會是神什麼的,可連他都為了這香火供奉弄得如此狼狽,可而老和尚此時所言倒是有點在批駁這香火供奉,言語中不乏輕視之意,這到底誰對誰錯。
「億萬人信仰是信仰,一人信仰也是信仰。億萬人信仰可造神,一人信仰當然也可以造神。」
「去悲,幾十年如一日的堅信自己見到了龍,本沒有的東西,也被他想象的有了,于是這條龍也就成了他的神。」
「師爺,我爹可從來不拜什麼神仙啊!」胡狗兒知事關自己的父親,听得異常仔細,有了疑問,趕緊提了出來。
「信仰什麼不必處處表現出來,心中有它就行。這也就是所謂的「心誠則靈」。何況這條龍成神,靠的也不是去悲一人的信仰。」
「去悲時常給廟里新修的神像點楮,眼楮是心之窗,是溝通天人的要沖之物,也是匯聚香火供奉的渠道。去悲點楮,卻是把這蛟龍之珠給點了上去。」
「去悲點楮很有名,人們都說他點的神像栩栩如生,好似活了一般,令人頓生敬畏。其實人們看得到應該都是那蛟龍之珠。所以人們祭祀眾神的所產生的信仰之力,都匯聚到了這條蛟龍的身上。」
「那我看到的…」牛剛問道。
「你當時正在連觀想法,應該一直就沒有從觀想法的狀態中月兌離出來,你觀想的是虛無,這條龍也存在與虛無,二者巧遇重合,故而你見到了那條蛟龍,心有所感,手自有所異,你不知不覺中把它刻了出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老和尚徐徐說來,言語中透漏出一種讓人信服的魅力,可牛剛听著老和尚解釋得合情合理,但總覺得有點不對,好似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師祖,那這事對我對爹說來是好還是壞?」胡狗兒擔心地看了父親一眼,在大師伯的安撫下,父親情緒早已平伏了下來,老和尚所言他也全都听在了耳中,此時正好似老僧入定一般,不知情況如何。
胡狗兒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自古以來鬼神一家,無害就當神拜,為禍那就是鬼怪了,此時經老和尚一點撥,事情明了,可麻煩還沒解決,胡去悲創造出得神還擺在那里。難不成要去把胡去悲這麼多年來點楮的神像全都搗毀?
「放心,這是你爹的一樁天降福緣。」老和尚自信笑了笑。
「那條蛟龍是信仰之力匯聚而成的,這信仰之力來自眾生信念,眾生無知,不知自己所拜為何物,只有去悲一人獨醒其中,所以這眾生信念的主導就是去悲自己,眾生信念從本質上來說,和我們練拳易筋境界所需領悟的信念之力是一模一樣的,現在的這股眾生信念是去悲的主導,那當然可以為去悲所用。」
「師弟掌握了這股信念之力,不就也成了宗師,那豈不是一步登天。」徐去缺喜道。
「不止。」老和尚搖了搖頭道,「常人成就宗師,靠得是自己一個人的信念,而去悲的卻是靠無數人的信念之力。,一人之力有限,而眾生之力卻是無限。」
「當然,去悲現在還不到鍛骨,得到這股眾生信念之力,就好像一個九歲孩童得了狀元一般,基礎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像是空中樓閣一般。但這不是問題,老和尚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在短短時間內彌補這個缺陷,到時….」老和尚眼楮迷了起來,笑得有點詭異。
其實不用說,在座的也都知道了老和尚笑得是什麼,到時,老和尚座下就有三大宗師,這樣的成就,想想就讓人激動,尤其曾今有「好為人師」這個毛病的老和尚。古往今來有這樣成果的人不是沒有,可古時武風鼎盛,而現在卻是一個武學沒落的年代,能叫出一個宗師弟子已經可以名震天下了,那教出了三個吶,你就算是手無縛雞之力也可一自稱大宗師了,沒有任何一人膽敢否認。
不僅老和尚在,在座的諸位弟子也了笑了,師門力量強大,也是他們所期望的,這其實有方方面面的利益牽扯其中,而他們就是其中的受益人。
所以眾人為胡去悲能有這樣的福緣而振奮,其中最高興的應該就是胡狗兒了,自己老子本事,兒子也跟著沾光。
反倒是這事主角——胡去悲,無喜無悲地坐在那里。
「師父!」一直發呆得胡去悲說話了,
不知是听了老和尚的剛才講得心中有了顧及還是怎麼的,眾人都覺得的此時的胡去悲有點異常,好似坐在那里發問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神像,寶相莊嚴,令人頓生敬畏!
牛剛悄悄地右眼全開,卻是看到了此時胡去悲身後似有一條蛟龍的虛影在不斷翻滾,眼神中透漏出掙扎之意。
「嗯!」老和尚的收斂的笑容,端坐起來。
「弟子心中還有一疑惑,請師父成全,,不然弟子死也不會瞑目!」胡去悲起身稽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