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非並不想就那麼放過她,不過貝拉蒼白的小臉和驚懼的眼神倒讓他難得生出些許不忍。這孩子今天恐怕被嚇到了,可是雷靂紫金隼的出現勾起了他心里的渴望。自從失去魔力,他就再也沒有期盼過還能重新見到它。而對面的女孩顯然並不想對他坦然說出一切,果然,他听到她說︰「我不想騙你,可是我不能說。」
喬非的眉毛顫了顫,他其實也沒抱多大的希望,畢竟即使那只契約獸真能再次來到他身邊,也不見得能挽回什麼。這樣一想,剛剛升起的那點兒僥幸的小火苗頓時又滅了個干淨。
貝拉見他不言不語,臉色愈發陰沉,不由有些後悔。倘若剛才拒絕的不那麼干脆,會不會有些話好開口一些呢?
她其實最想知道的是關于冥想的事,可他壓根兒不給她機會。喬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貝拉不知該如何開口,屋里的氣氛開始變得尷尬起來。一陣涼風過去,貝拉忍不住哆嗦一下,這才發現室內的溫度如此冰冷。
「拜托!」她終于還是開了口,「你能不能先幫我把窗子都關上?」說著她拽拽自己單薄的睡袍。
她的話成功地讓喬非回了神兒,他瞅了瞅她矮小的身材和凍得發紫的嘴唇,輕哼一聲,算是認可了她的話。
縱然窗子已被關嚴,卻也不能很快使屋內的溫度提升,貝拉自動挪到壁爐邊上(盡管已經春天了,但室內的溫度並不高,為了保持溫度瑪薩每天晚上仍然會替她點燃壁爐),不停地暗中月復誹著︰什麼人啊?居然沒有驚動隔壁房間的保姆,就這麼囂張地闖了進來,還不顧小孩子易感的體質,打開那麼多窗戶,萬一讓她著了涼怎麼辦?
盡管到現在還不知道此人的來歷底細,但看他一貫的表現就知道是個恃才傲物不把別人放在眼中的。明知這樣的抱怨完全無用,可她還是忍不住要這樣想。
「老師,你是我的老師,」抱怨也會給人勇氣,貝拉小姐再次開口道︰「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才開始教我魔法啊?」她的聲音帶著幾分無賴,仗著自己的外表還是個孩子,她少了很多顧忌。
喬非氣勢一變,驟然板起臉,眼中閃過一抹訝然但很快銷聲匿跡,「你終于想起這回事兒了?」
貝拉怔了怔,他的反應竟然這麼大?她困惑地揚了揚眉毛。
見到她如此的反應,他的神情松懈下來,嘴角的弧度看上去好像也不再那麼嘲諷了。
「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想要找我教你什麼吧?可憐我?施舍我?切——」他犀利的目光刺入她的眼楮,讓她感到不寒而栗,「還記得我當初給你的評價嗎?還是收起你那些不知所謂的憐憫和虛假的善良吧!」這個身穿褪色黑長袍的過氣魔法師,緊緊抿著刻薄的嘴唇,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神情倨傲的好似君主在俯視他的臣民一般。
貝拉的臉立刻紅透了,她還是頭一次被人以這樣的方式訓斥,尷尬、窘迫、愧疚、惱怒之類的情緒是她倍感郁悶,她張張嘴想要為自己申辯幾句,卻又不能否認自己的確是如他所說的那般,認為自己這是在幫助那對可憐的主僕而已。
但此刻他的鄙視太過明顯了,刺痛了她本就受過傷害的神經,使她難以克制地大聲說道︰「的確,那正是我的本意。不,確切地說,我一點兒也不同情你!」她用力瞪著他,直到瞪得眼楮發酸才繼續道︰「我只是十分同情斯圖爾特,有你這樣的主人,難道他不值得同情嗎?」
見他揚揚眉毛卻不說話,她氣哼哼地說︰「我知道你不想教我,也不願意給你壓力,只想著能幫一點兒是一點兒罷了。」一陣委屈在她胸口翻涌著,堵得她眼圈都紅了。這倒讓她看上去顯出了平時難得一見的孩子氣。
貝拉怒睜著雙眼,嘟著嘴巴的樣子,讓喬非的心情立時愉悅起來,一個沒忍住他就笑了出來,「噗——哈哈……」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麼一笑總算讓貝拉復雜緊繃的情緒得到了紓解,原本悶在心中的怨氣也消散了不少,被人當面拆穿的滋味的確不好受,前世今生這還是頭一遭呢。無論過的如何不好,她畢竟還是嘉德納家的爵位繼承人,人們絕不會對她如此無禮的。所以說像喬非這樣的怪人,還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呢。
笑夠了,喬非停下來朝貝拉點頭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正常多了,在我面前不必耍花樣。想做我的學生也得有個端正的姿態,莫非你真想讓我來求你?或者,」他頓了頓,眼神忽然多了幾分取笑和惡意,「你認為我這樣的廢人沒有足夠的能力教導你?」
「呃?不,沒有。」貝拉趕緊否認,想想又覺得不對,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實話實說。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喬非的臉色,可惜沒有看出一丁點兒有用的信息,只好猶猶豫豫地開口道︰「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強大的人,我完全沒有吹捧的意思,這只是我的直覺。請相信我當時拉住你的的確確是想讓你來幫我做魔法鑒定。雖然我知道你失去了魔力,但那個時候我本身也非常缺乏自信,我渴望魔法卻又非常害怕听到自己沒有天賦的結果,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喬非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他止住她的話,「那回到諾蘭屯之後呢?」顯然他下定決心要弄明白她的真實想法。
「我想著反正有了入門的書,而且馬克西姆他們也在學習魔法,所以這些簡單的問題就沒有驚動你。」
「哼,還說什麼強大的人,恐怕更多的還是怕我把你教壞,想做善事吧。」
他的說法讓貝拉很囧,「你說的不錯,我就是這樣想的。」貝拉扁扁嘴痛快地承認,「可你也沒有拿教師資格證出來啊!」不知怎麼回事,她賭氣地想要扳回一城。
喬非眉毛抖了一下,他竟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這孩子生氣起來讓人打心眼兒里高興!
「我沒有那玩意兒,也不需要。明天我們正式開始魔法學習,早餐之後我會去你的魔法教室!」說罷他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站起身施施然地出了門,留下目瞪口呆驚疑不定的貝拉不管。
明天開始學魔法!這人真是讓人看不透。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還真沒遇到過這種喜怒無常對什麼都毫不遮掩的。
看起來自己剛才的「破罐破摔」反而得到了他的認可。貝拉的心情十分忐忑,不知道這個極品偽魔法師會怎樣教導自己,不會讓自己走上歧路,最後跟他一樣失去魔力吧?話說他到底是怎樣失去魔力的?真的如同斯圖爾特說的那樣被人陷害嗎?無論怎樣還是謹慎些好,不能把他們的話全當真。
「呵呵」她搖搖頭自嘲地笑笑,典型的,你才一個四歲多的無錢無權的沒落貴族家的養女,人家犯得著對你處心積慮嗎?
不過剛才的「冥想」可真令人印象深刻,可惜那是魔法球里傳出來的能量,與魔法元素沒多大關系。對了,能量消失的位置好像恰恰是後腰處「凰」的印記所在。想到這里她一個動念進了凰槃珠息。
這是怎麼回事?好像不一樣了!霧氣不那麼濃厚了,視線也比原先清晰了許多。為什麼會這樣?莫非是因為先前的魔法球?或者因為自己的第一次冥想?她搖搖頭踢踢腳下沒有任何變化的茸茸綠草,感謝老天賜給她一個似是而非的人生。
眼前若有形質的青霧忽然渙散了一下,貝拉的目光停留在前方不遠處,她終于知道了問題所在。
走近幾步,落入她眼簾的是一個讓她很吃驚的畫面。
一方兩畝大小的淡綠色水潭上,平平地漂浮著幾片巨大的葉子,墨綠色的葉子上蹊蹺地長著些紅紅的筋脈。從水面的葉片中,斜斜地伸出一根長著細小紅刺的睫,頂著一朵酒紅色的含苞待放的花。曾經在她抄寫的古老魔法典籍上見過相關的資料,那應該是一朵擁有極強魔力的「黛梵霓」。
黛梵霓是神話傳說中的神秘植物。在貝拉的印象中,就如同世界上的一樣,完全是想象出來的不應該在現實中存在的事物。她在典籍上讀到它,還曾描摹過它的樣子,記得那本書上介紹了一些古老魔法世家與他們的家徽圖騰來歷。而關于黛梵霓,除了繪有詳細的圖案之外,並沒有針對其植物特性做什麼說明,只知道它象征著永不枯竭的魔力。
貝拉睜大了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怎麼可能呢?如此短暫的時間之內,凰槃珠息竟改變如斯,水潭!黛梵霓!它們是打哪兒來的?奇跡般的,是幻境嗎?
再靠近一些,她彎腰伸出手指輕輕滑過水面。
「嘶——好疼!」她使勁兒甩了甩手臂,輕撫自己的手指,仔細一看,那幾根白女敕的小小手指已經開始泛紅,不禁開始後怕,幸虧剛才沒有多做停留,否則這手指怕是要保不住了。她緊盯著眼前淡綠色的潭水咬牙切齒,那一瞬間的感覺實在驚人,但她卻說不清究竟來。那水好像是燙的,又好像是凍的,上面居然還在散發著淡淡的青煙。就算這水溫不尋常,但它對周圍氣溫卻沒有任何影響。而從那里散出的青煙既不涼也不熱,甚至沒有什麼特別的氣味兒。這樣的水里又怎能長植物?!她不由嘖嘖感嘆起來,由此可知這朵黛梵霓絕不是什麼等閑之物。她沒想過去摘它,即使想她也沒那個能耐。
凰修煉的寶物果然非同凡響!
她接著想到自己即將開始的魔法學習,興許等到她研究魔法植物的時候就可以解開黛梵霓的神秘面紗了。想到這里,她更加激動起來。
都是別扭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