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崢嶸白了一眼凌滄,當做沒听到這話,只是問章朝華︰「對了,婷婷應該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吧?」
提起女兒,章朝華的臉上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今年高二,就在一中。」
「你啊,結婚晚,要孩子晚……」童崢嶸嘿嘿一笑,不無得意的說︰「你看我,孫女兒都上高中了,和你女兒還是同學呢。」
章朝華不太好意思的提醒道︰「首長你比我大十好幾歲呢……」
「可我看起來,歲數和你一樣!」童崢嶸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凌滄懷疑他要是再年輕十年,出去冒充非主流都有可能。「對了,咱們兩個光在這閑嘮,婷婷呢?快點喊過來,讓我看看!」
「哦,她這會不在這。」
「在家?」
「也不在?」
「在學校?還是在哪?」
「她……課余時間打點工,補貼家用。」
「老章,听這話,你日子過得不怎麼順心啊。」童崢嶸听到這話,語氣變得有些沉重了︰「你有困難為什麼不說呢?」
「你也知道,我這人習慣靠自己……」章朝華說著,有意挺了挺胸膛,臉上洋溢起了自信的笑容︰「況且她也沒干什麼累活,不過就是給人家做做飯,待遇還很不錯。」
「那也不應該讓她小小年紀出去打工!」重重哼了一聲,童崢嶸不滿地問道︰「她現在給人做飯呢?」
「是啊……」
人家兩個老戰友在這里敘舊,凌滄見沒自己什麼事,正打算要溜走。听到這句話,凌滄隨口說了一句︰「她剛才去了漢都酒店。」
章朝華只是很奇怪的問了一句︰「她去那干什麼?」童崢嶸的表現卻很激烈,登時把兩道濃眉豎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質問道︰「去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只是上午听她說過,要去一趟那里。」
「馬上問問。」童崢嶸一把抓住凌滄的衣領,厲聲說道︰「問明白了,記你三等功!問不明白,關你禁閉!」
按理說,凌滄又不是手下,童崢嶸沒權這麼做。不過沒權的事情,到了童崢嶸手里也能變成有權,而且凌滄也很想知道為什麼童崢嶸對漢都酒店反應這麼大,于是撥通了林雪凝的電話。
林雪凝告訴凌滄,章依婷二十分鐘前剛離開,確實是去了漢都酒店。
「她是一個人嗎?有誰給她打過電話嗎?有沒有說到那里去干什麼?」童崢嶸連珠炮般的提出了一連串問題,最後喝令道︰「快點問明白了!」
「我們也不知道。」凌滄聳聳肩膀︰「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章朝華也是一頭霧水,很小心的問童崢嶸︰「到底出啥事了?」
童崢嶸不答反問︰「你知不知道這個漢都酒店是個什麼地方?」
「不知道。」章朝華搖搖頭︰「酒店……這種地方不是我們能去的。」
「哎呀,別管什麼地方了,我怕你家婷婷被人給騙了!」童崢嶸轉過身,沖著幾個手下一揮手︰「馬上給我上車,去漢都酒店!讓那小子帶路……哎?那小子人呢?」
就在童崢嶸和章朝華說話的功夫,凌滄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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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依婷的心情很壓抑,因為陳惠芬說要給自己介紹對象,晚上五點鐘在漢都酒店見面。
她希望自己選擇男朋友,不希望被包辦。更重要的是,她能猜到母親會介紹什麼樣男人給自己,所以心里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陳惠芬又是施展親情戰術,又是威逼利誘,她實在違拗不過,只能答應了。
給林雪凝提前準備好晚飯,章依婷準時趕到。
漢都酒店的裝潢非常奢華,里面的一切都是金碧輝煌。章依婷站在外面,看了看身上寒酸的衣服,覺得自己根本不屬于這里。
準確的說,章依婷與這家酒店所代表的那種生活,完全屬于兩個世界。雖然這兩個世界的距離很近,只有一道玻璃牆阻隔,卻難以逾越。
你可以穿過這道玻璃牆,但你仍然不屬于這里。
章依婷鼓足勇氣走進去,穿著灰色制服的服務生走上來鞠躬道︰「歡迎光臨。」
對方的態度很客氣,不過章依婷能從目光中讀到蔑視。
章依婷尷尬的沖對方笑了笑,隨後四下看了看,發現母親和彭娜梅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聊著什麼。
陳惠芬看到章依婷,急忙叫過來,介紹道︰「這位是你的彭阿姨。」
章依婷急忙問候道︰「彭阿姨你好。」
「哎呀,婷婷長得恁漂亮,難怪你媽總是夸你。」彭娜梅呵呵笑了起來,不住地說︰「這身材,嘖嘖,這模樣……你皮膚怎麼這麼好啊!一段時間沒看著,出落得更漂亮了!」
「彭阿姨過獎了。」章依婷沒少听別人贊揚自己的美貌,所以對這番話沒什麼感覺。倒是其中有一個細節,引起了章依婷的注意︰「彭阿姨以前見過我?」
「見過照片。」
「你彭阿姨可是個好人,為你的事沒少操心。」陳惠芬拉起章依婷的手,不無感慨地說︰「這事要是成了,你可不能忘了你彭阿姨!」
章依婷聞言頗為奇怪︰「這事?什麼事?」
「給你介紹對象啊。」彭娜梅覺察到陳惠芬說漏了,急忙打起圓場︰「我這次可是千挑萬選,才給你找了個合適的。恁要和人家處成了,也算我有了一件功德。」
「是嗎。」章依婷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彭阿姨。」
「好了,你們娘倆先聊,我上去看看人來了沒有。」彭娜梅扭著肥碩的走了,章依婷看著她的背影,問陳惠芬︰「她給我介紹的是什麼人?」
「大老板,可有錢了…….」陳惠芬唾沫橫飛的介紹了起來︰「人家是在山西挖煤的,這幾天是來明海談生意。听說啊,家里光別墅就有四套,和省長市長什麼的稱兄道弟。前些日子去京城,一次買了四輛悍馬車,差點把車模都給買下來……」
「媽……」章依婷很小心地打斷了陳惠芬的話︰「我不關心這些,我只是想知道,他人品怎麼樣!」
「人品……好啊,當然好了,好得不得了!」在陳惠芬的思想里,一個人的財富與道德水準是成正比的,有財即有德。或者也可以說,只要足夠有錢,是不是缺德無所謂。所以這番話倒也不能算撒謊,陳惠芬確實就是這樣想的。
過了一會,彭娜梅回來了︰房間,婷婷你去吧。」
「你們呢?」
「我們就不去了……」彭娜梅說著話,表情捉模不定︰「你們年輕人談得來,我們這一大把年紀的人去了,多掃興啊!」
「可是你們不去,我會很緊張。」
「有什麼可緊張的,傻丫頭……」彭娜梅擺擺手︰「放心大膽去吧,習慣了就好了。」
「習慣?」
「是啊,萬事開頭難嗎,這一次要是處不成,接下來彭阿姨再給你介紹別人。」
「哦……」章依婷拖沓著腳步往前走了兩步,回過頭來又問︰「對了,為什麼約在酒店,不去別的地方?」
彭娜梅干笑兩聲,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別以為酒店就一定怎麼地,告訴你吧,這里可是啥都有。你們一起吃點飯,再唱唱歌,不挺好的嗎……」
章依婷努力說服自己,邁動腳步來到了402,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里面很快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進來。」
章依婷推開門小心走了進去,看到說話的人差點昏死過去。
這個人年紀倒是不大,將近三十的樣子,長得又矮又胖。皮膚黑得如同他從地下挖出來的煤炭一樣,還有點謝頂,留了個地方支援中央的發型。
「我是翟祥松,你叫翟哥就行。」對方用色咪咪地把章依婷從上到下看了個遍,隨後招了招手︰「來,過來坐。」
「哦……」章依婷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盡管對酒店的正常布局不了解,卻還是覺得這里有點怪。
房間足有四五十平方米,正中擺著一場餐桌和幾把椅子,上面放著一瓶紅酒和一些西餐菜肴。旁邊放著點唱機和其他一些娛樂設施,再往里是一張特別大的床。
衛生間的門開著,章依婷往里偷瞄了一眼,發現有一個特別大的浴缸,幾乎可以在里面游泳。
「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就隨便點了幾個菜。」翟祥松等到章依婷坐下來,立即把手攀上了大腿︰「你喜歡什麼,告訴翟哥,馬上就要。」
「請你不要這樣……」章依婷急忙站起來,後退了幾步︰「我們剛第一次見面,請你尊重一下我!」
「尊重?」翟祥松見章依婷竟然敢躲開,登時就有些不悅︰「到這種地方來,干這種買賣,你還想要尊重?」
「買賣?什麼買賣?」章依婷猛然間有了種不祥的感覺,自己可能是被騙了。
「算了,你畢竟是第一次,翟哥不怪你。」翟祥松嘆了一口氣,隨後又招了招手︰「來,過來,陪翟哥吃點菜。」
「對不起,我還有事,我要走了,你自己吃吧。」章依婷轉過身向房門快步走過去,但房門已經被緊緊的鎖上了,章依婷拼盡全力也沒有打開。
翟祥松坐在那里看著,也不阻攔︰「怎麼,你來之前,沒人和你講過怎麼回事?」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讓我出去。」章依婷找不到門鎖,只得用力地搖動把手。
「不知道也無所謂,反正你也不是唯一一個不知道的……」翟祥松陰笑幾聲,站起身向章依婷緩緩走過去︰「本來還想和你吃點飯、唱唱歌,調劑一下氣氛。看來這些都可以免了,咱們直接辦正事吧……」
「我不懂你說什麼!「
翟祥松看著章依婷凹凸有致的軀體,微微點了點頭︰「嗯,這幾萬塊沒白花!」
「什麼幾萬塊?」章依婷看著對方慢慢向自己逼近,差點哭了出來︰「我沒拿你的錢,快點開門,我要回家!」
翟祥松抓住章依婷的胳膊,用力往後一拽。章依婷「噗通」一聲坐在地上,手腳並用向後退去︰「你……你別過來,我要喊人了!」
章依婷沒白喊地一聲被人撞開,一道人影從外面射向翟祥松。
翟祥松只覺得眼前一黑,隨後月復部傳來一股巨痛,不由自主地蹲在了地上。他抬起頭,發現進來的是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小伙子︰「你他媽是誰?誰讓你進來的?」
「我叫凌滄,是她的同學。你現在最好馬上就走,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去你媽的!」翟祥松掙扎著站起來,扯著脖子高喊了起來︰「來人啊,人都他媽在哪?我花那麼多錢,出事了沒人管嗎?」
話音剛落,七八個手持對講機、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沖了進來,把凌滄團團圍住︰「誰讓你進來的?」
凌滄聳聳肩膀︰「也沒人不讓我進來!」
「馬上滾出去!」對方當中為首一個指了指凌滄的鼻子︰「這不是你能鬧事的地方,當心可別把小命留下!」
凌滄正要說話,從外面突然又沖進來十幾個人,把這些人又給包圍了起來︰「馬上出去!這里的事和你們沒關系!」
「你們又是哪來的?」責罵凌滄的那個人警惕的打量了一下這些人︰「這里是我們的酒店,該走的是你們!」
「別廢話!」這些人不約而同的敞開衣服,露出了腰間的槍柄︰「信不信封了你們這里?」
對方一見這個陣勢,馬上把態度軟了下來︰「幾位兄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是這里的大堂經理,有什麼事情盡管可以和我說。」
「和你說不著!」童崢嶸帶著章朝華快步走了過來,沖著大廳經理一擺手︰「我知道你們這里是怎麼回事,趁我還沒發火趕緊出去,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