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一直到半夜十一點才散,洪雪大模大樣的走了,凌滄留下來幫章依婷收拾排擋。
其實這個大排檔有好幾家生意,章家只是其中之一。不過其他幾家只在早晨出來,所以基本踫不到城管。章依婷為了多賺些錢,總是早出晚收,這樣說起來,今天的事也是早晚會發生的。
「謝謝你了。」等到把所有東西收拾利索,章依婷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很真誠的說︰「要是沒有你,我今天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客氣了。」凌滄微微笑了笑︰「都是同學,幫忙是應該的。」
「如果大家都像你這麼想就好了……」章依婷無聲的嘆了口氣,接著稱贊道︰「你真是一個好人。」
「好人?」凌滄撓撓頭︰「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夸我!」
「你真會開玩笑。」
「我的生活本身就是一個大玩笑!」凌滄自我解嘲的笑了笑︰「其實你不用謝我,應該感謝洪雪。」
「哦,是啊,那當然。」章依婷似乎沒把洪雪放在心里,話鋒一轉又繞了回來︰「對了,你明天還會來嗎?」
「來做什麼?」
「吃飯啊。」
「哦,可能吧…….」凌滄覺得自己現在是身價兩個億的人,似乎應該出去吃點更高檔的東西,再到海鮮酒樓去要兩碗燕窩漱漱口,而不是流連于大排檔。
「那好吧,我等你哦。」章依婷甜甜的笑了笑,黑色的眸子在星光下散發著美麗的神采。
凌滄的注意力沒放在章依婷身上,心里仍然念叨著「我的兩億」。在接下來的所有時間里,凌滄也是一直恍恍惚惚的,別人和自己說過什麼,老師在課堂上講了什麼,一概不記得。
到了與司空有約定的時間,凌滄早晨七點就趕了過去。然而讓凌滄非常失望的是,司空有竟然不在。
「你這老不死的!」凌滄用力踹了幾下門,惡狠狠地罵道︰「你不抓緊時間開支票給我,大清早的跑出去瞎溜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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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明賢早晨剛回家,直接進了書房處理公務。蔣文萱讓佣人準備好午飯,親自端了進去︰「哥,剛下飛機,先休息一下吧。」
「不行啊,工作太多,我一休息就要耽誤了。」
「那你也不能累著啊。」蔣文萱把裝早餐的托盤放到寫字台上,輕聲問道︰「京城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
「很難。」蔣明賢憂慮的搖了搖頭︰「十個億,一分不能少。」
「我們是最有實力的企業,還和他們合作這麼多次,這一次他們為什麼這麼強硬?」
「因為出現了一個非常有力的競爭者。」蔣明賢把文件夾合上,表情有些凝重︰「听說過東南亞的龍家吧?」
「當然,他們的當家人好像叫龍見月,早年在東南亞從事金融和種植業,進軍國內後從事國際貿易。」
「妹妹啊,你的消息有些過時了,現在的龍家早就不做國際貿易,而是開始從事基礎建設。」蔣明賢目光無神,看著文件夾的封面,緩緩說道︰「這段時間以來,龍見月一直坐陣京城,爭取到了好幾個項目,和我們爭奪這個項目的正是她。」
「原來是這樣。」蔣文萱听到這些,也有點發愁︰「龍見月的為人,我多少听過一些。她的做事風格非常大膽,出手果斷迅速,有時為了達到目的,還不擇手段。」
「沒錯。」蔣明賢沉重的點了點頭︰「當前她為了搶佔市場,甚至不計成本,這一次為了爭取這個項目,報價竟然比我們低了五千多萬。如果不是我們在鐵道部有那麼多的關系,只怕從一開始就輸給她了。」
「這麼說起來,這十億的擔保金,還真打不了折扣……」
「沒錯。」默然了一會,蔣明賢又道︰「算了,爭取不到就拉倒,不說這些了。」
「是啊,還是說點開心的事吧……」蔣文萱急忙岔開話題︰「我有個朋友剛從非洲回來,高價托運了一批南非鮑,送給我一些。我請的一品閣的師父,晚上給你做蠔皇南非鮑,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菜。」
「這………」蔣明賢有些為難,不過還是回絕了︰「我晚上有安排了,還是改日吧。」
「什麼安排?」
「和趙欣如吃飯。」
「哥……」蔣文萱撇撇嘴,猶豫了一下才接著說道︰「本來呢,你生活上的事,我是不應該干涉的。可你有沒有注意到,布丁非常反對你們兩個在一起?」
「她一個小孩子,懂什麼。」蔣明賢擺擺手,有些不太高興地說︰「文萱啊,不是我說你,都是你把她慣壞了。搞得她總是那麼任性,什麼事情都想干預。」
「布丁還小,就算你把她的意見放到一旁,是不是也可以听听別人怎麼說?」
「別人?哪些人?」
「比如……我。」
「哦?」蔣明賢笑了笑,意味深長的問︰「你也有意見?」
「哥,我知道你們這個圈子里的人,經常包個明星什麼的。帶個明星出去應酬,確實挺有面子的。不過短時間玩玩也就罷了,沒必要一定娶回家吧?」
「文萱啊,你嫂子已經過世很多年了,我這些年來一直都獨身。就算我現在想再婚,也是我個人的生活權利。」
「我知道,這些年來,你一個人也挺寂寞的……可對趙欣如這個人,你真考慮成熟了嗎?」
「這個嗎……」
「說句心里話,我不喜歡趙欣如,這個人看起來實在耿直,其實心計非常深沉。而且她的社會形象也不好,娶到家里,只怕會對我們家族的聲譽構成影響。」蔣文萱觀察著蔣明賢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繼續說了下去︰「她當初到處傍大款和導演,京城飯店留下了她大把的開房記錄,結果終于演上一個瘋瘋癲癲的角色,一舉成名。這一成名,她就開始飄起來了,穿著一件東瀛軍旗裝大模大樣的照相……」
蔣文萱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擔心蔣明賢會發火。但奇怪的是,蔣明賢對趙欣如的這些負面評論置若罔聞,最後只是擺了擺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要吃早飯了。」
蔣文萱離開書房來到客廳,被擔保金和趙欣如的事搞得心煩意亂,很想找個什麼人或事發泄一下。只是家里的佣人都清楚她的脾氣,見這位千金小姐臉色不美麗,全躲了起來。
蔣文萱找不到人可以讓自己教訓一頓,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凌滄,于是馬上把電話打過去了︰「喂,小子,今天已經到日子了,你那兩個億到底怎麼樣了?」
凌滄正坐在馬路邊傻傻的等著司空有回來,听到蔣文萱的聲音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啊……錢已經拿到了,怎麼滴?」
「那你什麼時候送過來讓我開開眼?」蔣文萱在挖苦別人的時候,並不總是聲色俱厲,反而經常笑容滿面︰「我還沒見過兩億塊錢放在一起是什麼樣呢,指望著你能給我開開眼界!」
「這個…….不是現金,是支票!」凌滄站起身來四下看看,可司空有還是不見人影。
「支票也行。」蔣文萱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溫柔︰「甚至古董文物都行,反正只要你拿出價值兩個一的東西,本大小姐就是你的人。」
「啊……」凌滄連支票的影子都沒見到,說起話來不免有些心虛︰「肯定會給你的,你現在趕緊換上丁字褲吧,爺就喜歡這個!」
「沒問題。」蔣文萱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我有各種內衣,只要你能拿出兩個億,隨便挑,我當著你的面穿給你看!」
「太好了!」凌滄听到這話,頓感血脈賁張,小兄弟很不爭氣的支出了一頂小帳篷。
「可你要拿不出來錢呢?」
「不是說好了嗎,我離開明海。」
「對啊,是讓你離開明海,但你不能無聲無息地走,否則就太便宜你了。」
「你想讓我轟轟烈烈地走?」凌滄也很無奈的說︰「我還沒想當烈士!」
「你不用當烈士,就當一次聖斗士吧。」蔣文萱說到這里,聲音突然變得陰冷起來︰「我要你光著上半身,脖子一前一後掛上兩塊牌子,分別寫著‘我是窮困潦倒的騙子’和‘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想娶蔣家大小姐’,然後在明海所有主要街道走上一圈。」
「你也太狠了吧?」
「對你這種人就得這樣。」輕哼了一聲,蔣文萱用威脅口吻說道︰「當然了,你可以不這麼做,悄悄離開明海。不過我會派人把你抓回來,然後按照我說的方法,押著你在明海全市游街。」
「好!」凌滄一咬牙一跺腳︰「為了看你穿丁字褲,我認了!」
「現在就來吧。」
「現在?」
「不然你讓我等到你什麼時候?」
「在凌晨十二點之前都算今天,咱們只是約好今天拿錢,沒說具體幾點。」
「好,反正我今天沒什麼事,就等你。」
「我去哪找你?蔣家大宅?」
「開什麼玩笑,你這種身份的人,也配出入蔣家大宅?」冷笑一聲,蔣文萱告訴凌滄︰「你來我自己的地方吧!」
「這麼說,我沒資格去蔣家大宅,卻有資格進入你的地方?」
「別得意,等你走了之後,我會讓人從里到外打掃一遍,把所有家具、家電和地毯全部換掉!」蔣文萱留下一個地址,隨後毫不客氣的掛斷了電話。
凌滄剛收起手機,司空有手里拎著一包熱氣騰騰的油條回來了。凌滄急忙跑過去,一把抓住司空有的衣領︰「你死哪去了?」
「我出去晨練,買早點!」司空有有些不樂意了︰「你真當我什麼都不能做,每天就等著你過來找辦事啊?」
「別廢話了,快拿錢出來,錢呢?」
「現在才幾點鐘啊?」司空有無奈的苦笑了兩聲︰「你知不知道銀行幾點鐘開始營業?」
「我相信你手眼通天、足智多謀,對我父親又忠心耿耿。」凌滄干笑著恭維道︰「所以這點問題難不住你的。」
「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給了你兩個億,讓你說話都變得這麼中听了!」司空有上下打量了一番凌滄,最後說了一句︰「算你走運,我昨天就把支票開出來了,不過在家里…….」
等到司空有打開門取出支票,凌滄連聲「再見」都沒說,拿過來就飛也似的跑了,直奔蔣文萱的宅邸。
蔣文萱自己有一套別墅,離司空有這里不太遠。凌滄趕到之後,整理了一下衣服,得意洋洋的按了一下門鈴。
別墅外面是一堵兩米多高的白色院牆,頂端以鐵飾做成防盜柵欄,四角安有監控器。過了一會,門沒有開,只是從門旁的對講器里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請問你找誰?」
「我找蔣文萱。」凌滄說罷,又整理了一下衣領,覺得自己作為蔣文萱的準未婚夫,應該以光彩照人的形象出現。
頭頂傳來一陣嗡嗡的輕響,凌滄抬頭發現,是一架監控器對準了自己。
「小妞,爺給你樂一個!」凌滄擠出了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隨後催促道︰「快開門啊!」
對講器里的那個聲音非常冰冷,一字一頓的告訴凌滄︰「對不起,你搞錯了,這里住的人不姓蔣。」
「開什麼玩笑?」凌滄嚇了一大跳︰「蔣文萱明明給我留的這個地址,怎麼會說錯了呢?」
「就是錯了。」那個聲音依然冰冷︰「馬上離開,否則我報警了!」
「難道我被蔣文萱耍了?」凌滄想了想,覺得不太可能,因為蔣文萱這樣做沒有任何好處。以她的性子,應該設計一個更復雜的圈套對付自己,不會搞這麼無聊的事。
「快開門!」凌滄有些火了,抬腳踹在門上,發出「 」的一聲巨響。
附近巡視的保安听到了,馬上抽出警棍,向凌滄這邊趕來︰「喂,你是什麼人,馬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