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顏小刀眼前的是一條幽暗深邃的甬道。請記住
他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奇異景象,墨雲樓還是墨雲樓,女妖拼命飛行著,卻始終沒能飛出墨雲樓。隨著安伯塵那一掌推出,從他到女妖間鋪開一條甬道,甬道初時一片漆黑,漸漸的現出明亮的光華。光華中有雲霞,雲霞下面是一座座連綿起伏的山巒,女妖疾飛于甬道中,卻仿佛置身漫無邊際的山川間,怎麼飛也飛不出。
「這是什麼法術」
倒退兩步,顏小刀喃喃低語著,轉而臉上涌起紅潮。
許久不見,安前輩竟已強大如斯,如是有他加入何愁大業不成?他一定會加入的,只憑他和長公主以及李大人他們的關系,沒有可能棄之不顧。
和顏小刀的欣喜不同,飛翔于甬道中的女妖滿心絕望,她顫抖著身子大聲叫囂著︰「你若敢殺本君,我截朝上下定不會放過你。」
「所以才要滅口。」
低沉的聲音回響在耳邊,女妖一怔,愕然回頭,只見一道捉模不透的虛影宛如流星疾馳而來。
聲音尚未落盡,那個穿著青衣的男子便已出現在她面前,腳踩山峰,面無表情的看向她。
銀槍劃落,攜著凜然的狂風,仿佛天河倒流灌入女妖胸口。
山川隨雲而散,明亮而漫長的甬道也隨之化作齏粉。
晚風從閣前吹入,墨雲樓上燭火搖曳,映照上地上那具奇丑無比的妖尸,觸目驚心。
那一家人何曾遇見過這等事,怔怔地看向地上的妖尸,又看向安伯塵,早已說不出話來。
這是安伯塵第一次真正使用周天源力,仙人境的道法不拘一格,只講究一個變字,安伯塵借用周天玄奧變化出山川雲霞,將女妖限制在密閉的時間空間中,她雖然玩命的飛行著,卻無法飛出從安伯塵到閣台的七步之距。讀看看更新我們速度第一
在山川甬道中殺死女妖,也能夠掩蓋氣息,不驚動琉京附近的其余妖物。
重新回到這片戰場,安伯塵沒有將銀槍收入珠鏈,下意識的掛于背後,他轉頭看向呆呆傻傻的一家人︰「逃命去吧。」
那一家人此時方才反應過來,一邊哭泣著一邊向安伯塵跪拜,口呼神仙。
「神仙?這世上若真有神仙,豈會這麼不清靜。」
低聲說著,安伯塵朝顏小刀走去。
「安前輩」顏小刀有些情不自禁。
「你怎麼會在這?」安伯塵問道,心中不免有些期待。
「我這事說來話長。安前輩請隨小刀去見長公主,到時自然能明了。」
「長公主?難不成是璃珠。」
「正是。」顏小刀點頭,又道︰「還有李小官大人。」
「看來都突破神師了。」安伯塵心中浮起一絲的喜悅,又看了一眼墨雲樓︰「如此,你引路。」
隨著顏小刀出了墨雲樓,安伯塵並沒發現,他前腳剛離開,被那家人供奉的妖龕仿佛冬季的樹木,瞬間變得枯敗,轉眼裂成粉碎。與此同時,琉京中百多座一模一樣的妖龕也在同一時間坍塌,破碎
煙花江邊,高樓華宇。
一百多年後,煙花江依舊,只不過水色真的像煙花一般明艷動人,江岸邊樓宇矗立,江中畫舫雲集,就好像是另外一個望君湖,卻要大上許多倍。這些年匡國的貿易中心向中南部偏移,煙花江一帶可謂是富商雲集,遍地大賈。所謂的文人大家聞著銅臭味,也隨之趕來,當然也少不了藝伎戲子。
臨近江左的一座樓閣上,幾名穿著綾羅綢緞的富商正在飲酒賞江。
「听說在一百多年前,煙花江還是一片白水,澄澈干淨。」
一名肚皮鼓脹的中年人眯著雙眼,搖頭晃腦道。
「你可知道是什麼緣故?」旁邊一人插嘴道。
「據說是我朝的陛下听說煙花江的傳說,便想要效仿先人,花了十天十夜命人往煙花江里倒朱砂,千萬斤的朱砂倒入江中,江中因此染紅,再不褪色。」
另一個戴著玳瑁冠的商人開口說道,隨後向上拱了拱手︰「說起來,我們這位陛下可也算是個雅雅人。」
「薄兄本來是想說雅妖吧?」之前的大肚子富商壓低聲音,促狹的笑道。
「噤聲,噤聲,那個字提不得。」薄姓商人緊張的說道,連連擺手。
席間突然沒了聲音,眾人皆不再說話,各飲各的酒。腰肢細軟的美姬在樓閣前翩翩起舞,她們身著絲縷,每一次舞動都乍露出雪白的,春光無限好,芳澤如煙彌漫,妖嬈動人。
眾商都已醉,看向那些個美艷妖姬,無不丑態百出,渾然忘了先前所說的話。
截朝重商貿,這些商賈的身份儼然高出那些幾乎已成擺設的官宦,地位一高,知道的自然也比普通人要多許多。可對他們而言,上面坐著的是妖也好是仙也罷,都和他們無關,只要能追逐到財富,將家里的金山越積越高,就算明知是妖孽治國,他們也會畢恭畢敬的喊上一聲陛下。
「那個字,為什麼不能提?」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眾商一愣,轉頭看去,隨後個個面露諂媚。
開口說話的是個一身白袍的年輕男子,他坐在席間角落,若不開口幾乎誰也注意不到,然而他一開口,在座的富商們誰也不敢托大。這個有著一雙彎眉的年輕人是賈百萬引薦來的,賈百萬是煙花江富豪中的傳奇,從進入眾商視野到成為煙花江第一富豪,他只用了短短兩年,他自稱賈百萬,可他的身家恐怕早已超過億萬。
就是這樣一個實力冠絕匡國的大賈,面對那個年輕人時,從頭到尾透著恭敬,就像是一個僕人。
對于那個年輕人,賈百萬並沒過多介紹,只說是彭三公子,他既然不多說,眾商也不會多問,只在心底留了個神。
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始終一言不發的彭三公子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
「不知公子有何見教?」大肚子中年人臉上堆滿笑容,客氣的問道。
彭三公子微微一笑,衣袂擺動間,隨風鼓起,一舉一動無不翩然出眾,就像是從古老畫卷中走出的貴公子。
「棠兄言重了。只是在下覺得,縱然是妖,可若禮賢下士,優待百姓,使得天下升平,那妖治與人治又有何區別?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可謂是千古難得一見的盛世,縱然從前的那些人皇也難以做到,當然,其中也有諸位的功勞。既然如此,又為何總要將那個字介懷于心。」
「彭公子所言甚是。」
「在下受教了。」
在座的眾商無不頷首點頭,齊聲恭維,對于彭三公子的身份愈發好奇起來。
只有坐在彭三公子身旁的華衣中年人一言不發,默默的喝著酒。
「關于煙花江的傳聞,在下倒有個說法,不知諸位願不願意听。」笑了笑,彭三公子道。
「公子請說。」
「哈哈,多虧賈兄請來彭公子,今日我等可有耳福了。」
「正是。日後鄙商會還要靠彭公子和賈兄多多提攜才是。」
聞言,華衣中年人苦笑著搖了搖頭,酒盅還未放下,他的神色陡然一變,轉頭向南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