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魅影
十里秦淮,自古繁華之地。這里商賈雲集,人文薈萃。兩岸的烏衣巷,桃葉渡,朱雀橋紛紛化作詩酒風流,流傳千古。東晉時候,烏衣巷曾經聚集了謝安,王導兩大名門望族因之而名滿天下,興盛一時。到了唐代有所沒落,也因此產生了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千古名句。
秦淮兩岸酒家林立,燕舞笙歌,商賈晝夜往來,歌女寄身其上,輕歌曼舞,絲竹飄渺。令許多才子流連忘返,佳人故事不勝繁復。尤其是元宵節晚上,秦淮河上燃放萬盞小燈,花燈燦爛,火樹銀花,金粉樓台倒映其中,如詩如畫。朱自清名篇《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得其神韻,一覽無余。到了明末清初,更是匯集了若干才情美貌集于一身的眾多女子,恍惚其間。秦淮八艷更是名噪一時,引得無數風流才子流連忘返,不忍離去。
古往今來,如今修復的秦淮河以夫子廟為中心,秦淮河為紐帶,集建築樓閣,畫舫園林,商業集市于一身,盡得千古風流。尤其到了晚上,各種顏色的現代燈光各逞其能,使得十里秦淮更是霓虹閃爍,奢華用盡,光怪陸離,天上人間,恍兮惚兮。
那個吳鎮德自從被那家大機構出名之後,就隱沒于其間,也樂得聲色犬馬,樂不思蜀。不過他的野心並沒有因此消停,相反,紙醉金迷的生活更是讓他對金錢有著無比的崇拜。
他在等待,等一切風平浪靜之後,再次的把一江春水試圖搗鼓出幾番濁泥亂飛。
他現在深諳這個江湖里的規則,很多事情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一陣風聲過後,往往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股市上的磨練,讓他有著無比驚人的耐心。將近兩年的蟄伏,讓他的野心更是急劇的膨脹。
所以,他並沒有閑著,在這個歌舞升平之地,花街柳巷之處,他竟然也結識了很多的地產大佬,私營業主,這些人手中的閑錢可謂很多。再加上吳鎮德的花言巧語,這些人中自然會有一些人把錢交到了吳鎮德手上。吳鎮德和他們簽了合同,至于是什麼樣的合同,外界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吳鎮德拿到錢後,也做了幾個票,都是小打小鬧,但畢竟也讓那些辛苦打拼的富翁們很是羨煞,原來錢還可以這樣掙來。吳鎮德這個時候就會得意洋洋的把自己的理論天花亂墜的說上一通。他告訴他們這個世界上有三等人,第一等人就是錢生錢。第二等人就是讓別人為他們掙錢,第三等人就是自己給別人打工掙錢。這些人竟然對于這些理論深信不疑,再加上吳鎮德幾票也都得手,對他更是信賴有加,自然的放心把錢交給他了。但是吳鎮德明白,如果沒有一些內幕消息,光靠自己的那一點技術賺錢,早晚會還的,所以,也就開始積極的籌劃如何得到上市公司內地人員的幫助。
除此之外,他有時候也會想到汪雅芳,他雖然對這個女人有著比較深的戒心,並且從骨子里也看她不起,不過,他又留戀她的妖艷,往往能從她那里得到一種人生最大的征服**。即使秦淮河是個風光旖旎之地,也免不了藏污納垢。吳鎮德混跡于酒吧舞廳之余,仍然念念不忘汪雅芳這個火辣辣的女人。沒事的時候,他就會去找汪雅芳這個女人。
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吳鎮德開始策劃他的陰謀,而要完成這件事,又必須找汪雅芳幫忙,如果說吳鎮德是一個公子,那麼汪雅芳就是這個名利場里游刃有余的嬌客。汪雅芳對付男人自然有她的一套,這竟是吳鎮德格外看重的,真正是狼狽為奸,一拍即合。
吳鎮德也考慮到了顧子玉可能會把股權交給張少峰,所以,必須牢牢的控制住張少峰,才能從根本上去控制九章公司。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汪雅芳。
他的意思當然是讓汪雅芳去引誘這個剛從監獄出來的張少峰。在吳鎮德看來,這是一個絕佳的時機,這個時候的張少峰內心里一定充滿了對現實世界的好奇,以及失落。而張少峰這個可憐的孩子真的那麼的不幸,經歷了一次監獄的挫折,心里有了極大的失衡,就這樣輕易的落到了吳鎮德的手里。當然,汪雅芳不會這麼白白的給吳鎮德打工的,吳鎮德答應汪雅芳,只要把張少峰攥在手里,到時候九章公司想讓它怎麼樣就怎麼樣了,炒起股來自然是得心應手。汪雅芳听到這里,也是喜出望外。當即答應了吳鎮德的要求,由自己去引誘這個年輕人。
無論是酒吧里的相遇還是汪雅芳家里的瘋狂,張少峰都在一步步的走進他們設好的圈套。那就有人會問,這個汪雅芳是怎麼知道張少峰去酒吧的呢。
這就叫流水有意。你想想,在現代這個社會,追蹤一個人的動向豈不是輕而易舉,小菜一碟的事情,所以就不在這里費勁的解釋了。
更讓吳鎮德收獲的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他知道了丁一凡深愛著一個叫柳依依的女人。這是吳鎮德對汪雅芳說的,有個叫丁一凡的人動了他的女乃酪,讓他落的目前如此境地的。而汪雅芳自然不會忘記這個看起來很痴情的男人,因為是她把醉醺醺的他弄到自己家里來的,也是他短短的幾個月讓汪雅芳的資金大有斬獲。她自然不會忘記這個丁一凡了。
所以吳鎮德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汪雅芳自然驚訝的啊了一聲。她實在想不到有這樣定遇合,她自己把吳鎮德的事情曾經告訴了丁一凡,吳鎮德今天就這樣也是不經意的提到了丁一凡。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至于個中玄秘,也不是我們小輩所能解的,也就不再猜測了。
吳鎮德看到汪雅芳甚是驚訝,不由得動了疑心,以為這個風騷的女人和誰都有一腿呢。盯著她看了好大一陣子。
汪雅芳看不慣吳鎮德這個嘴臉,立刻反問道「有什麼好看的,我認識他怎麼了」
「認識」吳鎮德立刻有了興趣,因為他現在需要了解搭一個的一切情況,听到汪雅芳如此說,自然大有興趣了。
汪雅芳輕描淡寫的說道「一次從酒吧回來,看見一個男人醉醺醺的倒在路邊睡了,嘴里還喊著一個叫依依的名字,我一看,就是個失戀的傻小子,就把他叫醒了,開導了一番,就這樣啊」
汪雅芳之所以這麼說,也並不想讓吳鎮德對她更加深入的盤問,所以就捻輕避重的說了這些。當然,更重要的是她不小心把吳鎮德做股票的底子給抖了出來。這點,她是答應過吳鎮德的,不會亂說的。
「就這麼多,」吳鎮德懷疑的看著她,希望她能多說出一點什麼來。
汪雅芳道「那個人還真厲害來,能把你扳倒,看來我倒有些小看他了,當時就認為是個不開竅的傻小子呢」
吳鎮德立刻止住了她繼續絮叨,嘴里喃喃的念著「依依,依依」
汪雅芳有些不悅的說道「怎麼,你能從一個名字身上琢磨出女人的味道來」?
吳鎮德陰沉的一笑說道「是啊,你看看,多好听的名字,讓人一看就覺得楚楚可憐,是個小鳥依人的模樣。」
無論汪雅芳和吳鎮德什麼關系,看到一個男人在自己面前夸獎一個女人總不是滋味,何況是一個未曾謀面的女子呢?
她不由得心里醋味大增,嘴里卻訕笑了一聲,嘲弄的說道「你他媽就是個混蛋,難道你想把天下的女子盡納入懷中不成,也不照照鏡子」
吳鎮德並不為所動,依然不動聲色的問道「她姓什麼」
這個汪雅芳並沒有想到吳鎮德此刻心里想的是什麼,還以為吳鎮德動了壞心眼。她沒好氣的說道「姓柳,叫依依,可以了吧」
吳鎮德這次點點頭,嘿嘿一笑道「好,好名字,柳依依」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吳鎮德輕聲吟哦道。
這句詩是《詩經》三百篇里的《采薇》篇,據說自從南朝有個叫謝玄的對這句極為推崇,也由此形成了自他以來一千五百多年的闡釋史。王夫之《姜齋詩話》的「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倍增其哀樂「。不過這句詩從吳鎮德的嘴里出來,實在大煞風景。由于這是一句名句,對于吳鎮德這樣的情場老手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汪雅芳當然不知道吳鎮德說的啥意思,依然沒好氣的說道「都下雪了,還談什麼楊柳依依,不是扯淡嗎」
吳鎮德差點沒笑出聲來,不過他很快隱忍住了,接著她的話茬道「雨雪中的楊柳才讓人更動憐愛之心,明白麼」
汪雅芳一時接不上來,就不再離他。
吳鎮德滿意的對著汪雅芳說道「我交給你的那件事,一定要辦穩妥,只要成功了,到時候我們倆都大發了,明白沒有」
汪雅芳白了他一眼,冷哼一身,自己忙自己的了。
吳鎮德也見好就收,和汪雅芳打了一個招呼,自個離開了。
吳鎮德此刻好像如獲至寶,現在他仿佛找到了對付丁一凡的辦法。你不是痴情麼,那好,那就走著瞧吧。
吳鎮德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樂呵呵的往前走。他覺得這這真是一個天大的利好,想到復仇在望,心里也是極為得意。
每當想到自己刻意經營的那一票被這個丁一凡給攪局,他就恨不打一處來。更可氣的是他的雜志社還把他的斑斑劣跡給抖了出來。他實在想不通,這個丁一凡怎麼會處處和他作對。另外,還有那個妞妞,大概也是因為這個丁一凡知道了自己的一些事情吧,才導致了那天妞妞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把自己給踹了一腳。
吳鎮德此刻把自己所有的不順都歸結到了丁一凡的身上,他決心要好好的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讓他嘗嘗自己的厲害。
自己作為一個大公司大機構的經理,可謂是春風得意,風光無限。不曾想,一朝跌落地上,害的自己這將近兩年來提心吊膽的,如過街老鼠一般,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志得意滿。
古人雲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這句話實有至理。吳鎮德並不會去想自己做錯了什麼,這個丁一凡為什麼會和他作對。對于善于鑽營,左右逢源的吳鎮德而言,他永遠都不會認為自己有錯的,恰恰相反,總是把自己的一些不如人意處歸結到自己的絆腳石上。
他也不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有哪一樣能見得天日,而丁一凡可是不知道你叫吳鎮德還是張振德的,他只是在按照自己的原則做事而已。不小心的是,吳鎮德就這麼巧的撞到了丁一凡的槍口上。
吳鎮德得意洋洋的看著十里秦淮,心中說不出的舒服,本來他還沒想到怎麼去收拾丁一凡,而自己竟然從汪雅芳那里得到了這樣一個消息。心下就開始盤算,如何找到這個叫柳依依的女人,他要從她的身上*迫著丁一凡就範,或者徹底的從心理上擊垮他。對于這一點,吳鎮德是相當的有把握。
而柳依依又在哪里呢,這個丁一凡都沒有找到,自己能找到嗎。
所以,他現在的主要計劃就是先尋找到柳依依,到時候雙管齊下,就由不得他們了。這是吳鎮德自己打的如意算盤,在他看來這是老天都在幫他。吳鎮德蟄伏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如一個鬼影子一般穿行在秦淮河的大街小巷,秦淮的風光引不起他的興趣,但秦淮八艷的故事他卻是了如指掌,自然,吳鎮德也少不得尋覓一番,憑吊歷史中獲得新的發現和感悟。對于女人他相信自己能精確的把握她們的心里,她們在想什麼,需要什麼,吳鎮德察言觀色中很快就能模清,這也是他自己的法寶,所以認為自己很有女人緣。當然,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因為看到他陰沉的臉後,就不會再想見第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