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章楊柳依依柳依依,一如她的名字,人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一雙明亮的大眼楮此時也有了一絲憂郁。站在茫茫人海中,尤其顯得楚楚可憐。有些弱不禁風的樣子。
她並沒有忘記丁一凡,這個她生命中的男子,這個讓她夢牽魂繞的男子帶給了她太多的傷心和眼淚。她無法堅強起來,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思念和悲傷。
她一直認為丁一凡是個有為的青年,他有著無限的前途,只要他願意努力。但是當丁一凡走向社會,殘酷的現實讓他無法面對自己的原則和內心世界。他開始變得彷徨,消極。當時的柳依依看到他這種樣子,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她曾勸他,振作起來,為了他自己,也為了柳依依,如果他還在乎她這個人的話。可是丁一凡那段時間實在無法走出自己的想法。他開始變得孤僻,甚至憤世嫉俗。他深深的愛著這個女子,卻又無法給她帶來更美好的生活和安定的未來。柳依依並不在乎這些,她一心想要丁一凡振作起來,去打拼出自己的世界,不能讓大好的年華就這樣蹉跎。更何況,他是一個有著才華的人,更不能讓他的才華就這樣在頹廢中慢慢的老去。
丁一凡沒有走出這段悲傷的日子,他學會了喝酒,學會了抽煙,學會了對柳依依冷嘲熱諷。他既然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把握,只好暗暗的讓柳依依也*著她離開自己。
那時的柳依依看出了他的心思,她是一個聰慧的姑娘,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實在*著自己離開,其實他心里是如何的愛著柳依依,這點,柳依依還是很明白的。這時候的她也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希望自己的離去能徹底的激發起這個年輕人的斗志,讓他明白,如果這樣的消沉下去,連自己的深愛的人也無法留住。
經過一番痛苦的抉擇,她想好了離開的理由。
那天,她把他約在燕子磯頭,看著滾滾的長江之水,任憑江風吹著。
她輕輕的對他說道「一凡,看來你真的不在乎我了,也不會願意為了我們的未來去拼搏的了,我對你很失望,我想了想,我還是離開你吧,這也是你想要的結果」
丁一凡有些漠然,他看著這個自己心愛的人現在終于說出了這樣定話,強忍著內心的煎熬,淡然的說道「對不起,我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更不能給你一個安定的生活,我想,你的選擇是對的」
靜默,除了靜默還是靜默。時間的蔓延幾乎讓人窒息。
江風吹著柳依依的裙子唰唰作響,她烏黑的秀發也隨風飄起來。她悄悄的轉過身,任由自己的淚水滑落臉頰。
她真想從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她不能,她要讓這個年輕人還存有那麼一點希望。她必須活下去。
分手,對于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而言,內心的悲痛是可想而知的,更何況,這是深愛的兩個人,現在卻由于丁一凡的沉淪,兩個人都好像變成了刺蝟,總找不到合適的距離。
柳依依不再猶豫,她猛的轉過身來,在丁一凡的錯愕中,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轉身離去。諸位可要知道這個柳依依可是從來沒有動過手的,別說打過人了。她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手是給最愛的人,更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巴掌會那麼重的落在丁一凡的臉上,只听那啪的一聲,如一直瓷碗跌落在地上。那麼清脆,那麼利落。
這一巴掌仿佛不是打在丁一凡的臉上,恰恰相反,卻似一把尖刀深深的扎在自己的心上。她必須要和心愛的人分離。
這憤怒的一巴掌,能讓這個年輕人挺住嗎,能否讓他在消極中認清自己的方向。
柳依依打完後,不敢再看丁一凡的反應,她怕自己看到那個樣子,心里會很軟很軟,不會再離開他。
所以她頭也不回的一直跑出丁一凡的視線,在丁一凡悄然滑落的目光中,漸漸變成了一個黑點,直到消失的無影無蹤。丁一凡的心也如一只瓷碗一般裂成了幾片,並且那裂成的碎片都扎在他的心上,讓他痛不欲生。心上的痛已經掩蓋過了臉上的痛,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是別想再見到她了,這一巴掌中他仿佛體會到了柳依依的毅然決然。在他的眼里,柳依依是個溫柔不能在溫柔的女孩子,說話都帶著弱不禁風的樣子。他不知道柳依依從哪里來的勁頭,他立時感到了火辣辣的疼痛。從這真心實意的巴掌中,丁一凡感到了絕望,一切都在如雲煙一般湮滅。他哪里能知道這是柳依依的一點小小心思,不過是激發他潛在的斗志而已。在他的想法里,他認為這都是自己消極頹廢並且三番兩次的對柳依依冷言冷語的結果。現在這個結局,自己想要的結局達到了,卻感到一種巨大的空虛和失落。
丁一凡一跌坐在地上,禁不住撕心裂肺的喊出一聲「依依,我愛你」
柳依依並沒有跑出多遠,她剛剛轉過一個拐角,突然听到了丁一凡這撕心裂肺的喊聲,充滿了絕望和痛苦……柳依依停頓了離去的腳步,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禁不住再次淚流滿面,此刻的她多想沖上去,緊緊的抱住丁一凡,向他說聲「我愛你」
但是柳依依還是停住了回轉的步伐,她想,自己還會回來的,徹底的絕望也許會激發他的希望,所謂不再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她相信丁一凡會很快的奮發起來。
柳依依滿眼淚花,顧不得拭去,繼續飛一般的朝著出口走去,她怕自己再听到一聲從丁一凡嘴里說出自己的名字,自己就再也走不動了,就會停下來,奔向他的懷抱。
愛,真的是一種無奈嗎,為何有時候愛情要這麼艱難,這麼讓人的悲傷。
你別說,柳依依這一巴掌果真打出了丁一凡的清醒,再以後的日子里,丁一凡總是一個人悄悄的徘徊在中山陵的那條路上,他需要靜心的思索。于是也就出現了本文的第一章的那一幕。那個時候的丁一凡已經有所想法了,只是還不知道該如何去做而已。
柳依依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後,立刻趴在被子上大哭一場。直到哭的沒有了氣力,只有抽泣。她想給丁一凡一點時間,希望他能找上來,在她的面前求自己原諒,會好好的振作的。
丁一凡沒有來。柳依依從沉睡中醒來,她揉揉浮腫的眼楮,看了看自己這個熟悉的小窩。
柳依依簡單的收拾完自己的行李,默默的把自己買給丁一凡的一只毛毛熊放在醒目的位置,悄悄的離開了南京。
她去了杭州,這是一個美麗的地方,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這是柳依依一直向往的地方。她曾和丁一凡提起過。希望生活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最好在湖邊搭一個茅草棚,喂些雞鴨,滿院子的花香和成群的蜜蜂蝴蝶圍繞在周圍。
她的心純淨,她也想要一個純淨的世界。
而在杭州這個地方,有太多淒美的愛情。許仙和白娘子還有那個才女蘇小小。柳依依曾讀到過蘇小小的故事,還記得有這麼一首詩就是蘇小小寫的「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這個淪落風塵的才女在自己最美麗的時候,離開了這個世界。她說道,不想看見自己衰老的容貌,在自己最美麗的時候離去是最好的。當然,她是傷心離開這個世界的,懷著對愛情的幻想。現在杭州西冷還有蘇小小的墓,後人吟詠她的詩詞甚多。
柳依依不知道自己怎麼對于蘇小小特別的留意,不過柳依依也是個才女,寫得一手漂亮的文字,尤其精于古典文化,然而歷來的才女大都多愁善感,在吟風弄月中拉長自己的思緒,紅顏薄命大都是她們的結局。柳依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這其中的一個,她雖然沒有到看落花垂淚,睹秋雨長嘆的境地,但是心中也總有一種郁結揮之不去。她也想走出來,不想如此的多愁善感,可是心中總是無端的愁苦,無端的悲傷。
到杭州的時候,她特地去蘇小小的墓前徘徊了一會,也許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之緣故吧,柳依依還灑下了一曲同情之淚。也算是自己對于蘇小小的一番感念了。在蘇小小的墓前,她不由得感慨良多,自己雖然沒有被一個自己鐘情的公子拋棄,但是情形又是差不多的相似。
一抔黃土埋艷骨青山春雨共嗟嘆。
滿月復幽情隨風逝,紅顏香消幾人憐。
蘇家才女風塵淚,明月千年獨孤單。
我今西湖共徘徊,他鄉處處不思念。
柳依依隨口念出來幾句詩,滿懷悲戚,掩淚而去。
柳依依就留在了杭州,找了一份工作,薪水還是不錯。但是對于丁一凡的思念卻時時刻刻包圍著她,讓她無法去安心的工作,不經意中就換了好幾個公司。期間雖然有很多優秀的男人對她拋出橄欖枝,她都從不理會,冷漠的拒絕。丁一凡這個人的名字已經深深的鐫刻在她的心上,隨著她的血液流淌。雖然有時候這是一種折磨,但是只要看到他在自己的心里,還在夢里出現,她都會流露出幾多歡顏。
憂傷和思念讓柳依依的身形更加的顯瘦。她明朗的眼楮已經不再純淨,相反,卻多了一層憂傷和悲戚。內心的煎熬讓她幾番欲離開這個地方,回到丁一凡的懷抱,但是她不敢,一直到思念成了自己的習慣。
五年多,將近兩千個日日夜夜,她在思念中走了過來。她並不恨他,一點也不恨,她覺得這或許就是命運的安排吧,在考驗她們愛情的忠貞和純潔。
今天,她又站在了這片熟悉的土地上,來到了燕子磯頭。
依然一襲白衣,一頭秀發如雲,亭亭玉立,若出水芙蓉,又如風中的百合。柳依依站在燕子磯頭,長長的吁出一口氣,凝望著長江,在江面和天相接的地方,一只小船悠然而來。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昔人已遠,人去樓空。白雲千載,世事兩茫茫,如何去思量?
柳依依想到了這首詩,想到了丁一凡,他現在還好嗎,是否已經是心中的那樣,在自己的舞台上縱橫馳騁。他在哪里呢?
柳依依望著浩淼的江水,不知道何去何從。她心里暗暗的打定主意,只要自己來了,就要一定找到他,哪怕是在海角天涯。
柳依依決定先找到一個棲身之所,然後在找一份工作,慢慢的尋找丁一凡。她記得丁一凡說過,南京雖然是四大火爐其中的一個城市,除了天氣有些燥熱以及無法忍受的梅雨季節,在這里生活還是很舒暢的。更重要的是這里有偉大的革命先驅孫中山先生。孫中山的三民主義丁一凡是極為推崇的,不但在南京的新街口有孫先生的銅像矗立在十字路口,這里還是孫先生的棲息之地,中山陵就在南京的東郊,那里青山環繞,背靠鐘山,樹木蔥郁。所以柳依依判斷丁一凡極有可能還在南京,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
丁一凡這個人就是這樣,自從畢業後,他幾乎和朋友同學斷絕了一切聯系,他不願意被打擾,也不想打擾別人,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雖然有時候他的世界是灰色的天空。
只見柳依依站在燕子磯頭,想想往事,還是下了山來。她一個人靜靜的走著,對于沿途的名勝古跡毫無心緒。這時候,忽然旁邊有位頭發花白,面貌清 的老者正坐在路邊給人算卦。柳依依心里一動,也走過去,讓那位老者給自己算算。她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丁一凡。老者讓她寫了一個字。柳依依依言,不假思索的寫了一個凡字。只見老者頗含神秘的捻著胡須,左手的幾個手指不停的動了幾下。這才看著柳依依道「姑娘是找人吧,」柳依依本不相信,听見他如此說,只好恩了一聲,略顯驚異。老者繼續滿條里斯的隨口吟出了一句詩「相見時難別亦難,春風無力百花殘」柳依依以為老者是說自己很難見到丁一凡了,不由有些緊張,因為這幾句詩她還是明白什麼意思的。老者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道「一個凡字,拆開來看就是幾字加一點。所以,合起來就是有一點幾率」柳依依听見老者如此說,心稍微安了些。她看著老者,只見他繼續解釋道「不過這個「凡」字和「見」字有些相像,還是差了一些方寸。姑娘努力吧,看你們的緣分了「」
柳依依听到還有見到的希望,也就謝謝老者,給了他二十元錢,走了。背後老者嘆息道「哎,見與不見,有何分別」說著又長長的發出一聲浩嘆。背起行李竟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