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權將 第九十八章(短兵相接18)

作者 ︰ 蝶蘭

朝歌、黃旗等四人再立新功,他們被《大宋戰地報》在戰場中的兼職記事捕捉到他們的英勇殺敵的英姿,特別是朝歌那句「哪位兄弟不長眼,跟老子搶功勞了」迅速在大宋每一處角落流傳,將士們敬佩他的直爽,百姓們敬佩他的勇氣,就連朝廷的相公也為這句話而感到幾分熱血。

數次機遇,朝歌、黃旗、于成和羅布頭四人無意中已成為了戰場上的典範,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在京城引起巨大的轟動。

只需要半個月的時間,黃老頭的房子就已被修葺一新,雖然說是修葺,但可以看得出是完完全全拆舊起新,黃老頭唯唯諾諾不敢住進去,他知道這是兒子用性命換回來。

但婆娘卻顯得干脆,她揪著老頭的耳朵,毫不慚愧說道︰「兒子是在為朝廷、為百姓拼命,咱們活得更好,兒子就越是勇敢。」

然而,她說到這句話時已是淚流滿面,天下沒有那個父母願意看著自己的兒子去拼命,更沒有哪個父母會安心享受自己兒子用性命去換取的榮華,黃家的婆娘這樣說,只不過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平安回來。

羅布頭的老娘被換了一個新家,但老娘第二天就跑了回來,說什麼也不願意再過去,官老爺沒有辦法,只好想方設法修葺了她哪間快要倒塌的房子,甚至還給她請了一個小丫鬟侍候,這次老娘卻沒有拒絕,恐怕是想好好教一下小丫頭,等自己兒子踏著彩虹回來娶她?

羅家就羅布頭一個後代,以前是沒有希望,但如今總有了幾分奢望,為羅家留下一個後代可是她一輩子的念想了。

往日不見行走的親戚一下子多了起來,老娘一下子火了,怒道︰「我兒子還在戰場拼命,今日不知道明日生死,莫非你們就不擔心我兒子第二天就死了嗎?」

這些親戚無一不是尷尬萬分,老娘一下子把他們全部攆出來,她是一個有骨氣、有脾性的老婦人,她心中有自己的底線,她就算是也不願意屈膝做人,當然也不會將就做人。

如今沒有人讓她縫縫洗洗,她也不需要這些小錢活下去,官府已經承諾每個月給她獎勵五兩銀子,還不算羅布頭當兵的餉銀,就算沒有官府獎勵的五兩銀子,以《大宋戰地報》陳孚為首而成立的基金會,一個月也會給她五兩銀子。

然而老娘卻是忙慣了的人,一定要張羅為老街坊鄰居干點活,眾人耐不過她,只好順了她的意,老娘雙眼朦朧︰「若不是你們照料,老婦哪里還能活下來,做人就要有良心,你們行行好,就把這都當作一場夢,老婦還是如往常一樣。」

羅布頭受傷的消息也很快就傳到臨安,雖然只是小傷,但還是牽動了不少人的心,有人還說要調羅布頭回京城,反正他本來就是京中的禁軍,但也有不少人反對,反正各種意見都有,後來听羅布頭的意見。

羅布頭留了下來,留在戰場上。

「兄弟,別跟老子搶功勞。」這句話在戰場上隨時可見,宋軍的士氣往往因為這句話而奮起,殺敵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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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弘範看著修葺整齊的防線,臉色一下子變黑,他沒想到宋軍的動作會這麼快,昨天把高鬧兒等留在第一道防線,他已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沒想到變故會這麼大,大得他差點接受不了。

「大帥,」萬戶高鬧兒哭喪臉,低聲道︰「宋軍也實在是狡猾得很,一早就讓小兵躲在地窖里,又有一些宋軍精銳從暗道混進軍營內,又是火藥又是火油,末將好不容收攏了士兵,然而外面又有宋軍攻進來。」

「黑夜中末將不知道宋軍人數,只覺得這批宋軍的弩箭射程很遠,末將的騎兵還沒沖到往日的一半距離,弩箭就到了,末將只好撤退。」

「末將有罪,還請大人治罪。」

張弘範搖了搖頭,道︰「你能夠收攏士兵撤退,已是大功一場,萬戶何罪之有。」

「要怪就怪宋軍太狡猾了,我思量昨天一夜就能恢復防線的大部分功能,恐怕這些堡壘中必然預先藏有材料,要不然定然不會這麼快。」

「至于宋軍突然能夠集中這麼多人,」張弘範是一個善于總結之人,沉思片刻說道︰「恐怕是從預先挖好的溝壑進行調兵遣將,然後再集中起來襲擊我軍。」

「夜里行軍作戰,原來大伙都沒有什麼優勢,故此將士們心里發慌,但宋軍先是擾亂軍營,然後又以強弩開路,將士們就更加害怕了,高萬戶能夠果斷撤出戰斗,讓傷亡小了很多,這已是大功一場了。」

「大人,我軍傷亡超過五千人,如今卻又從新回到起點,」塔出說得有點無奈,道︰「還請大人定計。」

看得出塔出對于是否能夠攻破獨松關也失去了信心,半個月作戰,傷亡至少五千人,雖然曾經一度攻破宋軍第一道防線,但如今卻又從新回到起點,這教人怎麼能夠不沮喪,這還讓不讓人活下去啊。

宋軍這獨松關防線就如烏龜殼一般,自己真是想咬也咬不動啊。

「要攻下這防線容易,但要攻下堡壘不容易,」張弘範仔細思量,低聲問道︰「能否繞過獨松關防線?」

「除非走廣德,」軍中彌漫出一片垂頭喪氣氣氛,探子頭領連忙說道︰「從廣德出發,可以和丞相大軍會師。」

「不過……」

張弘範卻搖了搖頭,打斷了探子頭領的話,道︰「丞相意思就是讓我軍牽制宋軍,給臨安造成兵臨城下的錯覺。」

「既然以前能夠攻破第一道防線,現在當然也可以這樣。」張弘範咬牙說道︰「攻下防線後,挖溝渠把堡壘圍起來。」

「立營的話一定要仔細檢查,在營地周圍也同樣挖溝壑,宋軍能夠挖,難道咱們就不能了嗎?」

「把溝壑挖到宋軍的防線面前,跟宋軍拼刀,看宋軍有多少人可以死,諸位同心戮力,我相信咱們一定能夠攻下獨松關。」

「屆時,滅國之功,就是諸位的了。」

滅國之功,好大的一份功勞,張弘範這麼一說,眾人才想起,獨松關就是臨安的最後依仗了,于是死去了五千人也就不再放在心中了,再說拼命的事又不用他們上陣,眾人紛紛點頭。

等眾人離開,張弘範卻叫住探子頭領,問道︰「讓你偵查溪口方向,現在如何?」

「還是不能突破,人數太少了,遠遠不夠用,總不能全部都派往溪口。」探子頭領搖頭道︰「但溪口方向的宋軍抵抗非常大,末將懷疑、懷疑宋軍在溪口修葺防線。」

「要把我軍包圍起來?」張弘範卻沒有預想中的驚慌,點頭道︰「按照張貴的胃口,說不定還真這麼大。」

「我給你再調三千騎兵,你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把溪口的情況給我弄清楚。」

探子領命,張弘範把他送出去,再三吩咐道︰「一定不能讓軍中知曉情況,你好好準備一下。」

送走探子頭領,張弘範心中卻不能安靜下來,他甚至已經能夠想到自己的命運,自己現在的情況已非常不妙,宋軍獨松關就像一處巨大的深淵,自己恐怕再填更多人進去也無濟于事,他懷疑自己即使是全部兵力都投進去,是否能夠攻下獨松關還兩說?

如今唯有等丞相的消息,丞相若是能夠攻下常州,便可以揮軍南下,兵臨臨安,臨安迫于壓力,調走獨松關守軍,自己機可趁。

常州雖是平地,但獨松關已被宋軍經營成銅牆鐵壁,難不保常州會不會更加牢固?宋軍又不是傻子,難道不知道常州比獨松關更容易攻破嗎?

張弘範突然開始擔心伯顏,若是伯顏有什麼差錯,不僅是自己,就連自己這已不到十萬的將士也將會全軍覆沒,恐怕這百丈鎮就是自己的埋骨之處了。

幸好伯顏還另有一處依托,就希望他們能夠順利,宋軍再神,難道會想到還有這麼一種方法進攻臨安?若真是這樣,就真是上天不讓大宋亡國了。

######

「大人,牛大人干得還真不錯。」陳大舉放下千里眼,不遠處的獨松關防線大火已經熄滅,防線的土牆石壁也重新被修復,只是上面沾滿了血跡,要不然哪里像經過戰火?

牛富從溝壑運兵,配合地窖和暗道,一舉攻破韃子的軍營,並且把韃子趕出第一道防線,這無疑是一次成功的戰術。但這種戰術恐怕也只能用這麼一次,這方法若是捅穿了就沒什麼用處了,沒有了暗道和溝壑的配合,下次若想重新把韃子趕出去,恐怕更加難了。

「牛大人不容易啊,」張貴嘆了一口氣,道︰「如今韃子有了經驗,恐怕攻破第一道防線更加容易了,只希望牛大人能夠多堅持幾天。」

孫虎臣有些納悶,插話道︰「大人,如今將士們早已修整完畢,我軍騎兵就有四萬,並不比韃子少多少,大人為何還要拖延?」

「莫非大人怕傷亡太重了?如今我軍士氣如虹,皆有為朝廷盡忠的意願,將士們並不畏懼傷亡,大人請出兵。」

「孫大人多慮了,將士們的士氣很高我又何嘗不知,只是還不到時機。」張貴搖了搖頭道︰「張弘範的實力還在,主力還在,韃子的士氣未墮,我軍若是魯莽行動,反而如了張弘範的意。」

「孫大人放心,時機到了,張某定然不會放過韃子。」

孫虎臣只好點頭,道︰「如今張弘範被堵在獨松關,伯顏被堵在常州,我軍只需要堅持不到半年時間,韃子不攻自破,就如大人說言,並不急在一時。」

張貴卻搖了搖頭,沉思了片刻卻不再說話,張世杰遲疑了片刻,接過話道︰「張大人是否另有擔心?伯顏並不是一般人,他能夠爬上這樣的高位靠的並不是運氣,而是實力。」

張貴看了看張世杰,凝重道︰「不錯,常州防線不若獨松關,常州外是平地,常州防線很長,防不勝防啊。」

張世杰也點點頭,安慰道︰「大人不用擔心,常州猛將如雲,平江又有文天祥丞相接應,只要宋軍穩打穩扎,伯顏定然會拿常州沒有辦法。」

眾人又聊了一會,孫虎臣和張世杰告辭而去,陳大舉見兩人走之後,問道︰「頭,听說郭大人南下,不知如今到了哪里?」

「兩淮兵力至少可以出動三萬人,這可是三萬經歷戰火的老兵,再說郭大人還有一萬騎兵,這四萬人無論投入哪里,都會產生不小的影響哦。」

「你小子放心,郭平不會過來獨松關。」見陳大舉有點尷尬,張貴連忙說道︰「郭大人任務重大,如今到了哪個地方,連我也不知道。」

「不過,要相信郭大人,他一定會完成任務,韃子如今只是虛有其表而已,只要等我們把韃子的外表敲破了,韃子里面比我大宋腐爛得多了。」

「對了,你可知道,呂武這小子立了大功。」

陳大舉有點吃驚,連忙問道︰「呂大哥不會有什麼危險。」

張貴欣慰的看了看陳大舉,笑道︰「那小子,老子倒是看漏眼了,沒想到他還如斯狡猾,听說他暗算了伯顏,炸死了幾個萬戶,連韃子的右丞相阿塔海也被砸死了。」

「要知道,韃子萬戶都是一等一的猛將,如今死了幾人,常州輕松幾分,喳喳,炸得好啊,不過呂武可要麻煩了,伯顏一定會找他麻煩。」

陳大舉笑了笑,道︰「這不是正如了呂大哥的意嗎?」

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早,張貴還沒起床,陳大舉突然沖了進來,大聲說道︰「頭,中了,中了。」

張貴還睡得迷迷糊糊,囔囔說道︰「什麼中了?」

陳大舉連忙說道︰「張弘範還真往溪口派兵了,不過真沒面子,只派了三千騎兵。」

「咦,太好了。」張貴大笑,跳起來道︰「給老子放醒目一點,一定要將這三千騎兵一網打盡,讓張弘範不敢輕易妄動。」

「讓他進攻不成,退兵不得。不過,溪口的防線修得怎樣了。」

「慢,」陳大舉搖頭道︰「人力遠遠不夠,方圓百里也沒幾個百姓。再說百姓躲避兵災,能找到幾個也不願意過來。」

張貴沉思片刻,道︰「先挖溝壑和壘土牆,挖溝壑的泥土用來築牆。」

等張貴來到陣前,黑楊已做好了準備,陳大舉連忙說道︰「大人,你看,三千人,三千韃子騎兵。」

張貴舉起千里眼看去,韃子三千騎兵倒是謹慎,擺成一條長蛇陣緩緩前進,領頭的是自己非常熟悉的蒙古軍探子頭領,自己和他打了不少交道。

「看來張弘範對溪口起了疑心。」張貴指著那探子頭領,道︰「除了那人之外,其他都殺了,當然願意投降的也接受。」

「溪口的防線不是需要人嗎?這些韃子兵身強力壯倒是好勞力,不過一定要看好了。」

「頭,這次你不出戰?」陳大舉有點疑惑的看著張貴。

張貴罵道︰「是不是怕老子跟你搶功勞了?女乃女乃的這點小功勞老子還看不起。」

「給老子小心點,別陰溝里翻了船,到時別怪老子沒有提醒你,還有要注意傷亡,若是傷亡太大了,老子撤你的職。」

「黑楊,你也給老子小心點,大舉行事魯莽,你給老子看好他。」

黑楊連忙說不敢,心中卻涌起一股溫暖,自己是一個降將,想不到還能夠得到張貴如此信任,張貴的信任甚至比呂文煥更加徹底。

「 」接連幾聲,代表均州軍吹響了沖鋒號,短矛、弩箭開路,久經戰火的均州軍騎兵瞬間沖垮了擺成長蛇陣的蒙古騎兵,把蒙古騎兵分成幾段,這個原本是為了預防宋軍襲擊的陣型,反而成全的均州軍。

一萬人打三千,在有心算無心之下,結果可想而知,還不到一個時辰,陳大舉有點灰頭灰腦回來,他還真傷了手臂,被韃子弓箭擦傷了皮︰「女乃女乃的,一個投降的也沒有。」

張貴自然也看到了過程,真正的韃子兵從心底里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尊嚴,他們剛從北方原野回來,帶著勝利的榮耀回來。

「傷亡怎樣?」張貴沉聲問道︰「你小子打得還算有章法,也不算丟臉。」

「傷亡一千多。」陳大舉低著頭,聲音有點沮喪,更多的是不安和帶著一絲悔意。

「一千多。」張貴大吃一驚,罵道︰「你小子怎麼搞得?天時地利人和都給你佔完了,怎麼傷亡還這麼大。」

「大人,怪不得陳大人。」黑楊鼓起勇氣,道︰「韃子的弓箭很厲害,而且武力也強,幸好將士們的盔甲堅固,一千多傷亡中有三分二是受傷,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輕傷,不影響下次戰爭。」

「嗯。」張貴點了點頭,心中卻也有幾分無奈,自己這一萬騎兵都是久經戰火的老兵,在有心算無心而且是兵力絕對佔優的情況下,還給自己造成了一千多的傷亡。

自己尋機和韃子決戰,看來韃子的士氣還不錯,看來還得再消磨消磨。

很快,張弘範的探子頭領被帶上來,張貴看著一臉決意的探子頭領,道︰「你叫張弧,是張弘範的佷兒。」

張弧默不做聲,張貴笑道︰「放心,我不殺你。」

見張弧有點反應,繼續說道︰「你回去告訴張弘範,說張貴給他兩條路選擇,第一條就是戰死沙場,也好完了他一個將軍的夢想。」

「第二就是讓他好好想一下均州紀念堂的那兩幅畫,想清楚之後就過來找我,我會教他怎樣去做,那是另一個無限的世界。」

「你不殺我,我也不會感激你。」張弧突然說道︰「張大人乃大元朝忠誠,怎麼會投降于你這個無恥之輩。」

「閉嘴。」梁顧喝道︰「我家大人光明磊落。」

「梁顧,莫要和他計較,誰是忠臣漢奸,歷史自有定論。」張貴笑道︰「走,你好自為之,下次運氣可沒這麼好了。」

「哦,對了,麻煩跟張大人說一下,這溪口方圓百里都是我軍的伏兵,讓他就不要再派探子了,免得造成無謂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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