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冷氣旋把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仿佛在她身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冰,這樣的寒冷尖銳地刺入她的肌膚,她的骨頭,冷得讓她難以呼吸。大她甚至驚疑,這樣的冷要什麼時候才能夠散開,這樣的寒冷需要多少熱火才能足夠融化,或許,今生都融化不了。
趙澈看她的眼神,充滿了猜忌和冰冷,這讓肖雪心疼,窒息。
「我不是有意的。」肖雪說,聲音低低的,她真不是有心的,只是不小心打翻了燈,她已不斷地舒服自己忘記這件事,因為是趙澈的過去,她需要包容他的所有。
雲不悔她也喜歡,所以才會故意如此惡毒去燒她的畫。
可惜,趙澈不信。
「我問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趙澈問。
肖雪頓了頓,「慕白哥哥沒上京之前,我就知道了。」
趙澈蹙眉,竟然如此之早,難怪有一段時間里,肖雪如此不開心,如此煩躁,是因為他和雲不悔這件事,趙澈笑意冰冷,「你這算什麼意思?她還算是你嫂子,你何必如此狠心惡毒?」
肖雪臉色一白,語言傷人至深,她總算體會,她緩緩一笑,淡淡說,「也許你說得對,我真的很惡毒,我詛咒你,詛咒她,你這樣想是不是會覺得好過一點?」
「肖雪!」趙澈厲喝,不喜歡這樣的肖雪,她的笑容太薄,讓他不安,可她的眼神又如此平靜,更讓他恐慌,他想和她解釋著是過去的事情,已不是很重要,可看著地上的殘余的畫,趙澈余怒未消。
肖雪直直地看著趙澈,「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麼,都比不上她在你心里的位置?」
趙澈冷笑,「我因為你很聰明,不會問這些事,然而,你也不過如此,肖雪,有些事情,何必去問?」
他是負氣,才會故意如此說,趙澈覺得肖雪顯然做錯了,卻如此理直氣壯,他怎麼都不該和緩臉色取悅她,總要給她一個教訓。大
肖雪點點頭,算是徹底明白了。
是啊,有些事情,何必去問。
她咬著唇,忍下眸中的淚意,她拼命地告訴自己,沒關系,沒關系,這是早知道的事情,只不過他說出來罷了,沒關系,別哭。當初嫁給趙澈的時候,肖冰就警告過她,若是哭泣,別回北郡來哭,她說自己永遠不會哭,也不會後悔。這話才說了一年,歷歷在耳。
哥,如果我想哭泣,不靠在你懷里哭,我還能靠在誰的懷里哭。
趙澈話一出口,看見她蒼白絕望的表情他就後悔了,他想要解釋,又放不下九五之尊的身段,肖雪的脾氣很硬,這時候解釋她未必能听進去。
肖雪微笑地看著趙澈,那笑容飄渺如寒夜中仍在亮著的明燈,只有微弱的光,「皇上打算如何處置臣妾?臣妾燒了你最心愛的畫。」
趙澈危險地眯起眼楮,「你果真是故意的?」
「是啊,臣妾是故意的,看不慣,臣妾心胸狹窄,忍受不了,所以故意縱火,最好能把屬于她的東西都燒光了。」肖雪微笑說道,趙澈突然抬起手,肖雪仰著臉,直直地看著他,哪怕趙澈要打她,她也不會眨一下眼楮。趙澈那一刻的確是怒火攻心,幾乎出手教訓肖雪。他是一名沙場將軍,屬下犯了錯,推出去就是軍法處置,最寬容的也要打幾十軍棍,不容說情。他已習慣了人人都听他命令,不允許任何人忤逆。
肖雪是唯一的例外,這一年來,他享受著這個意外的樂趣。大
如今看著她倔強的臉,他打不下去,他有預感,這一打下去,他一定會悔恨終生,所以趙澈生生地忍住了這樣的粗暴,厲聲道,「滾回你的未央宮去,朕不想看見你。」
肖雪福了福身子,「多謝皇上,臣妾告退。」
翌日肖雪就病倒了,且病得很嚴重,高燒不退,她是夜里發的高燒,如意和綠珠被她遣去休息,她發燒沒人知道。清晨綠珠喊她起身才知道她病得糊涂了,連忙喊人去請太醫,又命人回稟了趙澈。趙澈听了小允子的回報以為肖雪耍手段沒理會。
因為隔日就是除夕,趙澈也很繁忙,昨晚剛和肖雪鬧過脾氣,自然不想見她,且肖雪身子骨一貫好,哪會那麼容易病倒,所以趙澈就以為她是故意裝病。
一直到中午,肖雪的高燒退了一些,人依舊昏沉不醒,綠珠親自去回稟了趙澈,趙澈才覺得事態嚴重,慌忙來未央宮看肖雪,肖雪剛醒了一陣,又睡下了,迷迷糊糊的,小手規規矩矩地放在小月復上,喊著哥哥,渾身汗水淋灕,臉上燒得發紅,趙澈一模她的額頭,嚇了一跳。
這哪兒是裝病,是貨真價實地病倒了。
「可有開藥了?皇後服藥了嗎?」趙澈忙問,如意說,「皇後娘娘已經服了藥,只是沒見起色。」
趙澈下令,「用最好的藥,去藏寶閣看看有沒有能用得上的藥材,全給用上,皇後若出了一點意外,朕唯你們是問。」
朱太醫欲言又止,最後點頭,慌忙下去寫藥方,肖雪病重,雲不悔和程慕白也進宮來看望,趙澈有些排斥,不太想讓肖雪見到雲不悔。
他和肖雪吵架,起因就是雲不悔,肖雪如今病著,他怕雲不悔刺激到肖雪,可他又沒法和雲不悔明說。幸好肖雪昏沉,沒認出人,一直昏昏欲睡。
「好好的,怎麼就病了?」雲不悔問綠珠。
綠珠說,「昨晚娘娘賞雪著涼了,是奴婢們服侍不好,罪該萬死。」
如意是深宮宮女,有些話自然不會當著雲不悔的面兒說,也說肖雪昨天著涼,雲不悔和程慕白都沒有起疑,趙澈一直守著她……
肖雪晚上才慢慢轉醒,程慕白和雲不悔已經回去了,她見了趙澈一怔,立刻冷了臉,轉過頭去不想理會趙澈。
「還有哪兒不舒服,太醫在外面。」趙澈問。
肖雪道,「臣妾累了,想休息,皇上請回。」
趙澈臉色一陰沉,肖雪背對著他,也沒看清,趙澈沉了沉脾氣,「雪兒,你和我鬧脾氣就算了,何必和自己身子過不去,病成這樣,你還要不要命了?」
肖雪說,「你想多了,不是為你。」
只是偶然罷了,室內溫度高,室外一片冰冷,溫差如此大,保暖工作不好,病倒是常有的事情,沒什麼意外的,趙澈見她態度冷淡,心中嘆息一聲,「雪兒,昨天朕說的話是重了一些,你別往心里去行嗎?」
「不,皇上說的是實話,臣妾听著呢。」
「雪兒!」趙澈無奈地嘆息,「你也有錯,就算再怎麼生氣,你也不該燒了畫像,我和雲不悔已是過去的事情,你又何必往心里去。」
肖雪一听,冷冷一笑,「臣妾累了,皇上請回。」
她解釋過,她不是有意的,趙澈看來根本就不信她,那就沒什麼好說,肖雪摩擦著小月復,心中抑制不住的傷痛,她想回北郡看一看了。
「皇上,臣妾想回北郡探親。」肖雪說,趙澈剛要走,驟然慍怒,爆喝一聲,「你說什麼?」
肖雪坐起來,看著趙澈一字一頓說,「臣妾請求皇上,允許臣妾回北郡探親。臣妾進宮一年有余,從未回過北郡,父親和哥哥定然掛念,臣妾也想念北郡,想回去看一看。」
肖冰的來信,她的郁結,都是肖雪心中的秘密,正好程慕白和雲不悔要去一趟北郡,她也想跟著回去一趟,問一問肖冰的意思。
不知道肖冰的意思,她心中著實放不下。
她如今也開始懷疑,程慕白和雲不悔去北郡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是不是皇上派他們去北郡當說客,雖然程慕白和肖冰是結拜兄弟,交情過硬。
可程慕白依然是程家的子孫,所考慮的定然是程家的天下,肖雪擔心他哥哥會有什麼不舒坦,她在的話,事情會好一些。
趙澈卻誤會了肖雪的意思,以為她要從他身邊逃開,他看著肖雪的目光如要把她看穿,愛恨交加,心中涌起了驚濤駭浪,他一直以為,肖雪是他的,這輩子都屬于他,她那麼愛他,怎麼會離開他。一定會在他身邊,好好的,永遠在一起。
他從沒想過,肖雪會主動提起,離開京城。
她竟然說,她要回北郡。
趙澈怒極了,「你做夢,我決不允許你離開我,肖雪,哪怕彼此折磨,你也要在宮中一直老死,除非我死,否則你絕對走不出這里。」
肖雪也生了怒氣,「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回北郡探親,又不是不回來,你在想什麼?」
「探親?」趙澈冷笑,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你嫁給我那天開始,你就和北郡沒了關系,朕不允許你回北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