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昨天寢室11點停電,所以沒能更新,這是補齊的昨天的。今天的晚上會發。)
駕車西行。
在薩蘭德的沙漠上,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兩種顏色︰天空純淨的蒼藍色和大地斑駁的米黃色。
父親駕車在剛剛經過了一個綠洲,在那里,西撒和那個東方人被放下來休息了一會。父親用水清洗他們骯髒的身體。在新鮮的空氣和在車廂里整潔的環境下,兩個人恢復的很快。不久西撒就已經能夠掙扎著坐起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那個東方人情況卻有些糟糕,而且還發著高燒。
只有走過了沙漠的人才能知道綠洲的可貴,特別是當水極度缺乏的時候,遇到一個綠洲幾乎能讓口渴的旅者欣喜若狂。在綠洲上,父親把所有的皮囊都裝足了水,又讓馬匹飲飽了才山路。
在綠洲上,小葵采集著她熟悉的漿果和一些塊睫。馬瑞恩曾經親自教導過小葵哪些東西可以吃,哪些則是有毒的。小葵蹲在草叢里面把草帽裝滿綠色的植物時,背影看起來如果艾德琳一樣孱弱而惹人憐惜。
已經很久沒有見小葵了,父親印象里面上一次見她還是在讀軍校之前。那之後小葵只是偶爾在馬瑞恩的來信末尾只言片語的點幾句,這段時間以來,小葵似乎成熟了很多,看起來越來越像是她的姐姐了。在車上的時候,父親問起了小葵為什麼要參軍,小葵只是淡淡的笑笑,不說話。
西撒旁觀者清,他不久就看出了端倪,但是這件事情與他無關,所以他的主要精力不是放在調侃我父親上面,而是放在照顧那個東方人上面。
西撒對那個東方人沒有什麼感情,不過從船上一直到都庫巴,一路上一直是那個東方人的難友,現在又成了一起亡命天涯的人,不由不不起惺惺相惜的感情。這個東方人在綠洲被清洗之後,顯出了眉清目秀的五官,這個人的確不像是庫吉特人。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就是那個制造出了絲綢和瓷器的東方人。
如果算起來的話,父親舍棄了白鴿谷號換來的全部結果就是船員走散,換回了小葵和這個來路不明的東方人。
在車上的時候,西撒詳細的問了問父親在與蘇丹接觸的過程中發生的事情。父親輕描淡寫的說是因為祖父與蘇丹有舊,所以承蒙了蘇丹的照顧,而在蘇丹安排的試煉中,自己又表現出色,所以最終被蘇丹奉為座上賓。
小葵這個時候低聲的說︰「那日你決斗之後,整個王宮里面的宮人都在竊竊私語一個斯瓦迪亞年輕人的奇怪戰術呢」,這個時候小葵仍是一臉的擔憂,「人們說你幾乎不活」。
「這麼嚴重?」西撒不由的被小葵的話所觸動。
「恩」,父親也沒有必要再隱藏什麼,「那個人的劍術精湛,如果不是吉```我的一個朋友的媽媽教授過我投擲術,我肯定會死在那里」。
父親隨後解釋了自己那驚人的一擲。
西撒听完苦笑的說,「也只有你能遇上這種事情,總是能夠發生奇妙的事情讓你逢凶化吉。」,說道這里,西撒表情一悲︰「但是別人呢?水手長呢?那些決心陪你去死的士兵呢?他們已經不在了,你可以沒有所謂的冒險,你似乎也總是能夠活下來。但是那些追隨著你的人,他們可沒有你的好運氣。阿卡迪奧第二,真的,我一點都沒有為我能夠活下來感到高興。我看見我們的士兵像是牲口一樣被賣掉。我是決意不做奴隸的,死也不做,為此我咬碎了自己胳膊上的肉。」
西撒抬起了自己被繃帶纏的嚴嚴實實的手臂,「如果你再做這樣的事情時,請你想想水手長,請你想想我這支胳膊」。
父親抿著嘴,回頭看著西撒,不知道說什麼好。
馬車繼續沿著薩蘭德人修築在沙漠戈壁上的石道前進,這些路的邊上有一些荒廢的村莊。在過去,當薩蘭德的境內的穆塔河沒有改道的時候,這個地區是肥沃的農業區,曾經這里是薩蘭德人口最稠密的地區之一。但是自從穆塔河改道之後,這一塊土地就荒廢了,因為雪山水形成的綠洲成了唯一能夠居住的地方,而沿著穆塔河的所有的居民點漸漸的都被遺棄了,現在只剩下了這條孤零零的道路。雖然如此,薩蘭德人的築路工藝還是無可指摘,被風沙侵蝕了許久也依然功能完備,從道路上行走的時候,馬車左右都還空有巨大的空間,可以想象在過去,這個地方貨車來往,騾馬遍地的勝景。
扎依采夫在車內為父親準備了一份地圖和一本名為《卡拉迪亞地理百科》的書,這兩本書內有幾頁精美的插圖,描繪出了整個大陸的概況。父親通過研究蘇諾部分的地圖發現這兩份地圖詳實精確,的確是好東西。在軍校的時候,學校曾專門的印制過多份地圖,其中只有一份是正確的,學員被要求從眾多錯誤的地圖中找出正確的一份。經過訓練,父親能夠清楚的記得大陸的地形,現在又有了這種制作精良的地圖,父親就確定了自己的方位並且制定出了自己的逃月兌方案︰從都庫巴一路西行,沿著廢棄的官道直達色庫騰綠洲,然後翻過加米耶德綠洲進入庫吉特草原,然後南下到阿美拉關口或者繼續西行直到斯瓦迪亞人控制的地區。
不論如何,前路都很危險︰兩支薩蘭德人的軍隊已經庫吉特人都是敵非友。
但是由于扎依采夫的威脅在後面,一旦回去就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現在也只能繼續前進了。
西撒提議是不是找個離都庫巴接近的地方躲起來,然後給蘇丹秘密的聯系揭發扎依采夫欺上瞞下的行為。
父親搖了搖頭︰「我認識一個消息靈通的女士,你知道,她提前告訴我的消息往往精準的可怕,相信我,她幾乎能知道蘇諾城或者整個大陸上的每個城市每天發生的事情。而即使這樣的女士,也對我吐露她非常的擔心扎依采夫的實力。我可以推測,我們一旦掉頭回去,我們遇到的第一批人就是扎依采夫的爪牙。」
西撒默默不語,他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沒得選擇了,只得把弄著一小瓶藥膏,看著一邊的那個東方人。
西撒不是分得清這個人和庫吉特人區別,他印象里面這個人和庫吉特人差不多︰黃色的皮膚,雖然淡一些;細長的眼楮;漆黑的頭發和消瘦的臉頰。
不過父親知道。父親曾經與兩位庫吉特人接觸過很久,他能從這個人簡單的幾個動作里面推測出他不是庫吉特人。
出發時馬車配了三匹馬,一匹拉車的時候,另外兩匹就會用繩子牽在一邊跟著跑,這樣能節省體力。
夜幕降臨的時候,三匹馬和馬車就構成了一個小小的營寨,他們在高高隆起的沙丘下面點燃篝火,簇擁在一起睡覺。這樣除非是從較近的距離,不然是不會發現火焰的。小葵的腦袋枕著父親的肩膀,西撒用火焰把毯子烤熱,然後蓋在東方人的身上。這幾天,那個東方人已經能夠睜開眼楮了,最開始,他疑惑的看著周圍的幾個人,眼中偶爾閃過極亮的光澤,這種光澤讓父親知道這個人不會是一個愚昧的人。
哥布林曾經教授過父親簡單的算命術,哥布林告訴父親,算命術絕對不是信口胡說。「你瞧,如果一個人的雙手白皙,那麼他就不是做重活的人;一個人的眼楮明亮,就說明這個人充滿智慧,並且接受過教育;如果一個人形容枯槁,那麼就看他的頭發,頭發枯干的人就是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頭發光潤的就說明這個人心懷算計,時刻提心吊膽。總之,當一個人找你算命的時候,他自己已經有了答案和想听的話,這個時候他不是來征求你的指點的,他是來听你的安慰---或者不如說奉承的。你把他想听的話說出來,你就是一個出色的佔卜師了。」
哥布林的話雖然大部分對于父親來說有些難以理解,但是關于人眼楮直接顯示著人內心的說法,父親深表贊成。
即使艾德琳兩眼失明,眼中始終蒙著淡淡的一層霧,但是只要你細細的觀察艾德琳的眼楮,就能從里面看出賢惠和睿智的影子來,這一點,父親在很多女孩子眼中是看不見的。
小葵似乎一直在听著父親說的每一句話,但是卻沒有多說一個字,仿佛安靜的傾听就已經是讓她滿意的事情了。
火焰在一堆細碎的柴火間躍動著,發出嗶嗶啵啵的炸響聲,一柄吊鍋里面煮著著半鍋加了野菜的面包粥,里面撒了些小葵采來的香草和蘑菇,西撒偶爾的用一根干淨的木棍攪拌一下,讓食物的氣息濃烈的傳出來。
小葵抱著膝蓋,蜷縮在父親身邊。西撒咳嗽著撥弄著火焰,把它弄得更旺一些。大漠的夜晚只有呼嘯的風聲,寒冷無比。漫天的星辰像是撒在黑曜石上的一片燦爛的鑽石,閃耀著微弱而寧靜的光澤。
父親翻看著那本地圖冊,指著一個地方帶著微笑說︰「你記得嗎?溫泉鎮,我在哪里第一次見你,那一次,呃```」
父親突然不說了。西撒好奇的問︰「那一次怎麼了?」
小葵把臉頰縮了縮,在毛毯上蹭了下,似乎在掩飾著自己的些許的尷尬,「沒什麼了,我在那里見到哥哥的」。
「恩,那個時候你比現在調皮多了,我當時還一直頭疼呢。你知道嗎,你讓我去你家找你的時候,我可是頭疼不已,萊特都發愁」。
「不是吧」,西撒說,「萊特那塊石頭都會發愁?」
小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臉被火焰燻得通紅,鮮女敕欲滴。
父親哈哈的笑了一下。接著幾個人又聊了一些在羅多克的事情,這些故事似乎已經過去很久了,在這種時刻如同溫泉鎮的流水一樣帶著溫熱的感動涌了出來。
小葵看著火焰,在一絲淡淡的笑容里面有些困倦。
父親說,「不早了,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恩」。
「對了,小葵,等我們回羅多克,我就會跟你姐姐結婚,到時候你當她的伴娘吧」。
小葵顫抖了一下,在一陣沉默之後,輕輕的說,「```好」。
父親把毯子烤熱的一頭蓋在小葵身上,自己睡在了最外圍。
星光燦爛,晚風如歌。
大家都睡著了,火焰慢慢的暗淡下去。
安靜的呼吸聲中,淚水慢慢的從小葵的眼角溢了出來,抑制不住的低落在沙礫上。
小葵捂住了自己的嘴,安靜的哭著,鼻尖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
寧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