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目前遇到的最大困難是資金。
他的全部資金只有手頭的不足一千個第納爾了。每天工地上都有不小的花銷,一百多人的生活費用以及上工需要的材料費用都是一筆不小的錢。
吉爾找到了監察官,希望能夠預支一下工錢。吉爾許諾,對于工地上的幫助,自己會做到借四還五。
監察官听完眉毛一挑,「當月結清?」
吉爾點了點頭,「當月結清。可以直接從月底的工錢里面扣除。您看見了,我手下的工匠每個月都能從工地上面拿到六七百個第納爾,我們加工出的材料賣給鎮子上的人還可以賺到不少錢。現在我也不瞞您,我有資金困難,但是我有把握在半年之內逆轉這個情況。」
監察官笑了笑,「你先試一個月吧」。
吉爾預提了500個第納爾。
得到了這些錢之後,吉爾安排了一下工地上的事情,接著就去了芬德拉鎮。在那里,趟子手們已經等待他多時了。
趟子手首領在酒館里面與吉爾會面。
吉爾再次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酒館的老板看吉爾的表情有些奇怪。吉爾跟老板打了個招呼,老板只是冷淡的回應了一下。
徑直往里面走,吉爾看見了那些趟子手。
趟子手們非常的尊敬吉爾,尤其是前段時間的那次伏擊行動,讓人們幾乎以為吉爾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吉爾的大方和從容則給趟子手們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趟子手的首領支開了其余的人,單獨和吉爾坐到了一起。
「我手下說,他們幫你捉住了那些人。」
「是的」,吉爾點了點頭,「你的人很棒,我們兩次合作都很愉快。」
「沒錯,他們都是好小伙。只是你上次來信里面說的那些話,我有些看不明白。你說的‘合作’是什麼意思?是要我過來為你打工嗎?」
「當然不是,我的朋友。我們只是合作伙伴,我不是你的老板。」
「但是我沒有錢給你,資金這一塊恐怕我無能為力。」
「資金我負責,朋友。」
「說說你的計劃吧。」
「好的。你知道,商業在與流動。我一路向北的時候,密切的關注過路上的物價,在魯達堡周圍的地區,酒類和亞麻非常便宜,但是到了這邊來,它們的價格就漲了許多。還有就是工具,在南方幾乎沒有什麼作坊,那里的商人往往要從斯瓦迪亞進口現成的工具,價格昂貴。但是在北方,你看見了,這里工匠如雲,我自己就能指導他們制造工具。」
「你的意思是把北方的工具運到南方,然後買了亞麻再帶回來?」
「恩,是這樣,但不僅如此。你知道嗎?在維基亞,那些雪地人利用奴隸和高明的采礦術,把他們的鐵塊降得便宜如石頭,如果我們能夠從維基亞弄來鐵,然後在諾德進行加工,最後買到南方去,那麼我們就能賺的更多的錢。」
「很復雜。」
「事實是,我想要做的更復雜。一車亞麻運到北方來,我們可以賺一百六十個第納爾。當然,如果我們把這些亞麻運到更南的地方,讓那里手藝精良的女工們把這些亞麻縫成襯衣和帆布,那麼這一車亞麻就能為我們賺到超過四百個第納爾。」
「恩,是的。是這個價。」
「的確如此。當然,如果你帶著這些用諾德優質亞麻做出的襯衣再往南走,你瞧,你就會進入羅多克。羅多克現在擁有最蓬勃的新興城市,無數新城鎮正在羅多克的土地上拔地而起,這些地方的居民們手頭有錢,但是卻買不到造型新奇的漂亮衣裳。如果這個時候有充足的斯瓦迪亞衣服被送到他們眼前,他們一定會毫不猶的打開錢囊,把第納爾一個一個的塞到你的手中。」
「唔,的確如此,我在碼頭上看見過不少羅多克人,他們對布料很著迷。」
「是的,羅多克人每年要消耗驚人的絲綢,為漂亮而昂貴的東西掏錢,羅多克的新貴們眼楮都不會眨一下。」
「你是說,到了羅多克之後就回來嗎?」
「不,還要往南走。」
「還要往南!」
「是的。你知道嗎?羅多克人在亞倫盛產天鵝絨---這種唯一可以與絲綢媲美的豪華布料。那里的天鵝絨數量充足,每一匹都比別處便宜六十到七十個第納爾。你應該在那里把第納爾換成天鵝絨。」
「呃```終于到終點了嗎?」
「快了」,吉爾笑了,「在亞倫,我知道羅多克人正在大力的吸引商業,發展航運。為了刺激商人們去羅多克做生意,羅多克政府願意免費為商人們看管貨物。所以你可以在登記之後把天鵝絨運進倉庫里面。然後你就能在碼頭上找一個國家的人---包著頭巾的人。」
「薩蘭德人?」
「薩蘭德人。薩蘭德的鄉間有無數對宗教無比虔誠的人,他們的頭巾、聖旗、繡金經卷、儀式長袍等等,都需要一種最珍貴的布料---絲綢往往顯得有些浮夸,但是另一種布料卻近乎完美的符合薩蘭德人的要求。」
「天```天鵝絨?」
「對。一旦你在碼頭上找到一個薩蘭德人---這些被羅多克人懷疑的人,你可以拍著胸脯告訴他,你能源源不斷的搞到上等的天鵝絨。你知道嗎?羅多克人不允許薩蘭德人深入鄉間做生意,並且羅多克人總是對薩蘭德人征收重稅。這個時候,如果你能用公道的價格和充足的貨源表示一下你的誠意,那麼薩蘭德人一定會拉著你的手說,‘真主作證,我們是兄弟!’」。
「吉爾先生,我終于可以坐船回家了是吧。」
「不,還不能。你得坐船跟著薩蘭德人去沙瑞茲。」
「買沙子嗎?」
「呵呵,如果你喜歡,你可以帶點回來。不過你應該深入綠洲去,你知道嗎,在那些氣候干燥但是日照充足的地方,你能找到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丁香、肉蔻、胡椒、檀木、沉香等等。你知道這些香料的價格是吧,你知道它們被稱為‘天平草’嗎?」
「天平草?」
「是的,這是因為,商人們要買走你手里的香料,不得不拿出一架天平。你往一邊放入香料,他們就要往另一邊放上第納爾。當天平平衡的時候,你們就能握一握手,彼此擁抱著說,‘合作愉快’。然後```」
「然後我應該在地上畫個神符,把上帝叫下來,然後跟他說,我下一個找的就是你!」
「呵,很有趣。不過現在你倒是真的可以回來的,帶著你的香料,從沙瑞茲一路回來。諾德人和維基亞人生性嗜肉,對于有些男貴族來說,沒有香料的日子是無法想象的,只有香料能把他們的肉類變得可口而鮮女敕,變得辛辣或者芬芳;而對于那些女人來說,為了討好她們的丈夫或者情人,沒有什麼比把自己弄得香噴噴的更合適了。」
「好吧好吧,還有什麼嗎?」
「沒有什麼了。你現在就能坐在家里溫暖的壁爐錢數著自己的金幣了。」
「這是天方夜譚,如果您覺得這樣就能讓我去專門為你跑商,那麼你就想錯了。我會做夢,但是我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這一路按你的說法,我需要跑遍整個大陸,然後才能賺到一些錢。你知道嗎?我幾乎不可能跑下來,這一路凶險重重,如果沒有人為我聯系貨商或者指引道路的話,這漫長的道路是不可能完成的。」
「當然,我知道。但是你沒有發現一點嗎?這條商線有一個特點。」
「特點?」
「恩,想一想吧,我為什麼唯獨沒有考慮庫吉特人。」
「這些國家有什麼相同的嗎?」
「它們都靠海。」
「靠海```恩,是的,是的。」
「在過去,你們需要翻山越嶺,歷盡風險才能得到貨物,現在只需你要在這些國家的港口停留,出一個高價,這些國家的國民就會因為利益的驅使去為你赴湯蹈火,弄來貨物的。趟子手的工作有多辛苦,我有深刻的了解,我的一位親人,就是一名趟子手。他被壞天氣弄傷了腿,天上又巴掌大的一朵烏雲,他都會疼的說不出話來,我知道趟子手的辛苦。」
吉爾接著說,「你至少應該為你的部下想一想,你們坐著最苦的差事,但是卻收入微薄。為什麼不自己去買賣貨物呢?沒有資金?我提供;沒有貨物?我聯系;擔心風險?我完全承擔。」
「有得必有失,你得讓我知道,我憑什麼得到這麼大的好處?」
「當然,因為你做了一項最貴的投資。」
「什麼投資?」
「絕對的信任我!」,吉爾的目光堅決起來。趟子手的首領很少看過如此有力量的眼神。
「就這麼簡單?這簡直不值一提。」
「簡單?這可一點都不簡單。當我開不出工錢時、當我計劃失策時、當我被人擠兌的時候,你們如果對我的信任有一絲的動搖,那麼結果就是你們失去了賺錢的機會,而我失去了我的事業。你說‘不值一提’,我想你是沒有仔細的考慮‘絕對的信任’一個人是多麼大的投資。你知道嗎?如果你們不支持我,那麼我只敢在工地上帶著一百多工匠混生活,而如果你們信任我,支持我,我就敢把整個大陸當成我的工地!我就敢帶著你們,帶著更多的人過上更加豐富多彩的性生活!這信任不值一提嗎?我真的不覺得。」
吉爾的語氣嚴厲而帶著批評,趟子手首領歉意的點了點頭,「抱歉,我隨口一說,有些欠考慮。」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考慮一下」,吉爾指了指遠處互相打鬧著的趟子手們,「這些小伙子辛辛苦苦的干著走刀尖的買賣,水里來火里去,為他們考慮,我們應該合作。帶著更多的人過上更好的生活,這是世界上最激動人心的事情。」
「先生```吉爾先生」,趟子手首領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沒有你那麼志向遠大,也沒有你那麼有頭腦。我最感興趣的一點就是你承諾會給我們更好的生活。那麼很現實的一點就是,這個月的月底之前,我們怎麼能夠拿到更多的錢回家?諾德的冬天很冷,我們每天都在這里等著生意。不管你的設想多麼的美好,如果在月底,小伙子們還是沒錢給家里買去充足的柴火,新鮮的肉、蛋還有溫暖的衣服被褥,那麼說的再好听也是沒用的。」
吉爾笑著敲了敲桌面,「我最喜歡你這種干實事的態度!」,吉爾說,「好吧,眼下就有一筆生意。這是我給你描述的那條商線中最簡單的一環。」
「哦?什麼生意?」
「現在一艘維基亞人的商船剛剛在芬德拉還沒有建成的碼頭邊下錨,它送來了一些維基亞貨物。我給你們付船錢,你們去跟著這艘船去維基亞。我還會給你們開一張北海通用的商票,你們用這票去給我盡可能多的買來鐵塊。記住,越往上游,鐵越便宜。我月底的時候等在這里收鐵,你們帶來多少,我收多少。」
「我們自己掏錢買的鐵塊,你也收嗎?」
「當然收,我按照工地上的價格收。按現在的價格,每方鐵胚你可以賺一個第納爾。如果你月底帶回來一千方鐵胚,你就能賺兩百個第納爾;如果你帶回來一萬方鐵胚,你就能賺兩千個第納爾。」
「你有這麼多錢收鐵?」
「你有這麼多錢買鐵?」
「好!月底如果這宗生意成功的話,我們再談其他的合作計劃!」
「沒問題。」
聊了一個下午,吉爾終于送走了趟子手們。
這個時候,吉爾走到了一直沉默不言的酒館老板旁邊。
「老爹」,吉爾問道,「我發現你今天有些奇怪。為什麼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酒館老板看了看酒館內並沒有別人,「是這樣,我听說你和你老板出了過節?你知道,最近這些天,你的名聲在鎮上很臭。」
吉爾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吉爾詢問酒館老板傳言的內容。然後針對傳言,吉爾向老板解釋著每一件事情,除了自己訛詐三個騙子的那一部分以外。
那個老板速來對與老工頭沒有好感,這個時候見到吉爾能夠自圓其說,對吉爾的態度便漸漸的出現了好轉。
「我說,小子。這些天里面你那情人可是幫你說了不少好話呢,那些鬧哄哄的趟子手們也在幫你說話。看來你還是有盟友的啊。」
吉爾淡淡的笑了笑,最後問了問,「老爹,老工頭現在還在鎮子上嗎?」
「沒看見他。但是他和妓院的那個老頭子關系很好,兩人平時就親密的很。估計你剛進小鎮,他們就已經知道你來了。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這里,不要隨便走動。」
「謝謝你,老爹,我那里也不去。明天我就回工地去。」
「你敢!你來芬德拉都不告訴我?!」
一個熟悉的清脆的聲音傳來。
吉爾大驚失色,一回頭,看見若娜氣鼓鼓的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