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余胖子的車,知道他確實混的不錯,原裝進口悍馬,估計要兩百多萬。胖子怕我們推上車,拉著我要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就這樣開車上路了。
胖子開車很小心,估計可能因為是新車的原因,坐在後排的春子看著著急,罵罵咧咧的催促了幾句。
問了胖子幾句他的現狀,余胖子就一發不可收拾,滔滔不絕,我和春子只有听的份。連嘴都插不上。
春子說了個地方,不一會就到了。今天的酒店和昨晚的大排檔完全不一樣,是一家五星級大酒店,鴻運大酒店。記得這酒店好多年了,以前好像是國有的,後來私營了。
進了大廳,紅色的的地板和淡金色天篷很搭調,裝飾物不多,反而顯得更加華貴。
春子撇撇嘴,「今天好好宰宰你個胖子。」
余胖子嘿嘿一笑︰「給二哥接風,多少錢都得花,要不是沒有更好的地方,我都覺得這不夠格。」胖子還是一副你說他胖,他就喘給你看的模樣。
大堂經理看見我們三個,就迎了上來,握著余胖子的手說︰「余老板,怎麼,今天帶朋友過來吃飯。」然後眼楮就在我和春子身上掃視一遍。
春子今天穿的是便裝,我臉上的刀疤不可避免的再次引起了大堂經理的注意。
余胖子笑呵呵的說︰「許經理,給我找個貴賓包間,今天我要給我二哥接風,這位是我大哥,鄧春,我二哥,寒小歌。」胖子邊說邊向徐經理介紹我們。
「哦,鄧先生,韓先生,幸會幸會!」說著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上來同我和春子握手。
春子沒什麼好臉色,板著一張臉,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許經理估計應對這樣的臉色已經很輕車熟路了,完全沒看到一樣繼續和春子熱情的握手。
許經理送我們進了包廂,又寒暄了一頓,然後開始上菜。余胖子大方了給了服務生消費,都打發出去了。
三杯酒下肚,話匣子也打開了,三個人邊喝邊聊,余胖子更是滔滔不絕,春子則是時不時的罵余胖子幾句,余胖子也毫不在意。
余胖子第一件是就是問我臉上的刀疤,這跟老美混的,怎麼還破了相了。我也就應付幾句。我想這臉上的刀疤確實麻煩,應該找個時間把它弄掉了。
余胖子有點喝高了,其實我和春子也喝的不少了,胖子拉著我的手開始講這些年的事。
春子也不說話了,點了一顆煙,坐在那靜靜的抽著。
不知道是因為酒精放大了情緒,還是胖子心底一直有這麼多的感情,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又惹得春子一頓罵。本來以為十幾歲時候積累的感情,十年後可能沒什麼太多特別的了,但是三個人再次聚在一起的時候,我也生出了感慨。
看到胖子的哭相,春子的沉默,知道他們在用他們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內心。可是我的呢,我的內心呢。我對越來越多的事情開始麻木,似乎所有的情感都被淡化了,有點害怕,害怕自己,因為在美國的一個心理醫生告訴過我,我內心更多的情感都被轉化了,轉化成嗜血,嗜殺,暴躁和憤怒,來應對原本職業的需要。可是現在,我要怎麼辦?
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听胖子的訴說。
原來這些年胖子過的不怎麼順心,至少沒有春子那麼順利。我離開之後他也就讀書到高中畢業,開始自己做點小買賣,後來錢賠光了,沒什麼出路。春子知道了後,托關系讓胖子進了部隊,這小子會來事,一時間還混的風生水起。可惜無奈,胖子到底還是一身匪氣,有一年過年和幾個朋友喝多了,差點把一個糾察給打殘了。于是胖子的人生再次報廢了,幸好春子想辦法把事情壓了下來,好像還和糾察隊的打了一架。反正部隊胖子是不能待下去了。于是拿了春子五萬塊錢,又做起了買賣。
春子不知道的是,胖子瞞著他,做的買賣就是開舞廳,後來升級成夜總會,知道的時候,胖子已經成了大老板。這種行業誰都知道怎麼回事。于是春子狠狠的揍了胖子一頓,送進醫院住了一周。胖子跟春子保證不傷天害理,一定有分寸,春子一看已經這樣了,再說胖子不干這個能干什麼,也就不聞不問。
春子偶爾關照下胖子,于是胖子就越做越大了。
酒喝了很久,改喝茶,出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一看表才知道喝了七個多小時。春子有事,打車回部隊賓館開車去了。我和胖子兩個就鑽進了悍馬,抽顆煙,吹吹風醒酒。
胖子吐了幾次,酒醒了不少,從後座上拿過來一個皮包,掏出一個手機,遞給了我,「這里面存了我和大哥的號碼。」
接過來揣進口袋。胖子吸了一口煙,「二哥,你回來有什麼打算?」
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打算,就搖了搖頭,說︰「還沒想好,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呵呵,那就先不想,走,我帶你去找點樂子。」說著啟動了悍馬,開出了鴻運大酒店的大院。
喝酒之後的胖子,也不那麼小心的駕駛,頓時生猛很多,起步檔剛掛上就油門踩到底,很快就到了胖子的伯爵夜總會。
伯爵夜總會的規模挺大,用胖子的話說就是你想玩什麼都有。要是你想賭兩把,雖然沒有專門的賭場,但是也能找到陪你玩的人。
進了夜總會,里面很吵鬧,燈光昏暗,但是通風還不錯,不是很憋悶。胖子儼然一副老板的派頭,所有工作人員都規規矩矩的點頭敬禮。遇到幾個老顧客,胖子也就寒暄幾句。沒等他介紹,我就直接找了一個靠角落,相對比較安靜的地方坐下。
有幾個陪酒妹過來,我不說話搖搖頭,都走開了。
服務生過來,我點了一杯伏特加。可能是之前在酒店喝的太多了,幾口伏特加入口,有點暈,迷迷糊糊又看見了,血紅的畫面,霓虹的的紅光在我眼中變成了一灘灘的血水。甩了甩頭,眼前的一灘灘血水消失了。
這時一個女孩走了過來,穿著很時尚,看不清楚是黑色還是什麼深色的高跟鞋,黑色絲襪,牛仔短裙,一件寬松的墨綠色蝙蝠衫,應該給人很舒服的感覺,可惜我感覺不到。
女孩低下頭問我︰「先生一個人麼?要不要陪酒麼?」說完甜甜的一笑。
他的臉很精致,脖子修長,皮膚很白,可能是之前喝過酒的原因,泛著淡淡的粉紅。
轉過臉看她的時候,她看見了我臉上的刀疤,我看見她的眼楮一下子充滿了戒備,甚至向後縮了一下,估計是我臉上的傷疤在這霓虹燈下格外嚇人吧。隨後她馬上恢復了神色,看我沒有回話,打算走開,估計她也是想早點離開這張桌子,畢竟我臉上寫了「壞人」兩個字。
我覺得還是把她留下,說說話比較好,這樣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不至于讓我再看見那些血紅的畫面。
「好吧,你陪我喝杯酒吧。」我說。
女孩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的坐到我身邊,服務生過來,她隨便點了點什麼,一樣干果,一盤水果,還有一杯雞尾酒又幫我續了一杯伏特加。
我沒有開口說話,估計她有點意外。抿了一口雞尾酒,輕聲說︰「先生以前沒看你來過。」
我點點頭,沒說什麼。
「你不經產來這種場所吧?」她繼續說。
「挺經常的,只是這里沒來過。」覺得該回應她一下。
「你酒量很好吧,伏特加太烈了,你都喝了兩杯了。」她問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來打破尷尬。做這個行業的都知道,問問題是有技巧的,職業,家庭這些個人信息,是閉口不談的。要是客人願意炫耀,滔滔不絕的講,那是另一回事了。
「嗯,伏特加比較烈,暖和身體最好了,」笑了一下,想起我在吉爾吉斯斯坦的雪山里,愛上了伏特加。
「您去過蘇聯?」她找到了一個話題。
「蘇聯解體了,算是去過吧。」顯然她對這些不關心。
「那很冷吧?」
「嗯,不過景色不錯。」
「那蘇聯的女人都很漂亮吧?」她追問。
不能告訴她我看到的最後都變成了死人,看不出來漂亮不漂亮。搖了搖頭說︰「都差不多。」
「你在這里上班?」覺得聊我的事情,還不如聊聊她。
「是啊,職業陪酒妹。」顯然我的問題讓她輕松不少。
「很賺錢麼?」我看著她問。
「很難說,要看客人怎麼樣了。」她笑了笑,笑得有點苦。
「那通常什麼樣的客人比較好?」我喝了一口酒。
她想了一下,「單純來這里喝酒解悶的會好點。人會比較好相處。」她看著我,注意著我的表情。「就像是您這樣的。」她又補充了一句,給我帶了個高帽,也相當于給了一個心里暗示,劃清一條線。她挺有心計的。
「那不好的客人什麼樣?」我繼續問。
她雙手捧著雞尾酒,抿了一口,在想怎麼說。
「就是喝多了酒,動手動腳,就拉著要去按摩什麼的。」
我做出有興趣的樣子,「你們這里可以按摩?」
她一下子就緊張了,說︰「先生你要是想放松放松,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姐妹,他們手法很好。」
「你不會按摩麼?」我笑著問。
估計她之前也遇到過提出同樣問題的人,說︰「我不會的,我只會陪人喝喝酒,我太笨了。」
我沒說話,看了她一眼,繼續喝酒。
她看我沒說話,又補充說︰「而且這里規矩很多,老板不讓的。」
她抬出老板來壓我了。
這時,看見了余胖子在向我招手,估計是看見我在聊天,就沒有過來打擾的意思。
我也抬了一下手,表示看到了。
然後回頭看到女孩神色有點緊張,捧著雞尾酒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