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女孩笑了笑,「你應該沒做多久的陪酒妹吧?」
女孩點了點頭,「一個多月了。」她看了看我,似乎是在重新評估我。
「你喜歡這工作麼?」問了一個很沒有水準的問題。
「呵呵」女孩笑了,笑的有點累。「我說喜歡你信麼?喜不喜歡還不都是那樣,至少要想到好處。」
「你說的好處是指收入麼?」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女孩,可是誰沒有自己的故事呢。
「嗯,除了錢,還有這個。」說著她舉起了酒杯。
「你喜歡喝酒?」我承認她有點吸引我了,而且我迫切的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因為又看見了血紅的畫面。我揉了揉眼楮。
「恩,我喜歡喝不同的酒,紅酒,白酒,啤酒,貴的,便宜的。都有自己的味道。」她很專注,沒有注意到我揉眼楮的動作。
「你說喝醉了,能忘記以前的一切麼?」為什麼越迷糊,那些畫面就越清晰。
「不會,喝酒喝醉了,只會讓你更清楚的記起曾經的人和事。」女孩很肯定的說。
「那為什麼有人說,喝醉了就什麼都忘記了。」
「因為醒酒的時候他們什麼都忘記了,忘記了記起來的那些事。」女孩看著我說。
「你有什麼辦法讓我清醒點麼?」伏特加的酒勁上頭了。感覺呼吸變得急促,看到越來越多的畫面,大片的尸體,破碎的四肢,滿地的彈殼,還有一個黑人小孩尸體,掛在垃圾桶上。不敢閉上眼楮,因為知道那樣的話,這些畫面就更清晰。
女孩端來一個杯子,開始喂我,我就僵直的靠在沙發上,一口一口的喝著。已經嘗不出什麼味道,因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女孩的脖子上,她似乎與我眼前的畫面重合了,我看見她端步槍要向我開槍,知道這不是真的,但是還是忍不住要上前擰斷她的脖子,這似乎成了本能,清除一切將對我造成傷害的事物。感覺到自己的額頭開始流汗,因為看到她的手指在慢慢的扣動扳機,如此的真實,死死的握緊拳頭,全身肌肉繃緊,喉嚨甚至不能發出任何聲音,我告訴自己,這是幻覺。
幻覺慢慢的淡了,不知道這是過了多久。女孩似乎什麼都意識到,她在用紙巾擦滴在我身上的解酒湯。
「我沒見過你醒酒這麼快得,一下就出了這麼汗,是不是好多了。」女孩笑著對我說。
「滾!」我用喉嚨低吼,想讓她離我遠點,不要誘惑我殺了她。
聲音不大,但是足夠嚇到她。她眼神很復雜,有憤怒,有害怕,有詫異,還有一點自嘲。
我拿起一片紙巾,擦了擦頭上的汗,看了女孩一眼,平復了一下心情,女孩還不知道她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你知道有些人喝醉就是這樣,會變成混蛋。」我對她說。
她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有說,似乎是想離開了。我也知道對話應該是不能繼續了,開始掏口袋找錢,因為是新衣服,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于是對余胖子招手,他端起酒杯走了過來。
「有錢麼?」我問。
余胖子看看了女孩,笑了笑,拿出錢包扔給了我。里面的錢大概有二十幾張,我捏出一打,也沒看幾張,就遞給了女孩。
女孩尷尬的笑了笑,接過了錢,對我說︰「不用這麼多。」估計是胖子坐在這,她不敢要太多。
胖子大方的揮揮手,示意就這樣。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問女孩。
「方雨凝。」女孩說完,向我和胖子點點頭,就走開了。
胖子挪到我身邊,笑的很*蕩,被我一腳踹開。
「我要回去休息了!」我對胖子說,其實現在只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
「回去干嗎,要休息在我這就行了,跟我來。」胖子拉起我就向電梯走去。
和胖子進了四樓的一個大房間,應該是高檔包房的客廳,服務生送進來解酒茶,房間里很安靜,完全听不到一樓的喧鬧。
「二哥,最好的幾個我都留下來了,等等你隨便選。」胖子一臉*笑。這時門開了,進來十多個女孩,什麼打扮的都有。也沒多看,白了胖子一眼。擺擺手讓她們出去。
不是清高,曾經有一段時間我也*,而且是瘋狂的*,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發泄心理那些扭曲的感覺。曾經的隊友都有釋放和發泄自己的途徑,有信仰的就去找神父懺悔,或者禱告,還有崇尚暴力運動的,有*的,也有不停購物的,有狂吃不停的。雖然所有方式讓我們得到內心的平靜都是短暫的,但這是唯一的方法。我有我自己的方式,但是發現不是*。
胖子還想拉著我手,讓我看看。我說︰「你的悍馬借我用一下,我出去兜兜風。」
胖子沒有辦法,就打發走進來的女孩,和一個管事的交代了幾句,跟我下了樓。
上車的時候,把他推下了車,我要自己開一輛,他堅持要和我一起,說是要指路,告訴我怎麼上高速,高速上兜風才過癮。
我說︰「你別後悔。」
「怕什麼,翻車不是也有你陪著呢麼。」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
上了車,胖子這款是悍馬經典款,H2。
先到了加油站,把一百二十升的油箱加滿,慢慢悠悠的上了高速,胖子剛才又喝了不少酒,酒勁又上來了,堆在椅子上有一句沒有的說話。
讓他綁好安全帶,他也看出來我要飆車,就綁好安全帶。
開始加速,這H2不錯,是改裝過的,表盤什麼都換過了,能感覺到它跑起來產生的強大沖力。
換擋,油門,換擋,油門,很快就到了時速180,估計胖子沒有跑過更快的速度,他開始緊張了。
因為是晚上的原因,高速上的車輛不多,我繼續提速。胖子坐不住了,不安的挪動著。
「二哥,慢點!」胖子笑聲提醒著。
時速表上顯示已經210了。我完全投入在這個時刻,享受這個時刻,速度越來越快,已經不能去看時速表了,但是還能加速,悍馬的轟鳴聲能驅趕耳邊所有的聲音,視線變得有一點模糊,看不清車窗外的景象,只能看見路,不斷的彎曲著展示自己的路,此刻我的眼前再也不會出現那些畫面,只有模糊的線條,能感覺到車身在震動,這是時速過高造成的,我曾經就這樣把一輛車子跑碎過。
沒錯,我發泄的方式就是飆車。
不知道跑了多久,悍馬慢了下來,一時沒注意,已經沒有油了。
車子停在路邊,扭頭看余胖子,他的衣服已經被汗打透了,臉色蒼白,跟病入膏肓一樣。就這樣坐著,我心情很舒暢,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覺得這樣的安靜很舒服,幾個月以來,現在是我最舒服的時候。
胖子猛地推開車門,開始狂吐,邊走邊吐,最後跪在了路邊吐。拿了一瓶水,下車遞給他,他接過水灌了一通,又開始吐。
我倚在車頭開始抽煙,他終于吐完了,滿臉憤怒的朝我走過來,開始大吼︰「你瘋了!想他媽死啊!是不是想死啊!看沒看他媽時速表啊,二百六了!你听見沒有,都他媽二百六了!」
看著他手舞足蹈的罵我,覺得很好笑,說︰「早叫你不要上車的。」
覺得讓他發泄一下也好,他應該是嚇壞了。
他的腿應該還是軟的,上車的時候一腳沒蹬穩,摔了個跟頭。然後他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先是叫人開車過來接我們,然後一瘸一拐的跑到路邊,看我們在那個位置,看了一眼,才知道我們跑出了將近五百公里。
然後他就給鄧春打了電話,听見他對著電話喊︰「二哥瘋了,寒小歌瘋了,他他媽開車開到時速二百六,二百六,你听見沒有,我他媽都快嚇得尿褲子了。」我就覺得好笑,人就是這樣,所有人都一樣,我是在發泄,余胖子不也是一樣麼,在發泄自己在車上積攢的恐懼。
後來他說話聲就小了,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天。
掛了手機,胖子走到我身邊,像不認識我一樣看著我。問我︰「二哥,這些年你就是這麼過來的。」
想了想,告訴胖子說︰「我的經歷不是你想的那樣。」
然後就繼續抽煙,我說出的是客觀事實,此時此刻我能很正常的評價自己。然後我們就在車里這麼坐著,胖子睡著了。
半夜兩點多,胖子叫的車才來,三個人開著一台本田,把H2拖到附近的加油站,加滿油往回開。
胖子像是小時候搶秋千一樣,飛快的坐上了悍馬H2的駕駛位,結果車啟動沒開出一百米,胖子又跳下車來吐了一頓,後來緊緊拉住我坐上悍馬的後排位置,讓來的人開車。
回到伯爵夜總會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夜總會也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