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軍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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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緩歌慢舞凝絲竹,向來是君王都看不足的。這時候雖然沒有什麼縹緲若仙的霓裳羽衣曲,但身材曼妙的女子抬袖、轉腕、扭腰、移步,有些緩慢的動作由身上的輕紗籠了,自然也有種霧里看花的溫柔美感。
只是可憐了在正廳上看舞姬起舞的男子們,若是偏廳里沒有自己女眷,還可以趁此機會調笑幾句。但明知自己的正妻就在隔壁,還能夠大大方方調戲舞姬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了。
所以,隨著曼妙的舞姿搖曳在廳堂中的,多是贊嘆與可惜。
對于這樣的飲宴,謝奕向來是來者不拒的。他畢竟是個好酒之人,更何況,這場酒宴上還有久違的錯春。
杯酒入喉,任人品咂,直感到那酒味中的迷茫與惆悵都揉碎到了骨子里,才淡淡的或滿足或可惜的嘆惋一聲。
依謝奕的身份,自然是坐了左首的第一席,而他的下首,便是朱家派與賀壽的人。
宴席的排座有著太多的意義,顧家自然是依足了規矩,將左面的案席都安排給了外姓人,自家人坐在右面。左為貴,此意在此矣。
江東大姓,顧陸朱張。
顧家和陸家交惡,祖上已有好幾輩都不相往來,所以這次顧炎之擺宴,陸家自然也不會派人祝賀。
說起來,這顧陸兩家這麼一鬧,也真讓下面那些二三等的士族十分為難。兩方面都是江東大姓,不論得罪誰,都夠他們喝幾壺的。可偏偏這兩家結下了不可調節的梁子,讓人親近這家不是,疏遠另一家也不是。
真正倒向哪一面的家族還是少數,多數的士族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就只能兩邊都不得罪的弄著平衡。再者顧陸畢竟都是詩禮傳家,倒也不至于因為這件事情而遷怒誰。
謝奕這一面小舞看著,一面小酒喝著,一面與旁邊的朱家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倒也是好不快活。
「你那父親今日又不會少喝了,等回去之後還不知要醉成什麼模樣。」
正廳和偏廳由帷幔相隔,雖然使兩邊的人不能互視,卻也能夠听得到對方的聲音。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郗氏自然是了解謝奕,雖然看不到外面的光景,但只小嘗了一口酒香,就已經猜到了**分。
比之外面的正廳,偏廳的氣氛似乎要融洽些。都是女眷和孩子,有些不相熟的,就在別人的引薦下一一認識,頷首而笑。有那相熟者,便家長里短的聊著,說些閨中話。當然了,這一切也都依足了規矩,偶有低笑聲傳來,卻也是片刻便止了。
郗氏在與張氏閑聊。顧虎頭纏上了小謝玄,虎頭虎腦的在謝玄身邊轉悠,謝玄無可奈何,理他不是,不理也不是,只好每每在虎頭要哭之前哄上兩句,換來的卻是更加黏糊的親熱。
旁邊的郗氏、張氏看著好笑,就連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鬟們都掩嘴低笑起來。
「阿姐,他怎麼不纏著你的?」謝玄苦著臉,看了一眼像樹袋熊一樣掛在自己右臂上的顧虎頭,又向身旁的謝道韞詢問道。
「他害怕我,當然不敢纏著我。」謝道韞隨口應著。
謝玄眨了眨眼楮,無視顧虎頭揮舞在自己眼前的小手,問道︰「怎麼才能讓他害怕呢?」
「瞪他,逼急了就打。」謝道韞倒是也不怕教壞小孩子。
「呃……」謝玄撓了撓頭,擺弄了一下面部表情,回頭就沖著右臂上的樹袋熊狠狠一瞪,殺氣十足。
顧虎頭好奇的眨了眨眼,歪著腦袋思付了半晌,這才開口女乃聲女乃氣的問道︰「兄長眼楮不如舒服?揉揉」
說罷,就伸出他那只沾了自己口水的右手,好心好意的要給謝玄揉眼楮。
謝玄急忙偏頭不讓他踫,又極為幽怨的看向謝道韞。後者的面色卻有些不善,心思明顯沒有在此處。
「阿姐,到底出什麼事了?」謝玄拽了拽謝道韞的衣袖,壓低了聲音問道。
謝道韞回過神來,側頭就看到了謝玄那狼狽的模樣,不由得撲哧一笑,道︰「沒什麼事,無聊罷了。」
她隨意打發著,謝玄卻有些不樂意了。
想起了手中的紙條,謝道韞又道︰「少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估計一會兒有詩會,你好生研究一下。」
謝玄苦笑著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樹袋熊,無辜的問道︰「這家伙不下去,怎麼研究?」
謝道韞笑了笑,又隨意寬慰了一下,繼續想她的事情去了。
也不知道郗路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雖然自己明令不讓他動手,但是以郗路的性子,卻不知他會不會听自己的話。
模了模自己懷中的東西,謝道韞的右手食指輕輕的在食案上敲動著,考慮著如何能夠安排好這一切,讓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羅福救出來。
她要自己來救羅福,不能假手與那些護衛手下。她的理由很簡單,讓那些護衛動手,需要從顧府的外部侵入,而她自己現在就在顧府之中。
懷中是易容所需的東西,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就是該在何時用。
右手下意識的模上腳踝,觸踫到那個堅硬的事物時,謝道韞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她自己清楚,藏在這里的一把自己專門打造的軍刺,上回出游時遇見糧幫的密探,自己就是用了它才將其殺死。
那次回去之後,郗路就朝自己要來把玩了一番,仔細問了其上凹槽的作用時,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專門用來放血的血槽?」縱然是在江湖行走了多年的郗路,也掩不住自己的驚異。他舌忝了舌忝發干的嘴唇,問道︰「小娘子在哪里弄得這種東西?」
「特意找光叔打的。」光叔是給佃戶打造農具的鐵匠,手藝也真是一流,謝道韞不過是給他畫了一個大概外形,說了說血槽的樣子,他就將軍刺打造了個**不離十。
謝道韞也沒辦法給郗路講什麼大氣壓、血壓的關系,只說軍刺上的血槽是為了刺入人體後拔出更容易些,而且還可以讓被刺中的人多流一些血,失去戰斗力。
郗路卻听得面色發黑,又听得這是謝道韞自己咂模出來的東西,直楞了半晌,這才啞著嗓子道︰「這也太毒了。」
謝道韞撓了撓頭,心想你那是沒見到更毒的。有那上面帶了四個血槽的軍刺,不論是刺在人身體上的那個部位,只要開始流血,那傷口就無論如何都止不住,只能失血而亡。咱這個軍刺與其相比,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郗路拿著軍刺在手里擺弄了半晌,又刺又劈的琢磨著。
謝道韞在邊上看著,不由自主的出言指點了郗路一下,郗路听著這和普通武藝相差極大的攻擊方式,心存疑惑的刺了幾下,卻忽而有了種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一時間不由得嘖嘖贊嘆,慨嘆小娘子真是位天才。
謝道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心道︰「其實我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這東西,要是給那些小兔崽子們一人弄上一個,那得多好。」郗路提議道。
「當然可以了,」謝道韞點頭道︰「都可以讓光叔做,不過就是費些力氣。」
郗路不解的問道︰「不就是比普通匕首多了個血槽麼?」
「要拋光的。」謝道韞說了一個郗路听不懂的名詞,又開口解釋道︰「就是讓它不反光,這樣的話,不容易被目標發現。」一說起這些上輩子經常擺弄的東西,謝道韞就有種久違的興奮感。她接著亢奮的道︰「還可以讓光叔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往鍛造的材料里放些有毒的金屬進去,這樣一來,只要軍刺劃傷目標,目標就算不是不死也會中毒,直接就丟了半條命。」
她說的倒是開懷,卻沒有注意到,郗路正向看著怪物一樣看著自己。
「呃……怎麼了路叔?」謝道韞不解的問道。
「小娘子,」郗路放沉了面色,鄭重的道︰「我覺得,最近您就不要再去訓練。小小年紀就殺人已經是不妥了,萬一再嗜殺起來,小的要如何向主母交代?至于這把軍刺……自然是也不好留在小娘子身邊了。」
謝道韞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卻又在郗路的施壓下無法辯駁。她心道︰「路叔分明就是在拿娘親壓人啊不過就是想偷偷的把軍刺密下罷了,竟然還拿什麼嗜殺來說事兒這是強權強權」
可惜的是,謝道韞在心里可以這樣哼哼,卻無法宣之于口,最後也只好眼巴巴的看著郗路把軍刺收回袖子里,揚長而去。
「明天再找光叔打一個去」謝道韞悻悻然的蹭蹭鼻子,吹燈睡覺。
如今在宴席上想起前些天得事情,謝道韞不由得微微一嘆。昨日之所以讓羅福出去采買,就是為了讓他幫自己買打造軍刺的材料,若不是因為自己,羅福也不至于受這種無妄之災。
在別人面前,她可以表現的不顧羅福死活,但在自己心里,又怎麼可能呢?
郗路已經將軍刺交回,謝道韞模著右腳踝上固定的硬物,眸中閃過一絲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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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忽然發現曹三公子的新書《嗜血的皇冠》已經出版啦影子本身是很喜歡曹升的,尤其是那本《流血的仕途》是看了一遍又一遍啊~嗯大家有閑著無聊的可以好好看上一看)。
全文字無錯txt手打,==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