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1906 第四十二章 初試牛刀(3)

作者 ︰ 費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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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璦琿那邊還沒給來答復,老毛子的動作倒是飛快,勞師動眾趕來興師問罪。

這次帶隊前來的是俄軍駐海蘭泡軍隊上校參謀古德列夫,以及海蘭泡江防守備官恰米耶斯基,一開始就擺出了咄咄逼人的架勢。

李安生卻是看透了對方虛張聲勢背後的險惡用心,老毛子只不過是想用勢壓人,強行索要這邊二十幾個俄匪俘虜,讓俄匪一說來個死無對證罷了。

這邊對俄匪並沒有審判權,只能將對方放回,可李安生並不想這麼容易就讓這事給俄國人輕描淡寫的化解。

其實按照律法,這些俄匪必須在本地受審,並處以刑罰,但是那坑爹的勞什子領事裁判權卻讓人頭疼的很。在列強之間,領事裁判權只限于對外派駐的外交人員以及政府官員等人,但在羸弱的中國,卻是沒這麼一說。

這些俄匪即便是匪,也還是俄國公民,同樣在治外法權的範圍之內。

雖說在這上頭可以爭一爭,強行審判,老毛子也只能派人參加會審,但是李安生卻不想在這上頭多費口舌。

這次老毛子還打著試探這邊反應刺探這邊軍事力量的心思,要是現在服了軟,還有更多的卑鄙手段層不出窮的會使過來。

「我們這邊從來沒有听說過河上有匪徒造成什麼禍害,大概是發生了一些誤會,我听說與你們發生交火的都是一些正經的俄商,你們必須立即放人,並且作出賠償。」

身材瘦削高挑的古德列夫還有點軍人的樣子,但是色厲內荏的樣子卻無助于增揚他的軍人風範。

劉文鳳是個直性子,不是那些懷著齷齪心思而來的老毛子對手,李安生嗤笑一聲,說道︰「哦,難道這些俄商都是販賣軍火的嗎?我們繳獲的船上,除了這些匪徒與槍支,並無他物。還有,正經的俄商會出現在我們的江面上,不分青紅皂白就向我們的商船開火嗎?」

古德列夫愣了愣,在他的印象中,清國人都是沒有骨氣只會推卸責任的軟骨頭,只怕他們氣勢洶洶的過來,還沒有質詢對方,這些人就會乖乖的交出俘虜,避免在外交上造成口實。/名書樓名書樓/

眼下阿穆爾當局正在謀求實際佔領璦琿城到頭道溝的那片土地,並且在漠河等地積極開闢商埠,外交上的交涉一波又一波,清國的官員始終在謀求徹底拿回璦琿。

要是俄匪入境劫掠金廠一事傳出,並且有人招認與海蘭泡當局有牽連,那麼商埠是沒得談的,在璦琿交涉上也會弱了氣勢。

這次被俘虜的俄匪中,有多名是河上多股匪徒的重要人物,古德列夫不想這些人多吐些什麼東西出來。

恰米耶斯基頓時跳腳,這個清國奴竟然是個硬茬子,竟然敢對他們如此囂張。

自從庚子年後,俄國在黑龍江南岸的勢力就越發的肆無忌憚,也許是少了壓制,至今璦琿等地不少土地不肯讓出,就算是漠河,也是袁世凱強勢入股之後,俄國人不得不給些面子,退出了此地。

「你這是在誣蔑,布拉戈維申斯克在阿穆爾河上的江防力量足以震懾任何不法分子,為何我從沒听過過往商旅提過有河匪一事?包括貴國,不也是在河上毫無作為?我看河匪一事完全是你們在誣蔑造謠,企圖往我們身上模黑,居心不良。」

胖胖的恰米耶斯基惡狠狠的盯著李安生,渾然忘記剛才拿腔捏調,故意裝作不懂中國話,此刻全不需翻譯轉述,而是用含混不清的中國話咆哮起來。

這胖子肥頭大耳,油光滿面,頭發梳的筆直,光可鑒人,誰知道從河上撈了多少好處,河上的確沒有匪徒,誰敢搶有俄國江防水兵保護的俄商?誰敢在毛子兵輪前撒野?

這些都是鬼話,老毛子軍隊自己就是河匪,在河上橫行霸道,對過往的中國商人強行征稅。

李安生也不畏懼,只是橫眉冷對,冷冷的說道︰「哦,沒有河匪嗎?那麼興許是我們搞錯了,只是是非曲直,還得等我們審問出結果才是。/名書樓名書樓/」

這才是真正的狠辣之處,隨便你怎麼說,人還在我手里,我愛怎的就怎的。

古德列夫沒有想到這個清國小官居然敢如此膽大妄為,一時惱羞成怒,嚷道︰「難道我們良善的國民,不僅要無端受你拘捕,還要受你審訊之辱嗎?既然你們不肯交人,那麼我們只好自己動手,到時候兩國交涉時,可別忘了你今天說的話乃是引起糾紛的根本。」

這清國的官,都怕丟了官帽,怕的要死,要是用外交糾紛來一要挾,任憑你之前強硬若何,此刻也只能軟的像條蟲子一般,古德列夫深諳此道。

好家伙,又是一個會說中國話的老毛子,也對中國的情形了解透徹無比,不得不說是中國的悲哀,李安生有些悲涼,老毛子處心積慮的想要謀取東北,可嘆卻無人能阻止。

要是沒有一戰的話,只怕老毛子已經順利的與日本鬼子平分東北了?

這黑龍江沒有人願意來做官,便是有沙俄這絕大威脅在,可一旦有了什麼好處,那些不學無術的權貴子弟便要來搶,指望這些人對俄強硬,真真是妄想。

黑龍江要不是有程德全與宋小濂這等人在,只怕局勢會更加的不堪。

他這麼想著,也只是幾個念頭在腦子一過,眼下老毛子要動強,只怕是在虛張聲勢。

可老毛子的霸道橫蠻是人盡皆知的,他也顧慮真會引起流血沖突,害了胭脂溝百姓,至于自己的性命,此刻倒是顧不得了。

他倒不是什麼對朝廷忠心耿耿,想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而是此刻一腔穿越前與穿越後的悲愴與勇悍在支撐著他,要將老毛子的氣焰打下去,即便是孤身一人,即便是身死當場,也好過給老毛子欺凌。

他也想過穿越後會怎樣怎樣,是否能改變歷史,是否會有什麼樣的奇跡發生,但是此刻,他心中唯一的念頭,便是絕不退讓。

從小就是個牛脾氣,倔性子一上來,九頭牛都拉不動他,更別提老毛子傷害了他的民族自尊心。

「好叫你們得知,此地雖陋,吾民雖窮,但也有志氣,也有傲骨,你們想要用強權壓我等,卻是打錯了主意,換做別處我是不知,今日在此地,你們想要踐踏我國法權,欺辱我等民族尊嚴,即便血濺當場,我也要與你們拼上一拼,看你們怕不怕一個弱小中國人的鮮血濺在你們身上。」

胖胖的恰米耶斯基為李安生狠辣決然的氣勢所震懾,不自禁的退了一步,他與古德列夫手上都染過許多清國人的血,何嘗怕見血,只是今日這年輕的清國奴,卻讓他心生詫異震驚,久久不能說出話來。

林虎搶在李安生身前,怒喝道︰「道是我們中國人好欺負嗎?你們有槍炮,我們勢單力薄,只是我們有條命來陪你們搏一搏,看你們的命值錢,還是我們的血好流?」

王鐵錘與高金虎等人紛紛涌出,舉槍對峙,壯懷激烈,絲毫不顧俄軍荷槍實彈,場面很是驚險。

就連丁小黑與鐵遠等人也是擋在李安生身前,不算壯實的胸膛挺起,敢于直視這些從前無惡不作的毛子兵。

許多圍觀的胭脂溝百姓也有熱血的,三五成群的不住的擠入了人群,吶喊聲討,絲毫不顧手無寸鐵的面對著老毛子的鋼槍。

中國人麼?

在他們心中,國家與民族的概念並不深刻,只有艱難的世道與人活著的辛苦,今日卻听到了平地里一聲春雷,他們是中國人,不是豬狗,不是能夠隨意欺凌的,興許我們弱小,興許我們的命不值錢,可也有不可辱之處,也有誓死一搏的膽氣。

劉文鳳也是眼含淚水,他從小出身世家大族,雖然到他已是出了五服,但也沒吃過苦,不太懂得世道的艱辛。

到了胭脂溝卻是看到听到許多,回想曾經在京城的浮華若夢、繁花似錦,還真是空幻。

這里的每一刻都在與天斗與地斗與敵斗,惡劣的環境,生存的不易,還有老毛子這窮凶極惡的敵人,這是他不敢想象的,在京城,他們一群闊少悠閑度日,逛逛戲園子,縱意花叢,雖然沒做什麼出格事,但也是曾年少輕狂過。

他也只是在成家後,才漸漸的穩重起來,可比起眼下所見,自己還是太過幸福,還是沒能飽歷世事。

古德列夫本來就直視虛張聲勢,卻不料被對面這年輕人來這一出,倒是騎虎難下,今日佔不到什麼便宜,若是鬧出一場大糾紛出來,後果難料。

如今不是幾年前,國內內憂外患,無法再對支那進行大規模軍事行動,所以只要不牽涉到核心利益,其他的地方也可以適當做些讓步,這是既定國策。

哼,要是前年這時候,只怕古德列夫會毫不猶豫的下令將胭脂溝變成人間地獄,徹底毀為廢墟。

「既然你執意要與我們為敵,那麼就走著瞧。你這種小角色也不值得我們放在心上,只好讓你上司來懲治你,等著,先去了你的官帽,看你還敢囂張。」

古德列夫說了些狠話,只好悻悻的與恰米耶斯基帶人退走,他們本來就師出無名,遇到了硬骨頭也只能自認倒霉。

見到老毛子盡數退走,胭脂溝一片歡騰,從沒想到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老毛子,在李安生義正辭嚴的斥責下,居然掉頭就走,讓他們備受鼓舞。

李安生倒是沒有想到,過了這回,他在其他人的心目中,倒是分量重了無數。

就連小雀兒,也對他稱贊不已,說是他這樣的文弱書生倒也能有膽氣一回。

有這麼夸贊人的嗎,跟損他沒啥區別,真郁悶。

李安生與林虎等人也知道老毛子不會善罷甘休,也聚在一起商議對策,並且處理這次河上交戰的後事。

可第二天從璦琿來了群氣勢洶洶的官兵,為首的自稱是庫爾瑪路協領查那圖,開口第一句話便是︰「你們這群瞎了眼的賤奴才,居然敢惹惱了洋人,引出了糾紛,你們擔的起麼?吃了雄心豹子膽的狗東西,居然敢打劫過往俄商,誣蔑為河匪。立即束手就擒,跟我回璦琿等候處置。來呀,先將這群狗奴才拘禁的俄商盡數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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