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良說的對,哥薩克騎兵也沒有什麼好夸耀的地方,相反,蒙古騎兵才是天底下最棒的騎兵,無論是在過去,還是在現在。
只要給他們精良的馬槍,給他們呢雪亮的馬刀,他們能夠戰勝任何敵人。
必勝的信念,洋溢在卓烏蘭等人的心胸,殺戮,變得如此簡單。
我殺人了,我殺的是敵人,來不及有什麼心理體會,卓烏蘭便提著馬刀向著最近的哥薩克沖去。
展玉伯雖然是漢人,但是卻對騎兵作戰領悟很深,他親自教導大家,騎兵之間的協同作戰很重要,硬拼不是本事,真正的本事在于與同伴的呼應,用最快的速度合作解決敵人。
冷兵器時代,個人武勇能夠影響戰爭的時代已經結束,取而代之的,是使用各種武器各種戰術殺傷對方,贏得整體戰略的時代。
該用槍結束戰斗的,絕不用馬刀,該用馬刀殺死對方的,絕不用牙齒。
哥薩克騎兵雖然遮天蓋地,但是,防線卻始終固若金湯,騎兵攻城就是坑爹,更別說在這個時代,面對滿是工事與戰壕的防線。
連火炮都沒有,就想攻克克孜勒,也太小看中隊。
俄軍的火炮都通過火車集中到了伊爾庫茲克防線,東北軍的火炮數量有些讓那邊吃不消,故而沒有火炮給哥薩克騎兵使用,在沒有火炮協同的情況下,在展玉伯精心布置的防線面前,無異于徒勞的送死。
蒙古騎兵們的血性給激發了出來,嗷嗷叫著不斷的收割著哥薩克的生命。
如果是正面交鋒,擺出隊形,彼此廝殺,或許雙方的傷亡不會相差很大,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哥薩克無比窘迫慌亂,蒙古騎兵們佔了大便宜。
連卓烏蘭這樣的都獵殺了數條哥薩克的賤命,她由于是個女子,故而按照錫良交代的,女子與少年都發駁殼槍,雖然開始的時候她用馬刀用的很順手,可幾次獵殺下來,就手軟了,連馬刀都握不穩,畢竟氣力不足。
她是部族中最美麗的一個,但也是被認為最柔弱的一個,她不想給人小瞧了,蒙古姑娘不僅能擠女乃抱羊羔套馬,還能揮舞馬刀。
她用駁殼槍用順了手,往往是哥薩克看她是個女孩子,以為好欺負,誰知道抬手就是啪啪的槍子,駁殼槍真好用,尤其是這樣近距離的搏斗。
草原女子天生眼疾手快,忽然間給她練就了神槍手的本事。
她其實並不知道,唐努烏梁海騎兵第一師與第二師在與哥薩克正面交鋒的時候,便是保持著距離,用機槍與馬槍消耗對方,用駁殼槍干掉那些接近到危險距離的哥薩克,然後在實在沒有辦法或者佔據絕對上風的時候,用馬刀結束戰斗,而駁殼槍,在戰斗的最後一剎那,依然在響起,依然在殺戮生命。
哥薩克連續發動了幾波攻勢,雙方仿佛的爭奪著戰線,付出了極大的傷亡,從中午到黃昏,血流成河,堪稱慘烈。
到了筋疲力盡的時候,哥薩克不得不退了下去。
不過,累歸累,將士們無比興奮,如此激烈的戰斗,哥薩克們居然沒有發揮出優勢,沒有佔到什麼便宜,真是可喜可賀。
當晚,錫良便下令大宰牲畜,慶祝了一番。
初步清點了一下,哥薩克光是丟在戰場上的尸體就有六千多具,傷者無數,而克孜勒這邊也傷亡了兩千多人。
此戰過後,又有數百個蒙古包失去了親人,但是,哀傷的氣氛並不濃重,犧牲是在所難免的,只要能夠看到勝利的希望。
卓烏蘭見到錫良帶著人到處的勸慰勉勵,狀著膽子上前問安,怯生生的問道︰「大人,往後打仗,都是這麼打嗎?他們都說騎兵打不了江山了,是真的嗎?」
白天的戰爭,給了許多蒙古人一個啟發,那就是戰爭原來可以這麼打,讓他們大開眼界。
錫良見她英姿颯爽,很是憐愛,點頭說道︰「相差不多,倒也不是騎兵毫無用處。只看指揮官如何使用,再落後的武器再落後的軍隊,都能用來殺敵。」
他也不想多說,心中也不願意承認騎兵已經要給淘汰掉,但任憑誰見到今日俄軍死傷如此慘重,哥薩克的威名一落千丈,都要心生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意,蒙古騎兵同樣創造過輝煌。
望著遠處暮色蒼茫,烏鴉呱呱叫著,戰場上的尸體成為了它們的美食,無比蕭瑟。
外頭有老兵帶著,在教導著新兵蛋子們埋設地雷,並且讓他們牢牢的記住每一顆地雷的埋藏地點,在精密的地圖上做下記號,將來可以拔除未爆炸的地雷,以免傷害到自身。
上馬殺敵,這些新兵蛋子立馬就能熟練無比,可牽涉到這些軍事知識,他們就得乖乖的學著。
比如,白天,他們學會了用馬克沁重機槍掃射繞著鐵絲網迤邐而行的哥薩克,任何對騎兵的減速,然後就是對騎兵的密集火力打擊,這些他們都親身經歷,也學進了腦子里。
鐵力辛格跟著炮兵擺弄著迫擊炮,這個小家伙今天表現可厲害了,在哥薩克騎兵堆里頭炸下去,打起一大片的碎石,能將人掃下馬來,非死即殘,威力了得。
只是白天施放過度,有幾門炮損壞了,鐵力辛格覺得有些可惜,看看能不能修復它。
唐努烏梁海並不是沒有工廠,這里有許多的礦場,也有幾家機械廠,俄國人的資產都給沒收,一律充公。
鐵力辛格倒是帶著人找到了幾台機床,找到了幾個漢人技工,湊合著修理起槍炮來。
所有的人都在忙著,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繼續深挖戰壕,整固堡壘,完善土木結構工事,使得整個防線更加的堅不可摧。
青年們饑渴的學習著一切戰爭知識,他們覺得,為祖國而戰等于為民族而戰,為部族而戰,為親人而戰。
他們是軍人了,軍人的榮耀告訴他們,他們決不能有任何的懈怠,明天的戰事將會更加的激烈,他們要隨時做好犧牲的準備。
這次錫良帶過來的軍械很充足,就是準備在唐努烏梁海訓練一支騎兵隊伍,將來不但要深入中亞,還要進駐歐俄作戰。
外蒙古的幾個部族也遷移了過來,以充實這里的人口,戰爭,與他們息息相關,而最為直接的影響,便是每個家庭都要承擔親人離去的傷痛。
但是,這就是戰爭,毫無溫情可言。
在恰克圖以北的戰場,數以十萬計的蒙古人穿梭在戰場之間,或是運輸軍資,或是修建工事,挖掘戰壕。
他們在戰場上直接接受燻陶,他們甚至有兄弟親朋已經被先一步的征召入伍,放下了馬刀,拿起了槍支,甚至是操弄起了火炮。
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為國捐軀。
大丈夫,馬革裹尸,戰死疆場才是最好的歸宿,至少,他們死得其所,就像不斷涌現出來的烈士一般。
5月28日,大戰再一次的夜幕降臨之後暫時的平靜,但也只是暫時,中隊最為喜歡發動夜戰,而正是這要命的夜戰,使得俄軍極為不能適應,損失慘重。
每次白天奪下的陣地,都在夜間給中隊奪了回去,甚至中隊還能夠有余力發動攻勢,集中優勢兵力對局部的俄軍進行打擊。
在夜間戰死的官兵是白天的十倍還不止,雖然俄軍開始漸漸的適應夜戰,但仍然不是中隊的對手,只能被動挨打。
而中隊在戰場上的集中優勢兵力,不斷的殲滅有生力量,使得俄軍有些防不勝防,而偏偏中隊總能夠找到他們的軟肋。
中國人的飛艇與飛機一直在注意著他們的動靜,聖彼得堡已經在開始著手建造大批的飛艇,投入到這次戰爭中來,不然的話,老是這麼被動挨打,也不是辦法。
中隊的陣地上忽然爆發出了歡呼聲,響徹雲霄,振聾發聵,讓俄軍面面相覷。
日林斯基的指揮部建立在了烏蘭烏德這個鐵路中轉站,前線正面戰場的動靜立即的通過電報立刻傳到了他耳中,讓他滿月復的狐疑,這個時候,中隊在搞什麼鬼?
眼下整個戰場擺的極大,從伊爾庫茲克往南直達蒙古邊境,然後一直往東,抵達赤塔築壘地域,戰場的逐漸擴大,將赤塔戰場也囊括了起來,兩大戰場合二為一。
數十萬的軍隊在這里擺開了架勢,互相廝殺,就像在一張大棋盤上生死互博。
由于伊爾庫茲克是俄軍的大後方,所以部署了重兵,一直到烏蘭烏德。
所以吳祿貞選擇了向東突進,連接赤塔戰場。
而李持國也已經乘勝揮師,直取赤塔築壘地域,將赤塔連接滿洲里的鐵路徹底佔據。
赤塔築壘地域為兩大山脈所包括,易守難攻,俄軍還能夠從這里到處支援東西線。
吳祿貞一邊向東突進,一邊北攻烏蘭烏德,只要攻佔烏蘭烏德,切斷了伊爾庫茲克與赤塔的聯系,就能夠攔腰將整個戰場變為三段,俄軍東進的腳步停止在了伊爾庫茲克,而赤塔則給孤立了起來,東邊的海參崴等要塞也得不到來自歐俄的補給。
要是能夠形成這樣的態勢,李安生即便是打持久戰也是情願的,耗盡遠東俄軍的最後一點戰爭潛力,不戰而下,這樣的話,就不用流血犧牲,用人命去填雙城子與海參崴要塞。
日林斯基未必不知道中國的戰略意圖,所以除了分兵往赤塔方向布防,還重點的防守烏蘭烏德。
這個時候,俄軍的兵力優勢就能夠體現出來,從伊爾庫茲克到赤塔,四十五萬俄軍,加上數目更多的勞工作為後備補給兵力,使得俄軍游刃有余。
甚至,日林斯基還刻意的想要用人命換人命,從而消耗中隊的有生力量,降低中隊的戰斗力。
這些伎倆自然是給吳祿貞識破的,所以,白天,利用火炮與飛機、飛艇的優勢,盡可能的集中優勢兵力,殲滅對方的小股兵力,然後在局部戰場有目的的誘敵深入,在夜間利用對戰場的熟悉來收復陣地,殺傷對方。
俄軍至今還以為中隊是夜戰上了癮,白天的作戰更為的凶猛,想要在白天多佔點便宜。
結果,這更加的中了吳祿貞的計謀,中隊的高強度機動穿插在卡車、飛機的幫助下,成為了現實。
每每集中優勢兵力,將過分突前的俄軍狠狠吃掉,使得俄軍損兵折將,不敢再過激進。
中隊就像收回的拳頭,隨時準備痛揍對方。
目前吳祿貞這邊基本上還看不出兵力處于劣勢後由明顯的扛不住跡象,相反,由于形勢的不容樂觀,所以各部兵力都很爭氣,始終高效高質的完成了作戰任務。
俄軍反而由于過分臃腫,指揮不力,號令不嚴,行動不一致,效率低了許多,還頻頻出現致命錯誤。
就像李安生所說,只要不犯錯少犯錯,就能使得對方沉不住氣,從而犯錯,吃虧。有時候更是在比誰犯的錯更少。
段祺瑞這段時間瘦了許多,吃住都在戰場上,除了在指揮部忙碌,他還時不時的親自到前線戰場巡視,他不想做名義上的戰場總指揮,而是真正的盡心盡力。
此刻,他神采飛揚,不為別的,是因為援軍來了。
這次湖北、湖南、廣西以及中央軍總共六個師的兵力抵達了前線,來自南方的三個師,只有湖北的第四十師能夠立即投入作戰,軍械都是齊全的,而四川與湖南的兩個師更像是來觀光的,連軍服都是舊的。
吳祿貞冷笑著,不動聲色,還真當東北是傻子不成?
袁世凱這個老狐狸都不敢耍滑頭,真的派了中央軍北上作戰,這些南方的軍閥們就敢如此?
湖南的譚延是個野心家,這倒罷了,人家治理湖南還是有聲有色,紅火的很,別說李安生,就連袁世凱暫時都不想理會,而廣西目前是陸榮廷這個舊軍閥統治,中央政府暫時還顧不上這廝在廣西的作威作福。
可顧不上,不代表不想管,這廝在廣西當個土皇帝也就罷了,還想著整什麼ど蛾子?
這是來挑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