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英雨落,暗香悠然,漫天花雨之間,一名傾城少女劍光翻涌,宛若舞蹈一般詮釋著絕美的意境。此刻的潺潺流水之中,不時有花瓣滴落的芳華濺起淡淡的漣漪,可是似乎不願意打破這亦幻亦真的無倫之美,那一汪清泓啊,竟是停滯了流淌,緩緩旋轉著,帶著落英蕩漾。天空中,鳥棲雲聚,風停霧擴,碧草上,蟲鳴露耀,話曳塵凝,絲絲縷縷的靈仙之氣悠悠而散,天地之間,籠罩一片安和祥寧。庭院深處,三道人影緩緩踏入園中。
「鹿公,我的提議如何?」我緩緩開口問道。身邊的老人,年過六旬,鬢發須眉盡皆染霜,卻是精神矍鑠,布滿皺紋的臉上,每一道皆是風霜與苦難鑄就的溝壑,每一條都是刀兵與鮮血劃出的軍魂。只見他炯炯雙目猛然之間射出精芒,傲然應道︰「我鹿某的孫女,當時人中之鳳。琴清小姐要收徒,可以,非是因為你與聖童同來,而是因為小姐的才學胸襟皆是天下聞名。可是……」琴清不悅,秀眉微蹙,朱唇輕啟柔聲問道︰「可是如何?」鹿公遠遠望了一眼園中風姿絕絕的女孩,欣慰一笑,扶須笑道︰「呵呵,我鹿家女兒皆是將門虎女。琴清小姐不通兵法,不解武藝,這恐怕……」我饒有深意地看著這位老人,他那不卑不亢,灑月兌之中帶著無比剛毅的眼神,確實是數十年漫長的光陰積澱下的非凡氣質啊!我笑問道︰「鹿公還有何要求,盡管提吧。我此次來意,不單純,想必您老已然知曉吧!丹兒小姐福緣無雙,只是是怎樣的福緣,我尚不能透露。」「哈哈哈……」扶須一笑,鹿公慨然自若,「聖童果然非是凡人!我此等態度,竟讓還能如此想包容,真是讓老夫慚愧啊!也罷,為了我那個寶貝孫女,老夫厚顏,再向神教請求一件事吧!」我微微一笑︰「請講!」「我除了希望琴清小姐為丹兒的老師之外,還希望聖童能讓丹兒拜軍神為師!」「哦?軍神?」我吃驚道。「正是!」鹿公點頭,眼中卻露出濃濃的崇拜,「自數年前此人出世,天下皆謂得軍神者,天下可定。老夫自認縱橫疆場三十余年,一生的風光尚比不上這位神秘的少年曇花一現的兩年。丹兒對他更是無比的崇拜。說句不敬的話,聖童殿下,饒是你能贏得天下女人心,在我那寶貝孫女的心中,你仍然比軍神遜一籌啊!若能得到他的指導,不僅是丹兒,就連老夫也死而無憾嘍!」「哈哈哈哈……」我聞言不由放聲而笑,「鹿公放心!這件事,我應下了!到時候小姐與軍神之間的緣分,定有大道庇佑!」
一聲朗笑,驚了舞劍的佳人。那小丫頭頓時停滯了手中的寒光,剎那間,宛若寂靜的空間碎裂一般,一切驟歸喧囂繁華。她轉身望來,卻見自己爺爺身邊,一對金童玉女,神仙般的璧人俏生生站立在一旁,不由眼中一亮,飛身而來。「爺爺,今天府上來客人了嗎?」宛若黃鶯一般的悅耳音色讓人神清氣爽。鹿公眼中露出濃濃的慈愛,一把抱住撲過來的孫女︰「呵呵,丫頭,還不快來見過神教聖童殿下和琴清小姐。」「什麼?」鹿丹兒小臉上露出濃濃的驚喜,「聖童?琴清小姐?」見我二人點頭,不料這丫頭頓時驚呼道︰「琴清小姐,丹兒好崇拜你啊!哎呀!真的是……是聖童啊!我……我見到真人了!不是塑像啊!」說著一雙手就要來我們兩人身上亂模。鹿公老臉一紅,一聲喝住丹兒︰「丫頭不可無禮!」鹿丹兒頓時嚇得回過了神,俏生生站在一邊。我看她一驚一乍的天真模樣,頓時生出歡喜之心,微微笑道︰「丫頭,自今日起,琴清小姐便是你的老師了。你還有什麼心願,我都可以幫你達成。」「真的?」小丫頭雙目一亮,轉而臉頰緋紅,「我想見見……想見見……」「哈哈哈……」我寵溺的模著她的腦袋,將一塊玉碟遞到她的手中,「很快你就會見到他了!到時候這塊玉碟將是讓他留你在身邊的依憑,好生保管吧!到時候,你二人兄妹相稱。」「真的可以……兄妹相稱?」鹿丹兒不可置信地捧著玉蝶,死死盯著上面的流光溢彩問道。我抿嘴一笑,轉身向鹿公行禮道︰「福澤已至,有緣得之。此間事了,我也該離開了。琴清小姐既然是丹兒的老師了,便住在這里吧。」「老夫送聖童。」鹿公恭敬地伸手,引我離開,只留下琴清和鹿丹兒兩個女人互相對眼。
雷雲密布,電閃交橫,撩人的火舌肆虐在空曠荒蕪的曠野之上。天地交接,混沌深處,翻滾的烏雲猶如實質一般相互撞擊著,時而炸裂無端的「隆隆」轟鳴。乾坤之間,彌漫著黑暗與恐怖,四海之內,充斥著死亡與哀嚎。霹靂之聲屢屢交響,撕裂天地之間最後的一抹生機,狂暴的力量炸裂大地的時刻,岩巒崩摧,地火升騰,神州崩潰,大地不存。異象頻生,更引動毀滅之源。每一次落雷,皆是赤地千里;每一眼望去,皆是尸骨焦焚!就在這一片生機絕斷的大地之上,驟然劃過一道銀白。風雲交匯,嘶吼攝天,伴隨著鋪天蓋地的威壓,凜凜獸王緩步而來,仰天長嘯!白虎!周身雪白的皮毛,爪如利刃,尾似鋼鞭,周身紋著湛藍的條紋,額上的「王」字,更顯威風凜凜!回望處,風雷驟息,咆哮時,日月失色!天地間最後的王者,摧毀一切的毀滅之神,踏著無數白骨堆砌的道路攀上山崖,正要俯覽蒼生隱身縮首的卑微之態!可就在此刻,異變驟生!
只見滿天烏雲攪動逆流,風雷轟鳴之間,天空中已然形成了巨大的蟲洞。那黑黝黝的死亡之坑內,無數的電蛇相互激蕩出絢麗的光華。雲層,仍在匯聚,一層厚過一層,天地間最後的光芒已然完全失去了微弱的生命,消散于無形了!白虎利爪狠狠抓住岩石,腳下留下道道溝壑,仰面而吼。他深綠的眼眸之內,透著無盡的殺意!只見雲濤深處,此刻射出了駭人的光芒!剎那間,仿佛被遮蔽已久的太陽重現,耀目的光輝鋪灑萬里方圓,驅散妖風!轉眼之間,昊光散去,乍見一張銀白的面龐出現在蟲洞中央,懸于萬丈高空,俯覽大地。「吼!」不甘地咆哮,白虎周身散發出無盡威壓,周圍的山崖頓時受不了駭人的力道,土本瓦解了!隨之粉碎四濺的,還有它腳下無數生靈的白骨!可是空中那張臉似乎是在諷刺這只不自量力的老虎,毫無感應。白虎再添怒容,尖牙利爪寒光四溢,運足氣力,縱身一躍,勢要撲歲空中的敵人。可是不料,那張臉面前的雷電,居然驟然扭曲,藍光四射,交融風雷之力!眨眼之間,光芒之中,一只駭人的遮天巨掌挾帶著雄渾掌力,毀天滅地而來!強強相觸,一招交匯,白藍兩色光芒相融而生的滅世之力中,巨掌竟是穩佔上風!嘶吼的咆哮,不甘地怒吼,依然無法挽回獸王瀕死的殘局。再發力,掌風更強更緊,白虎應聲而落,巨手隨之而至,一招碎裂寰宇,直將這虎王壓入地下三千丈,鮮血橫流!煙塵散去,風雷停息,天地仍然久久震顫,轟鳴之聲回蕩在混沌之中。方才的萬丈深坑之內,地表隆隆升起,溝壑被填平,妖邪被永世鎮壓不得翻身。空中的那張純白色的臉上露出了淡淡一笑,巨掌一翻,落地之時濺起漫天金印,這一處大地之上,赫然留下了一個巨大的「軍」字!地底深處,終于發出了最後一聲咆哮︰「吼!」
「不!!!」豁然驚醒,竟是噩夢一場!呂不韋遍體冷汗,周身劇痛難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同時,額頭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不住地跳動!「是他!竟然是他!」他捂著心口難眼中滿是不能置信,「軍……軍……軍神!錯不了!白瓷的面具,無邊的軍威,還有那最後一掌打下的‘軍’字!」他狼狽地爬下床,扶著牆顫顫巍巍地走向臥室後面的一面牆壁,拔出了牆上懸掛的寶劍。豁然間,牆壁「隆隆」移開,露出一條幽黑的地道。呂不韋不顧紛揚的塵土,疾步而入。良久,當他踏著沉重的步子再一次出現時,懷里抱著一個精巧的石盒。盒面上,赫然刻著方才夢中的那只白虎!關上密室,他轉身向門外叫道︰「來人啊!來人!」「相爺有何吩咐?」門外家丁應道。「馬上給我找到莫傲!馬上!讓他來見我!」「是!」
呂不韋的臥房之內,莫傲神情嚴肅,滿眼的擔憂,沉默不語。良久,他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公︰「相爺,這恐怕是一種警告!」呂不韋沉聲問︰「怎麼說?」莫傲將手中的一面石鏡放回石盒中,推到呂不韋面前︰「相爺家傳之寶白虎令,也就是這面背面刻畫著白虎的石鏡,也許代表著呂爺家族的命數氣運。而夢中,白虎征戰天下,坐上至高之位的時候,軍神以無上軍威,將其擊敗,封入大地千丈之下。這已然非常的明顯了!相爺將會有機會奪取天下,或者往少了說,有機會奪取大秦。可是最後關頭,軍神出現,力挽狂瀾,讓相爺功虧一簣,永世不得翻身!這正是上天的預警啊!」呂不韋臉上肌肉一陣抽搐,眼中殺意更濃,可隨即便平復下來,冷冷問道︰「解救之法?」「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莫傲遙遙望向咸陽王宮之處,隨後注視著呂不韋的雙眼,「以大人的勢力,絕對不足以對抗背後有火雲仙子善柔的軍神。因為善柔代表了神教。可是,如果神教和軍神反目呢?」呂不韋眼中精光一閃,連忙問道︰「此話怎講?」「原本聖童親自從少原君手下救出軍神,可見二人關系不一般!但是關系再好的雙方彼此都有禁區。而神教的禁區,便是……人皇!」「說下去。」呂不韋點頭道。莫傲湊到他的耳邊,細語道︰「大人只需……」
一夜無話,我與芳兒等人相擁而眠。當黎明破曉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入耳際︰「少爺!小姐!各位夫人快起來啊!」「千尋?」我揉了揉雙眼,「一大早搞什麼呀!」芳兒似乎根本沒有醒,在我懷中拱了拱,換了個更加舒適的姿勢繼續酣睡。只听贏盈焦急地呼喊道︰「出事了!出事了!快起來看啊!是軍神!不!是人皇啊!」這一聲不要緊,頓時將屋里所有人的睡意驅散的干干淨淨。我和眾女慌忙穿衣起床。「怎麼回事?」我有些衣衫不整的打開門問。贏盈將一張榜文塞到我的手中︰「聖童哥哥快看吧!現在滿大街都是這個東西,好像是昨晚一夜之間發的!」我打開手中的錦帛,金色的布料上用朱砂寫著一行行工整的文字。「軍神逞威,天下听令!繼統人皇,宇內歸一!」榜文之上,首先落入眼簾的便是這十六個大字。隨即,後面還有洋洋灑灑數千字,什麼「以力爭天下著,無有掠君鋒者;以智匡天下者,無有比君才者;以德服天下者,無有出君右者。……人皇,天下人公論之,天下人共擁之,非一家之言可決。……放眼古今,堪為共主之人必有超拔寰宇之才,縱橫天下之志,平亂治世之能。七國之內,可止刀兵者,唯君耳……」我細細閱讀,贏盈在邊上又急又氣︰「那軍神好不識好歹!聖童哥哥這般待他,他卻覬覦人皇之位,窺伺神器!聖童哥哥,你可要為我大哥做主啊!還有父王,怎麼連個響聲都沒有啊!他不是知道哥哥是未來人皇嗎?」「就是知道才不吭聲的。」我哂笑一聲合上手中的榜文扔到一邊,「這場鬧劇的背後的人,我該稱他為聰明還是愚蠢呢?離間軍神和整個秦國,與天下百姓,甚至是與神教。可是你說會有人想要奪取已經屬于自己的東西嗎?可笑!」「什麼?」贏盈和千尋驚呼道,「少爺你說軍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