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巒穹巔,巔破寰宇之脈,巍峨天縱,俯納三千。放眼望去,只見晶瑩滿目,耀月逐輝。每一寸土地,都是千年寒凍不滅的冰霜,每一步踏上,都是透及髒腑絕望的陰冷。在風刀霜劍,苦寒絕地修行的苦命人,端坐于不見天日絕世之地,吐納著孤獨與寂寞。幾天前,芳兒與朱姬懷抱著雪羽落塵,緩緩踏上了這片傳說。只覺得寸步難移。腳下稍有遲疑,冰凍居然會爬上雙腿!芳兒那只由金鸞變化而成的護鳳鐲不斷噴射著熊熊熱火,方才讓三人安然接近巔峰之上的冰窟!此刻,風雪依舊,面對主人無禮的要求,心底的寒卻是更勝冰霜千萬!
「芳兒妹妹,我們還等什麼!」朱姬俏臉煞白,看著懷中的落塵嬌柔可愛的模樣,卻是怒氣更生,「我們自從嫁給夫君,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姐姐,不必如此掛懷嘛。」芳兒勸道,「我已經傳信給了夫君,很快就會有結果了。」朱姬面色仍舊很不好看,狠狠盯著那扇被冰雪積壓的山門,「居然把我們趕出來了!不過是一口清氣而已,居然要一個女孩子寶貴的青春,可惡!為什麼我們不闖進去!一步步從山下走上了已經很給這個女人面子了!一扇破門真以為擋得住我嗎?我輕輕一撥琴弦,那該死的門就碎了!」「呵呵,何必如此。」芳兒輕輕拍著她的肩頭,「洞中的女子不過是孤單了千年,性子有些偏激了。我們應該同情她不是嗎?」「呼——對不起妹妹,姐姐失態了。」朱姬輕輕轉身,眼中有了然與羨慕,「真是超然的心境!芳兒妹妹,不愧是眾姐妹中氣質最最超凡的一位,夫君引以為畢生至愛的女子啊!」「呵呵,謬贊了。姐姐啊,你對這個孩子的關心超乎異常啊。」芳兒嬌笑道,「真的是只為了贏盈妹妹嗎?莫不是……」「妹妹看出來了嗎?」朱姬回身,遙望漫天的飄揚,點頭嘆道,「這個丫頭曾經迷戀變成政兒的贏盈。她喜歡的是贏盈吸收政兒龍氣之時的氣質。因為這種氣質、那道身影,與她內心的深處的旱魃妹妹如此相似。而其實,這種氣質,是屬于政兒的。這種迷戀因該是女孩子對男孩的愛意,不是嗎?所以,我覺得這是緣分!」芳兒眨了眨眼︰「所以你覺得她與政兒投緣?甚至是姻緣?」「包括我。」朱兒緩緩坐下,將落塵的身子擁在懷中,「自我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覺得與這個孩子難以割舍。似乎有著母女間心連心默契。就算是忘愁那個丫頭,我見猶憐的月兌塵佳人,也及不上這個‘女兒’。呵呵,兒啊,為娘為你奏一曲,如何?」話音方落,淺淺一吻在女孩光潔的額頭。古塵影隨著華光顯現在了面前,一曲悠揚,包含著母親般的憐愛,在萬年空無沉寂冷漠的山谷奏起絕響。芳兒暗自點頭。這孩子純潔若雪,家事也清白,更關鍵的是這番錯綜復雜的糾葛,確實很合適。
琴聲悠揚,婉轉流淌,風雪為之靜息,冰霜為之融淌。千米高的山峰,千年不改的寂寞世界,竟現出一絲生機了!芳兒微微一笑,也是掃開身邊的冰雪,盤腿而坐,橫劍膝前,閉目傾听,不由自主地打著節拍。卻見隨著琴聲緩緩放晴的碧天之下,一抹翠綠的光輝臨空而近了。「啾啾」「啾啾」兩聲鳴啼,翠色的千紙鶴落在主人肩頭,蹦蹦跳跳地隨著樂聲擺動著身子。稍稍開啟的靈識,也擋不住古塵絕響的動人魅力!芳兒依舊閉目,面上露出滿足的笑意,似乎渾然不覺小家伙調皮的動作。直到……
一曲終了,朱兒按弦,琴聲戛然而止,天地仍沉醉其中,久久不醒。千年以來,第一次透射過風雪烏雲的天光,盡情揮灑大地之上,耀目的銀色光芒宛若神璨!忽然,靜坐欣賞的佳人緩緩起身了。「朱兒姐姐的琴音果然大勝從前啊!」听聞一聲由衷的贊嘆中,朱姬卻是沒有抬頭,撫模著雪羽落塵的額頭,沉睡的嬌態格外可愛動人,使得佳人嘴角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笑道︰「芳兒妹妹說笑了。不過是古塵影的功勞罷了。」「呵呵,書法大師不必寫好筆,姐姐你謙虛了。」芳兒拍了拍朱姬的肩,「夫君的信來了。看。」乍抬頭,千紙鶴緩緩打開,碧綠色的竹葉上鮮紅的字跡格外醒目。「《融泉淙語》?這是什麼?」朱兒好奇道,「夫君是說解決的辦法嗎?」「呵呵,果然如此!」芳兒點頭笑道,「嗨!方才姐姐演奏的時候,我就該想到了。琴音,哈!《融泉淙語》是一首曲子的名字。夫君的意思是,既然女神感到了孤獨,那就讓一曲仙樂溶解她心中的冰霜。妹妹,你我……」芳兒一探手,袖中飛出一支碧綠色的長簫,「琴簫合奏,如何?」「我當然願意了!」朱兒驚喜道,「古塵影,向妹妹討教一曲。」空中緩緩拉開的曲譜卷軸,閃耀著玲瓏剔透的精巧文字。每一個字跡,仿佛都是有生命的音符,在空氣中震顫著,在空氣中蕩起層層美妙的漣漪了。如此,琴簫和鳴,仙樂再起,更勝于方才。只見蓮瓣四散,夢幻交織,淡雅的飄香洋溢在萬里雪崖的之間。天空之中,異象乍現。天光道道投射而來,所過之處,冰雪融泉,滲透下了僵硬的地面。埋藏在凍土之下的生機沉眠的種子啊,緩緩吐出了女敕綠,舒展睫葉,如饑似渴地觸模陽光了。冰窟之內,一生潔白的長裙,面色同樣蒼白如雪的女子,緩緩睜開了星眸,帶著難以置信的心跳,抬頭往上看去。「滴答」「滴答」。兩聲水滴聲,徹底打碎了千年的沉寂。「嗯……啊……」不知如何用言語表達,只能慌忙離座,用驚叫訴說內心的激蕩。門外的樂曲,悠揚飄逸,一次次震顫中,從來不納塵俗、不通人語的冰雪仙子,無師自通,竟然翩翩起舞了。洞內洞外,舞姿和樂曲那般合拍。
話分兩頭,收起獨角獸,駕著金烏振翅而去的我與妮兒,相依著飛往北越天陷。妮兒低聲問道︰「夫君,那‘北越天陷’是怎樣的地方呢?」我應道︰「那是一處奇特的天然地形。大道造化的奇跡。那片廣闊的土地,是完全由黑色的堅石構成的。地面中央,百米深的凹坑內,石柱林立。每次盛夏之時,都會從岩石中洶涌而出滾滾波濤,填滿坑洞,形成一片暗礁無數的汪洋。所以,‘北越天陷’又被稱為‘輪回海’。一年一度,宛若輪回往復的變遷,從來沒有變化。不過現在,黃河即將改道,兩三百年後,此處天下奇觀,恐怕就會成為歷史了。」「嗨!盛極必衰,生滅有道。夫君,紅樓問心劍陣,軍神不敗傳說,將在此見證大道無窮的威能!」「哈哈哈哈……」我摟著佳人的手臂一緊,「北越天地陷,巔峰刀劍絕!讓我們見證,軍神最最燦爛的一次神話!政兒,從來不會讓我們失望。從來沒有過!」
傳奇!傳奇!傳奇!輪回七關最終決,軍神之威,極端迎戰紅樓劍閣護閣劍陣。北越天陷,浩海輪回,千把利刃煌煌如月,殺氣縱橫激蕩寰宇。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一觸即發!八千龍刃成功會師,極皇盡誅孽血開封,這支千勝不敗的軍隊,真的能再續傳奇嗎?一千名紅樓的絕色佳人,真的能擋住虎狼之師嗎?白瓷面具下算無遺漏的智慧可否再次扭轉乾坤呢?一切即將揭曉了!
軍神橫刀,天陷之內,呼嘯的狂風在周遭的石柱內,倍添冷冽!眼看無數石柱之上劍者冷目,軍神遙遙一禮︰「各位姑娘有禮了。萬里而來,拼死而戰,是在不是明智之舉。龍刃,不會因為各位是女子而留手的。」千位佳人齊聲嬌喝道︰「哼哼,軍神,你的神威,擋不住誅神的劍陣!」「哈哈哈……」軍神不怒反笑,「我自用兵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多少英魂喪身在我的刀下,多少豪杰听我之名聞風喪膽!沒想到現在卻被小女子所笑。哈哈哈……有趣!有趣啊!」背後龍刃將士也是應聲而笑,笑聲震顫天地,天陷內的石柱也感到了莫名的震顫!紅樓問心劍陣,千位佳人白衣勝雪,卻是各個俏臉通紅!也許她們都來自天南地北,都有著不同都過往,不同的性格,但是,當憑借著自己的雙手,付出了鮮血傷痛爬上劍柱天梯的時候,趙雲裳帝凰之姿的美貌與威儀,滲透到她們的血脈中的便是紅樓的高傲,劍界聖地不容侵犯的尊嚴!即使,眼前是神!
「大膽!」「無禮!」「住口啊!」……此起彼伏的嬌喝之聲響起,此起彼伏,卻發現下面的八千龍刃仿佛一下子變得臉皮奇厚,或者說根本不屑于與一幫子小女人計較,一個個略帶玩味,甚至是享受一般看著面前想罵卻不知如何罵起的女子。終于,為首的粉衣女子長劍月兌手,御劍飛仙而起,高喝道︰「姐妹們,布陣!」一聲「布陣」,雙方頓息嬉笑怒罵,冷然相對!龍刃將士只見面前空中是飛仙亂舞,劍光四射,索命奪魄,密不透分而來!無數石柱之上,震蕩音波渾渾,劍光在其間飛旋盤繞,金光耀目,無有遺漏,掠地而起,自四面八方襲向龍刃將士足下!天與地完美交接,嚴陣以待的軍神,此刻眼中也不由收起輕視,沉著以對!「起盾!玄武龍龜陣!」軍神一聲令下,八千人的盾牌高舉,宛然一只巨龜匍匐于地,無懈可擊!劍光踫撞,濺起火星飛舞,卻是難傷分毫。無奈對方劍氣無窮無盡,龍刃卻是難以抓住主動反擊。軍神見狀,惱然一聲,軍刀鎖皇再次開啟,及燦燦的刀刃再現王者無邊威儀︰「鎖皇三十六天策,八荒嘯!」玄武陣中央,軍刀擊地,真元透過地脈,在陣法周圍沖天而起,這一輪劍芒被一記掃空了!機不可失,主帥再一次揮刀︰「逐個擊破,莫要讓她們結陣!戰!」一聲令下,再起龍鳳爭端!刀劍相觸,龍刃戰重圍!紅樓仙子劍道無雙,朵朵劍花挽出片片漣漪,周圍的世界,岩石礁柱如受利刃切割,摧折相繼。龍刃軍威,卻是分毫不讓,戰況一時難分上下,焦灼之中,漸漸進入了白熱化!
天際雲端之上,烏家水鏡之前,關注的雙眼,汗津津的掌心,多少人揪著心看這一場曠世的對決!陣法,武藝,計謀,層出不窮!借著主帥軍威的力量加持,短時間內,八千龍刃刀劍難傷,也是不落下風!由日而夜,由夜而日,經歷了三天三夜的大戰,各自見紅染朱的兩撥人身邊,狼藉遍地,聳立高峻的石柱所剩無幾!原本堅硬的地面飛沙走石,迷蒙難辨的天陷之內,戰況更加慘烈!軍神眼見如此,心中再起一計!
「軍威,碎神十荒!」鎖皇極端之威,直沖地下百米,震顫方圓百里!「全軍听令,退!」一聲「退」字,龍刃令行禁止,嚴防速退,毫無遲疑!就在眾人被軍神突如其來的命令弄得不知所措之時,大地開始了莫名的震動!天陷之內,岩石蹦折,地縫之中,漸漸傳來了洶涌的波濤之聲!「不好!是‘輪回海’!姐妹們,御劍飛仙!」不知是誰一聲驚呼,頓時紅樓劍陣大亂!無數清麗身影飛天而上,狼狽而起。隨著一聲聲「 」「 」巨響,地面炸開的裂口一道接著一道,一處大過一處,直至百丈寬的噴泉四處飛涌,頃刻之內,天陷中水位驟升,已然及腰了!龍刃將士早已退到一邊高地,趁著紅樓問心劍陣被破,一聲高喝弓箭齊備正要發動猛攻,卻不料空中一聲冷笑傳來︰「哼哼,軍神!你,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