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已落,震撼在場眾人。「要月兌離女媧的限制制造出人類。」語若擲地有聲,話如天方夜譚,面前的人,面具下到底是怎樣的一張臉,如何的一顆心。大道種族,天道難測,人類真的可以被冰雪制造嗎?茫然驚醒,我們的目光落到大廳中冰雕之內,難道這些便是她要制造的人嗎?無有生機,魂魄無存,這樣的存在也能稱之為「人」嗎?剎那間,我們幾人都輕輕舒了一口氣。看樣子,果然是無稽之談啊!
「你們不信是嗎?」那女子微微點頭問道。我哂笑一聲︰「自然不信!如果人族是可以這樣用冰雪制造的,那麼大道早已經讓這里灰飛煙滅了!」「我也不信!」驟然升高的語調,是不甘與憤怒、隨著面前之人情緒的波動,大殿之中頓起風雪。我伸手輕輕一指,雪不沾身,風退一丈。「好本領。」幽冥冰女贊嘆一聲,隨即恨聲問道,「你難道不想知道這荒誕之事的前因後果嗎?」我與芳兒小時一笑,不屑地哼道︰「因果?哈,我來猜一猜。你是西方教的人,那麼這個鬼主意也只有準提接引想得出來了。因該是在西方教剛剛立教的時候,人丁不旺,才想出這樣的主意。能夠有氣魄這麼做,無不想贊嘆這兩人的愚蠢,我想說的是,是怎樣的一件法寶讓他們生出了此等執念?」「玉清冰心,雖然不是先天至寶,去被發現生機盎然,甚至超過息壤。女媧可以用息壤、三光神水以及自己的精血造人,為什麼玉傾冰心不可以?」我拂面笑道︰「哈哈哈……天真啊!人生五行。三光神水為水,女媧精血為金,九天息壤為土,葫蘆仙藤為木以及那熔煉息壤的九天之火,五行合一而生人。以冰雪代替息壤,若是能成功,豈不是笑話。」那幽冥冰女聞言身子猛然一顫,面具下的雙目之中透出了驚異與駭然︰「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我嘗試千百年,卻不得要領被教門拋棄在這苦寒之地,憤怒之下沉了冰島,原來是這個原因!哈哈哈……果然可笑!果然可笑啊!哈哈哈哈……」看著眼前的人狀若癲狂,俯身在寶座之上笑得如此淒厲,我緊了緊摟著女兒的雙臂。可憐的小丫頭,似乎被面前的詭異場景嚇到了,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終于,笑聲漸止,再一次端坐的幽冥冰女冷然開口︰「你現在知道這玉傾冰心的妙用,該說出你的籌碼了吧?」「呵呵。」我失笑道,「對你來說,它再不是造人的工具,現在不過是這座冰宮的力量之源。我給你一顆千年冰魄,如何?」「哈!聖童大人以為我好欺嗎?」冰女哂笑道,「輪回神教,人間的至尊,區區一顆冰魄,不覺得太不符合聖童身份了嗎?」「嗯?」我微微驚道,「你知道神教?我進冰宮之後從沒有講過。」冰女指尖掠過面具雙唇,笑道︰「冰島出世凡是有冰雪之處,無我不能之事,無我不解之謎。」「哈!好本事!」我贊了一聲,與周圍幾女卻是心中了然︰利用同源的力量,分享凡人的視覺而已。稍有法力的人都可以做到。我輕輕伸手,掌中火焰盤踞,化成一只燃燒的聖杯,杯中血液一樣鮮紅的美酒顫動著散發出醇厚的香味。淡淡一抿,我淡然問道︰「你的砝碼呢?」
「小意思!」那女子語氣之中透出難掩的霸道,渾然不似女子,「第一,你懷中的這個女孩乃是太陰之體,交給我,第二,輪回神教聖地,現在咸陽之外的烏家方圓五百里歸我冰島所有。我要出世,自然要有地盤。」此言一出,頓時周圍氣溫再降九成!眾女一听,居然把注意打到了她們的寶貝女兒和家的頭上了,再看看琉璃一副小臉煞白的模樣,頓時氣的怒火攻心,便要上去決高下,卻被我伸手止住。我哂笑一聲︰「確實是小意思!」「爹爹!」「夫君你!」就在眾人難以置信之際,我將手中的酒杯狠狠一潑,酒水飛灑,落地,竟然將這冰宮大廳的地面化開了!頃刻之間,千年不滅的冰霜分割出一條鴻溝,橫亙水火兩個寶座之間!我慢悠悠渾然不似在意,笑道︰「琉璃歸你所有,你便歸我所有。烏家方圓五百里劃歸冰宮所有,冰宮便也歸我神教所有了!」一言不合雙方各自提運真元,只待全力一擊!頓時風雪業火兩團遍照寰宇之色彩沖破冰島上空疾射沖天!
「既然和平的談判你不同意,只有付諸武力了!」幽冥冰女一聲冷喝,周身長裙之上再添霜雪,隨即包裹成一身戰袍,冰槍入手,欲要廝殺。我見狀一聲冷笑︰「機會,給你得夠多了!我妻子還在等我回去。現在,給我結束這索然無味的游戲!」一言已出,身形一閃。懷中的琉璃只覺得身子一輕,再睜眼,自己居然到了芳兒娘親的手中。而方才還在四散擴張著磅礡寒冰之力的女人,已然被一招按在了地上,雙手被制,咽喉被鎖!
瞬間的變故,冰女渾然還在夢中,驚醒的剎那,是滿目的不能置信。她拼命地掙扎,換來的只有喉間的窒息。此刻周圍一切冰雪,都已經與她無法聯系了。「玉傾冰心,我早說過,我勢在必得!」語一落,我右手狠狠一用力,扣住她咽喉的手指猛然一按,一股輪回之力從喉間急竄入她的身體,游走經脈,然後在心脈處回合。隨即,女子的身上一片光芒籠罩。熔鑄在血脈之中的玉傾冰心緩緩凝實,開始從她的心髒處破體而出了!只聞一聲慘叫,冰心透體,心脈碎裂,飛竄而出的藍色朱果在大殿之中急速逃竄,好似要寸照出口一般。雲裳眼明手快,連踏妙步,頃刻之間,冰心入手。我反手一掌按在冰女的心脈之處,開始為她聚攏消散的生機。「果然是強悍的生命力啊!」我看著昏迷的女子嘆道,「我用輪回業火之力從她體內bi出了冰心,若是一般的修士,恐怕沒有生還的可能。可是她的心脈,居然還在微弱的跳動。如此,命不該絕,我救你一命,冰島也歸我所有了。喝!」元功再提三成,頓時避死延生。那幽冥冰女無力垂下的腦袋,現在緩緩抬起了。
「好厲害!好厲害!」琉璃狠狠拍著小手叫道,「爹爹最厲害了!這個女人我一招也接不下來!爹爹一招出一半,便讓她沒了還手之力,真是太棒了!」她興奮地從芳兒懷中跳下來,三步並作兩步跳到我跟前,俯幸災樂禍地盯著幽冥冰女笑道︰「叫你壞!叫你打我的主意!叫你打我家的主意!哼哼,吃苦頭了吧!讓我看看你的面具下面到底長了一張什麼樣的臉!」說著她伸手便去扯冰女的面具,陰陽相生的面具在琉璃的小手接觸的瞬間,發出了黑白兩色的攝人光芒!琉璃面色一沉,眉頭一皺,氣道︰「給我下來!喝!」一聲輕喝,背後月輝聖耀,星辰之力同照面具之上。頓時陰陽被吞噬,面具松動了。就在琉璃解下面具的瞬間,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啊!」一聲尖叫,小丫頭疾步連退,嚇得花容失色。我顧不得尚未完全恢復的幽冥冰女,飛身而上一把抱住女兒。「爹爹!爹爹!那個女人的臉……臉沒有……」在我懷中顫抖的琉璃不敢抬眼,伸手指向冰女的方向。我與芳兒等人應聲望去,卻不料見到的,竟是最駭人的一幕!「怎麼會這樣!她的臉呢?」芳兒驚呼一聲,也是目瞪口呆。眼前的女子居然沒有五官!一張鵝蛋形的臉龐之上仿佛膠融一般,顯得格外詭異恐怖!我心頭一顫,將琉璃的小臉按在懷中。還無準備之下見到這樣的一幕,難怪她被嚇成這樣。
「怎麼會如此?」我驚問道,「你的臉呢?」「呵呵呵呵……」幽冥冰女緩緩起身,無有五官的臉扭曲著發出人言,「無法造出人,我的臉永遠回不來了!」頓時,周圍陷入了沉寂。琉璃顫抖的小手將面具遞到她的面前,問︰「你的臉,是聖人做的嗎?」「你認為呢?」冰女將面具按到臉上,淒厲的聲音,說出慘痛的經歷,「我不過是棄子而已。」淡淡的同情,自心間升起,芳兒沉聲問道︰「現在,你該怎麼辦?」「我不知道。」她側過臉看著我,「剛才你說,我和我的冰島,是屬于你的對嗎?」「我……」我頓時為難地看向芳兒,卻見到她微微點頭,「好吧,你可以留下,不過我對你沒有信任。」「呵呵,你很坦誠。」冰女掙扎著緩緩向著殘破的王座走去,「我會讓你看到我的價值。就算沒有信任,至少你會願意給我一些尊嚴。」雲裳聞言想要上前扶她,卻被她推開了︰「尊嚴,首先要靠自己走上王座!我是冰雪的女王。就算成為奴隸,我也有我的驕傲!」蹣跚的步伐,走出最高貴的不屈。雲裳恍然眼前一陣迷蒙,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俯覽天下的高貴與孤獨。
「萬物隨著天地運轉而演化。生靈因為演化而變得強大。」坐到王座上的冰女幽幽開口道,「可是我現在才知道,演化中就有極限。有些創造,不是意志所能為。與其奢望沒有希望的未來,不如執著充滿執著的現在。夢千年,忘千年,冰雪無路斷魂歸;橫三世,縱三世,寒霜初降啟生途。喝!」一聲輕喝,方才殘迫的冰島神宮頃刻重塑了!「好驚人的力量。」芳兒點頭道,「若是能引入正途,不失為一塊璞玉。」
一聲冷喝,神宮緩緩震顫,隨著疾射而出的藍色光芒掃過周圍百里方圓之內,大地頓時銀裝素裹。轉眼之間深達數尺的厚厚冰雪之下,開始紛紛隆起無數雪丘。隨著表層的白雪月兌落,從雪下爬出來的,赫然是無數冰雪精怪!其狀萬千,如熊、虎、豹、蛇等等,皆是凶殘的惡獸。更有勝者,空中風雪逐漸交匯,凝聚成冰制的巨雕,迎風而上,落到冰宮屋頂,犀利如刀的目光四處張望。空前的盛況,以冰雪為軀體,野獸的魂魄為媒介制造的精怪,不下數萬,齊齊朝著冰島伏拜。
我站在窗口,與琉璃一同俯覽身下的壯觀景象,心中也微微有些詫異。方才重傷之下,她的實力不足萬一,居然還能有這樣的手段。幽冥冰女扶在王座上,帶著難掩的驕傲道︰「怎麼樣?即使是做奴隸,我也有自己的價值!對嗎?」「最後一個問題。」我看著窗外未有回身,沉聲問道,「你要琉璃干什麼?我決不允許自己身邊的受到傷害。更何況是我最疼愛的女兒。」「這個,我想你已經猜到了。我的面具,就是答案。」冰女苦笑一聲,「可惜我選錯了對象。」「一體納雙魂。」我冷笑道,「如果今天我不是有些手段,恐怕真是很危險。」「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已經是完全體了。」冰女按著心口道,「可惜我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了。」芳兒冷哼道︰「你再敢對琉璃動這樣的腦筋,我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我輕輕制止正想上去給她一耳光的芳,冷聲道︰「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我的奴隸,冰島成為我神教的財產。至于這座冰宮,我讓它暫時保留,作為一處休閑避暑的地方也不錯。我會在這里放上我妻兒好友的冰雕。哼哼,而這些失敗的藝術品,不必放在這里丟人顯眼了!」彈指瞬間,火光燎原,所過之處,冰雕化為烏有!「幽冥冰女。」我向前一探爪,她的身體不由自主被凌空攝到了跟前,跪倒在我的腳邊,輕輕一掌按在她的額頭之上,「現在,保留你的驕傲與尊嚴的你,給我你的忠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