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回去等待的沈默不表,且說那藍道行得了百花仙酒,感覺希望重燃。他相信听說了百花仙酒的妙處,那陶良輔定會像蒼蠅見了血一樣撲上來。像吃了一顆大大的定心丸,第二天便又去悅賓樓等那陶公子。
誰知等到日頭偏西,那陶良輔還是沒有出現,藍道行問堂倌道︰「陶公子為何今日還未來呀?」
老堂倌沒好氣道︰「還不是你害的?昨天中午他的隨從便來結帳,說只要你在一天,以後都不會來了。」說著十分無奈道︰「你到底什麼時候走啊。」
「現在。」藍道行道︰「他不來了,我還待著干什麼?」
「那他要是還來呢?」老堂倌問道。
「我也回來。」藍道給老堂倌出了一道無解的難題,便急匆匆走了出去,徑直進了勾欄胡同里。
此時已經是掌燈時分,歡開始營業,一片鶯鶯燕燕、倚欄賣笑,朝他擠眉弄眼,肆意招攬……別看他穿得邋遢,可道士這行業現在就是多金高貴的代名詞,甚至比那些窮兮兮的翰林還要受歡迎。
但素來不色的藍道行,對這種熱情十分不適。他強忍著拔腿跑掉的沖動,在一家名為‘恬意’的青樓門口站定。
門口的姐兒們呼啦圍上,卻又被他身上的餿味燻退,站得遠遠道︰「這位道爺,您好有男人味哦。」
藍道行老臉通紅道︰「屁味。我是小天地朋友。快帶我去見他。」
姑娘們一听不是來嫖地。登時失去了興趣呼過一個龜公來。讓他領著道爺去小天師地包院。
穿過婬聲浪語地主樓。這恬樓後面竟別有福地……只見幾進深地庭院里曲徑通幽。通向一個個跨院。那大茶壺帶他到了最北角一個小院外道︰「這就是小天師下榻地地方。」便要進去通稟被藍道行阻止道︰「你忙去吧。我自己進去。」
大茶壺面上猶豫之色。在得到兩錢銀子地賞賜後。便立刻消失無蹤。干脆利索道︰「那小人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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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陶良輔的院子外,只听到里面傳出嘻哈笑謔之聲。藍道行側耳細听,听出除了小天師,還有別的男子的聲音,心里不由‘咯 ’一聲道︰‘他娘的,又要在眾人面前露丑了……’
藍道行沒有騙沈默,他確實是堂堂名門子弟,在山東很有地位和影響力的。但現在別人的屋檐底下,卻不得不當著許多人的面笑臉迎受屈辱,又怎能不憋氣?無奈地長嘆一口氣著頭皮邁開沉重的步子,推門進去里面。
藍道行一進廳堂,頓時瞠目結舌。只見里面色男和美女混雜,婬聲浪語,熱鬧非凡,景觀也分外奇特……一個個紈褲子弟蹬馬靴,手握皮鞭,鞭笞哄趕著妓女們滿廳亂爬……仿佛在驅趕牲口一般。
而那陶公子良輔,則斜倚在炕上,興奮的觀賞著這群魔亂舞而手舞足蹈,時而開懷大笑身後坐這個頗有姿色的美女,不時將一些夏天才吃得到的水果到他的嘴里。
藍道行對陶公子觀察日久,自然知道這些堂下耍彪的狐朋狗友是陶良輔徒弟的兒子,也有徒孫之類。這些人肆意作踐那里可憐的女子,只為了博小天師一笑。
藍道行雖然也想巴結陶良輔,卻還沒到墮落到這般地步,但也感覺一陣陣丟人,仿佛自己也是那其中一員一般。心里罵著那些人,卻又動作熟嫻地、臉上掛著慣有的諂笑,畢恭畢敬向小天師見禮。
陶良輔也看見他了,差點沒郁悶的一頭撞到炕上,完全無奈道︰「哎,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我不去悅賓樓,你就直接找上門來了。」
周遭那些狐朋狗友便將藍道行圍住,想要將他驅趕出去,卻被他一手一個扔出屋子去,動作麻利無比,毫不拖泥帶水,顯然是高手呢。這也是陶良輔煩透了他,卻對他無可奈何的原因。
但這次的藍道行不像原先那麼沒臉沒皮了,他拱拱手道︰「請小天師單獨給貧道一刻鐘時間,如果還沒有讓您回心轉意,貧道保證再也不來騷擾小天師。」
陶公子已經煩透這條牛皮糖了,听說有機會讓他消失,便對那些握著鞭子、提著磚頭重新進來的狐朋狗友道︰「都退下去吧,我和他單獨說說話。」
便有人獻殷勤道︰「我們得給您站崗,以免這小子亂來?
「亂來?」陶良輔哈哈笑道︰「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他爺爺是道教總領袖,所有牛鼻子的老大,所以陶公子根本不把藍道行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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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朋狗友和幾個妓退出廳堂,只有那個伺候陶良輔的美女還在。
「給你一刻鐘時間,計時開始。」也不讓他坐,陶良輔沒好氣道。
藍道行便不緊不慢道︰「我有一樣絕無僅有的好東西,要送給小天師。」
「噢?什麼物事,這等稀罕?」像陶良輔這種公子哥,最怕無聊無趣,一听說是‘絕無僅有’的東西,立刻來了興趣。這才終于用正眼看他,自然也望見他架在臂彎里的青花瓷酒壇。道︰「莫非是這玩意兒?」
「正是,」藍道行道︰「酒的名字叫百花仙酒。」
陶公子不是個識貨的人,听這名字便沒了興趣,接過那酒壇子,隨手作勢丟給身後的女人道︰「翠翠,有人給你送甜酒來了。」
「哦,千萬不……」藍道行著急上前阻攔。
「哈哈哈……」陶良輔見一個小的惡作劇,就把藍道行嚇成這般模樣,得意地大笑起來道︰「你竟然如此愛惜,看來真是好東西了?有何奇妙之處,就不要再賣關子啦
「哎呀,嚇死俺了。」藍道行擦擦額頭的汗道︰「這酒非同小可,乃是用百種珍奇藥物釀制而成,除了酒味醇厚,香氣濃郁之外,更有一妙處,不過……」看一眼陶良輔身邊的姐兒,似是當著她的面難以啟齒,故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見這樣,陶良輔已經猜到三分了,大大咧咧道︰「這里是窯子,在窯子里還有什麼好遮掩的?」
藍道行不再遮掩道︰「有詩贊酒道‘人無兩度再少年,枯木逢春百花仙;金槍不倒尋春夜,梨花能壓紅牡丹。’這絕不是夸張……不管什麼樣的男人,哪怕是八十老翁或是精血衰竭之人,一旦飲用這酒,立顯龍馬精神、男子氣概。似小天師這般天賦異稟,又有神功護體的奇男子,即使小飲此酒,天啊!簡直是天下女子的噩夢啊!!」
「果真有此妙用?」陶良輔從炕上跳下來,竟然光著腳走到他面前,抱著酒壇問道。
「千真萬確!我哪敢欺騙小天師啊。」藍道行笑道︰「不信您今晚立刻試用一下,明天咱們再接著談。」
「好好好!本公子領情了!」正在為不舉而苦惱到變態的陶公子,突然獲此至寶,焉有不喜之理?他凝視這酒壇子片刻,竟然深情的親了兩下,就是對自己的女人,他也沒這麼寶貝過。欣喜之余,終于給藍道行一點兒面子道︰「在這恬意樓上放開玩吧,一應開銷全算我的,咱們明天一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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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小天師夜里如何神勇,有沒有作一夜七次郎,這個藍道行無從想象,反正第二天一早,興奮無比的陶公子,竟然跑到他睡覺的地方,一口一個‘哥’的叫他……顯然是效果不錯呦!
神采飛揚的吃過早飯後,陶公子終于離開了恬意樓,回到闊別已久的天師府。順理成章的,藍道行跟著進入府中,暫時成為一名清客。
在焦急中等待了五天,回府後就再也沒見著的陶良輔終于出現了,對他道︰「我爺爺要見你。」
于是他終于見到了,自己的偶像兼奮斗目標,聞名天下的陶天師。老頭子去年已經過八十大壽了,白發蒼蒼,枯瘦無比,仿佛只剩下皮包骨頭,但仍然對那百花仙酒很感興趣,問他道︰「這個酒從哪弄的?還有沒有?」
听得藍道行一愣一愣,直以為老天師要重祭寶刀,再振雄風呢。
不敢怠慢,趕緊道︰「這是小道一個朋友給我的,一共只有兩壇……都給了小天師。」
陶天師把玩著剩下那一壇道︰「你這個朋友在哪?能把他請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