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017378第四八四章教父
見沈默點頭,胡宗憲卻搖頭道︰「我麾下有盧鏗、任環、劉顯、俞大敝這樣的猛將,還不至于用一個僂寇打!」
「但他們都不熟悉僂寇的行動習慣、作案方式,也對王直在海外的勢力不甚了解,所以只能被動防御。不能主動出擊。」沈默雙目炯炯的望著胡宗憲道︰「但徐海不同,他本身就是海盜出身,又與王直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對他可以說是知根知底,如果我們派出此人去跟王直作對。必然可以事半功倍。」
「拙言,此人之反復無常,你應該比誰都深有體會」胡宗憲皺眉道︰「你敢說放走他不是縱虎歸山?」說著加重語氣道︰「萬一他要是再反了,你可就不是丟烏紗的問題了。」
胡宗憲的勸告,甚至是警告。讓沈默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良久才抬起頭來道︰「我跟他談談吧。」
胡宗憲集點頭,正色道︰「作為朋友,我提醒你,只有死掉的徐海。才是對你有利無害的,而活著的徐海,後患無窮。」說著一臉不理解的望著沈默道︰「拙言,你這是何苦呢?」
沈默頜首道︰「謝部堂忠告,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哎!」胡宗憲嘆口氣道︰「早晚要把你自己搭進去」輕視,顯然那些官府中人,並不接受自己這個異類。
不顧官軍的阻攔,他帶著一百個弟兄,離開了蘇州城,回到城外大部隊駐扎的上龍村,徐洪將他迎進村中一家大戶的宅院里,只見花紅柳綠、粉牆黛瓦,精致優雅,富麗堂皇,沖淡了他這兩天受的鳥氣。
「大哥,這是我專門安排給你和嫂子住的。」徐洪笑道︰「怎樣,還不錯吧?」
「唔」徐海漫不經心的點點頭,絲毫掩蓋不了心底深處的濃重殺氣。
見大哥臉上的陰冷憂慮之色。徐洪擔心問道︰「怎麼了大哥?那沈默又耍什麼鬼把戲了?」
「他夫人生產,所以這兩日並未見到他」徐海搖搖頭道︰「是大哥這兩天與那些大官周旋,發現,哎」他們根本沒把咱們當人看。」說話間,兄弟二人來到廳堂,里面卻還坐著個麻臉漢子,竟是那被「獻了首級,的葉麻子!
「怎麼樣,大將軍?」葉麻起身相迎道︰「官府怎麼安置咱們?」
「不知道」徐海搖搖頭︰「他們只讓我們在這等著,說要研究研究。」
「那口糧總得先撥給吧?」葉麻道︰「弟兄們是要吃飯的。」
徐海羞愧的搖搖頭道︰「也沒有。
「那你到底去干了啥?」葉麻著急問道。
「哎」徐海嘆口氣,便將自己如何遭到冷遇,如舟被人諷刺挖苦。敷行塞責,恨恨的說了一遍。
「若是一時之辱,我也能權且忍受,可看他們的樣子,顯然已經把我當成死人了。」徐海說完長嘆一聲道︰「歸順了又能怎樣?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們便要遭滅頂之災了。」
听了大哥所言,徐洪一臉的驚懼惶恐道︰「那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葉麻卻沒他這麼客氣,破口大罵道︰「報應啊,報應!若非你鬼迷心竅地,非要搞什麼狗屁「連和,?不問青紅皂白,早早拿掉了辛五郎,還對盟兄弟下手,我們怎能斷送了半世的基業,還有活下去的後路!」
徐海任憑他埋怨,低著頭一言不發,徐洪跟著大哥幾個年。那見他被人如此過,心里不由一陣酸楚。對葉麻道︰「老葉你說的太過了吧?我們還有近萬兄弟呢!只要咱們擰成一股繩,官軍又能拿我們怎樣!」
葉麻也意識到,萬萬不能再起內訌了,便嘆口氣,也轉而安慰道︰「是啊,大將軍不必灰心,有道是勝負乃兵家常事,劉邦、劉備乃至我朝太祖,誰沒有被打城喪家之犬過?可最後不都成就了霸業嗎?」說著一拍胸脯道︰「這次咱們同舟共濟,就不信過不去這火焰山!」
受到兩位兄弟的鼓勵,徐海終于被感動了,抬起頭來,嘿然一笑道︰「果然是好兄弟啊!」說著對兩人吩咐道︰「徐洪你帶三千弟兄,按照你那套九宮八卦,把上龍村外挖上深深的塹壕!葉麻你督造鹿砦拒馬。準備浸油麻棕、硫磺之物,咱們先打下個堅實的營盤,立于不敗之地再說!」
兩人齊聲應下,徐海見葉麻臉上有些不以為然,便問道︰「你有什麼疑問?」
「難道大將軍真要憑險固守。與官軍在此長相抗衡?」葉麻皺眉問道。
「呵呵。」徐海自嘲笑道︰「你覺著能守得住嗎?」
葉麻搖搖頭,輕聲道︰「正要為大將軍的打算。」
徐海壓低聲音道︰「我準備親自出海,去找老船主求救。現在他是咱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不妥」葉麻搖頭道︰「實不相瞞,在沒被你捉到之前,我便幾
三番圓誣最薪童節,語至靦凹肌肌口找老船辛。希望他能調停一果你猜怎麼著連逆…引都沒回來。」
「此一時彼一時了。」徐海道︰「當初王直想坐山觀虎斗,當然不會理你;可現在我們真要完蛋了,那就沒人替他吸引官軍的火力,唇亡齒寒的道理,他不會不知道。」
他話音網落,便听有人冷笑道︰「你以為自己還能走出這個村子去嗎?」
「是你!」徐海、徐聳同時叫道。面上的表情精彩極了。出現在這廳堂中。
「你還敢回來?」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徐洪大吼一聲,拔出寶劍,便朝何心隱劈去。
何心隱身形微動,也沒見他怎麼動作,便將徐洪的劍奪了過來,信手丟在地上。
徐洪望著自己的雙手發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徐海皮笑肉不笑的贊一聲道︰「江西大俠果然好功夫。」說著冷笑一聲道︰「不知道能不能同時躲開三十支箭呢?」便猛地一鼓掌,按照他對衛士的要求。這時候有三十個手持勁弩的黑衣人,破窗破門而入,將不速之客團團圍住才對。
可讓人尷尬的事情發生了,等了好長時間,也沒有等到任何動靜,只听何心隱笑道︰「大將軍要失望了,他們再過一斤。時辰才會醒過來。」
徐海臉上掛不住了,罵一聲道︰「***,最近什麼都透著邪性!」
何心隱道︰「沒有那些蝦兵蟹將更好,咱們可以平心靜氣的說會話。」
「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徐海冷聲道︰「我不跟叛徒打交道。」
「不是跟我說。」何心隱強笑一聲道︰「是跟我們大人。」
「沈默?」徐海這下真意外了︰「他也在這院子里?」
「怎麼可能?」何心隱笑道︰「大人是文弱書生,沒有我們這種高來高去的本事。」說著正色道︰「他現在就等在村外,僅帶了幾個斤。護衛,願意進村來跟你會面。」
「哦」徐海看看葉麻道︰「你怎麼看?」
葉麻也有些糊涂了︰「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那就見見,反正是他進來。
徐海沉聲道︰「徐洪,你去放他們進來。」說著還遞給他個「把弟兄們叫進來。的眼色。
徐洪領命下去,不一會兒,便听到外面傳來嘈雜的兵甲聲,得到命令的部下,將這個廳堂團團圍住,望著外面上百只弓弩火槍,徐海冷笑道︰「何大俠不妨把他們也收拾了。」
何心隱一坐在太師椅上道︰「除了瞎逞餐,你還會干什麼?」
徐海登時拉下臉道︰「莫非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當然不是」何心隱無所謂笑笑道︰「但我既然敢來,就不怕橫著出去。」說著罵一聲道︰「你這個榆木腦袋,為什麼不想想,我冒著生命危險回來。難道是吃飽了撐的?」
「誰知道你又要要什麼詭計?」徐海嗆聲道。
「好好」何心隱氣得笑出聲來道︰「那沈大人為什麼來?你知道他頂著多大的壓力嗎?所有人都勸他不要來,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勸他。他卻不顧兒子剛剛出生,執意要來與你會面,你沒想想是為什麼嗎?」
「那是怕我困獸猶斗」徐海黑著臉道︰「你們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
「姥姥!」何心隱氣得罵出一句家鄉話,跳起來,指著外頭道︰「你們選了這麼個四面環水的好地方。只要俞大獄的水軍一圍,保準就成了甕中之鱉,到時候就算圍而不攻。不出十天,你們就全都餓成軟腳蟹!」
徐海和葉麻的面色全都一變,他倆選定此處,是因為四面環水,可以抵御官軍進攻,卻忘了這水道也能把己方困住,,「快快有請,哦不,還是我親自去請。」一听到沈默來了。徐海不禁緊張起來,看來那行。溫潤如玉的書生,已經在他心中留下了可怕陰影。
「不必了。」沈默穿一身便裝出現在門口︰「我不清自到了。」
「拜見大人。」徐海恭恭敬敬的行禮道,方才的怨氣、怒氣、霸氣。全都收斂了回去。
「不必多禮。」沈默微微一笑,走進屋里。徐海請他上桌,又命人上好茶,雙方寒暄幾自,他才輕聲問答︰「大人怎麼來了?」
沈默讓他坐下,正色道︰「咱們都是明白人,便打開天窗說亮話,我這次來,身上背著很重的壓力,無論是總督,還是同僚。文官還是武將,都不願我來走這一趟。」
「大人,呵呵」徐海面色難看的強笑道︰「您的意思是,他們不待見徐海?都防備著我?」
「還不是你咎由自取?」沈默沉聲道︰「我之前為你說盡了好話,才搬動胡部堂並淅直舊竹的大員。共同前來參加「歸順大典,為的是用個盛讓你歸順朝廷這件事深入人心,以後自然風調雨順,再無坎坷。」說著無奈的看他一眼道︰「可你倒好。帶著上萬大軍,把蘇州城給圍起來了。耀武揚威給誰看呢?」
「我就是想最後稱一稱大人的斤兩,看看值不值得我歸降。」徐海陪笑道︰「結果您也看到了,我還不是乖乖歸順了嗎?」
「你已經拆了廟,燒香還有屁用?」沈默罵一聲道︰「不知道對那些大人們來說,面子比什麼都重要嗎?你讓他們顏面掃地,他們都對你很不滿意,原先說好的安置、糧餉,全都被他們以「徐匪頑劣,其心必異。給擋回去了,全不作數了。」
「什麼!」徐海一下變了臉色道︰「難道朝廷要反悔嗎?」
沈默皺眉道︰「看看,就這個火爆脾氣打手,怎麼能讓我把大任交給你?」
徐海還沒反應過來,葉麻已經听出門道來了,拉一把徐海,跪在沈默面前,泣聲道︰「請大人接救,我們是真心歸順,但凡朝廷給一條生路。就不會回頭的。」
「這個是?」沈默明知故問道。
「不瞞大人說,我就是葉麻。」葉麻已經回過味來了,人家沈默在這種情況下只身前來,那誠意自不必說,定然是要幫助他們的,索性以誠相待,還能讓自己重新「活過來,︰「不是大將軍有意欺瞞,實在是兄弟情深,他不舍得殺我,才想出斤小「李代桃僵。的辦法的。」
徐海這時候也回過神來,跪在葉麻身邊道︰「大人,徐海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死不足惜,若您能讓上萬弟兄有個活路,我寧肯自縛進京,受那千刀萬剮之刑!」
「還是把我交出去吧。」葉麻搶著道︰「我願意替大將軍死!換的弟兄們的平安不想死,還在這硬充好漢!」
兩人見心思被看穿,不好意思的訕訕道︰「請大人搭救。」
「跟你們二個說實話吧」沈默嘆口氣道︰「朝廷對你們的態度,一直是在殺與不殺的兩可之間,大人們爭論的很厲害,之所以最後答應招降,是因為我打了保票,以身家性命保證你們會一直效忠朝廷,不再為非作歹。」
兩人面色戚戚,既感激又糾結道︰「那麼說,指不定什麼時候,一道聖旨下來,我們的腦袋還要搬家?」
「這全看你們自己」沈默語重心長道︰「有句古話說,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們听說過沒有?」
「那是當然。」徐海道︰「方才我還感嘆過呢。」
「我們把這句話到過來看」沈默笑道︰「只要飛鳥不盡,良弓就要持在手上;狡兔不死,走狗就得一直養著,我的意思你們明白嗎?」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輕聲道︰「大人的意思是,我們非得對朝廷有用。才能保住性命嗎?」
「目前來看,是這樣的。」沈默點點頭道︰「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指一條明路給你們。」
「可早晚有一天,會鳥盡兔死的。我們到時候怎麼辦?」兩人也不是傻子。
「我再送你們四個字。」沈默輕聲道︰「附耳過來。」
兩人便把耳朵靠近,只听沈默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擁」兵,自…重!」
這四個字從一個朝廷命官的嘴里說出來,要多荒謬有多荒謬,兩人難以置信的望著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默坐在那里,一雙白暫的手按在他倆的肩上,輕聲道︰「今日之話。你們給我爛在心里,不要對任何人講。」
兩人點點頭,大睜著眼楮,听沈默輕言細語道︰「你們自覺朝不保夕。我又何嘗不是呢?有道是伴君如伴虎,你看看歷朝歷代的首輔大臣。有幾個得到善終?更別說六部官員、封疆大吏。要想在這個皇帝一言定生死的地方,長命百歲下去。可以。捧著卵子過河,做一輩子縮頭烏龜,管保能活個高壽,可那樣于國于民有何益處?」
「我沈默不材,也想做些救國救民的事情,可要做事就會得罪人,就得巴結權貴。」沈默自嘲笑笑道︰「不瞞你們說,為了能讓市舶司安安穩穩的運轉下去,光打點送禮花了我何止百萬?還有招降你們,對我的名聲也同樣損害很大,我現在是表面風光,背後凶險,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家破人亡了,為自己想想未來,也是情理之中的。」
上禮拜忙著那啥,結果拉下很多工作,這兩天抓緊忙完了,同時整理了一下思緒,想清楚下面怎麼寫,然後就開始寫啊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