歃血大隋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一入宮庭風雲起(中)

作者 ︰ 墨舞八荒

內城城門關閉,終于將所有的歡呼雀躍聲隔在了城外,蕭守仁突然說道︰「無論如何,一人能得到如此的歡呼,也不枉來此一朝。泡-書_吧(WwW.PaoShU8)」

楊義臣苦笑道︰「老夫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這也看出來東都的民心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了。」

蕭守仁不答,又在監門府郎將的帶領下向內宮的方向走去。

如今的監門府兵衛和當初已經變化了很多。中將由內史令盧楚暫領其責。

這些事情都是沿途中,楊義臣向蕭守仁所說,資料在蕭守仁腦海中閃過,卻已經和楊義臣來到孝賢殿前。

宮殿輝煌壯麗,卻是冷冷清清,在蕭守仁眼中,怎麼來看都是日落西山最後的絢爛。三人不等坐定,殿外就是急沖沖的腳步聲傳來。

楊義臣扭頭望過去,不急不慌。他如今看起來少把什麼放在心上,甚至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反倒有了種幽漠淡遠,從容不迫。

蕭守仁抬頭望過去,只見到殿外走進一矍鑠老者,一張臉黑的和炭仿佛,也是瘦弱,個頭稍矮。見到楊義臣的時候,眼中露出欣喜,只說了兩個字,「來……了?」

老者人雖瘦弱,脖子卻稍微有點粗,喉結不小,像個塞子般地上下移動,造成說話很不不順暢。

楊義臣緩緩站起,點點頭,一指蕭守仁道︰「內史令,這是蕭守仁,朝廷右驍衛大將軍。原先的鴻臚寺少卿,立過許多汗馬功勞,前些天剿匪又立了大功,把飛賊王薄平了,接著又快馬向陛下舉報楊玄感謀亂一事,從中出了很多力,剛被陛下封為右驍衛大將軍。」楊義臣介紹完蕭守仁後,又指著那人向蕭守仁介紹道︰「蕭將軍,此乃內史令盧楚盧大人,他本一直在西京,想你們可能從未見過。聖上這次征伐高句麗之時,讓盧大人和太府卿元文都大人一起輔佐越王鎮守東都。」

蕭守仁站起施禮,「盧大人,久仰。」

他說的是客氣之話,不過他地確听說過盧楚的名字,只是一直沒有見過。

盧楚打量了蕭守仁一眼,冷冷道︰「久仰。」

他對蕭守仁地態度可以說是冰冷非常,蕭守仁卻是不以為意,楊義臣問道︰「不知道越王可還在安歇?」

盧楚搖頭,「楊……你跟我來。」

他只說楊義臣的名字,楊義臣已經明白他的心意,對蕭守仁道︰「蕭將軍還請在這稍候,我去去就回。」

蕭守仁點頭,「那你……小

楊義臣本已起身,听到這里愣了下,點頭道︰「多謝蕭將軍關心。」

他在盧楚的護衛下,快步的向宮殿外走去,眾護衛也是跟隨離去,蕭守仁坐在空蕩蕩的宮殿內,望向陳慶之道

過了柱香地功夫,殿外又有人急匆匆地走進來,看官服是監門府的郎將,見到蕭守仁後,單膝跪倒道︰「閣下可是蕭大將軍?」

很明顯,蕭守仁右驍衛大將軍的頭餃已經傳出去了,要不然這人也不會知道啊。蕭守仁微微錯愕,「我是。」

就在蕭守仁還在疑惑怎麼會這麼快的時候那人抬頭道︰「蕭將軍,越王請蕭將軍到崇德殿一敘。」

蕭守仁詢問道︰「不知道兄台貴姓?」

那人惶恐道︰「免貴姓張。張友德,忝為監門府右郎將一職。」

蕭守仁點頭道︰「久仰久仰。」

張友德反倒愣住,「蕭將軍認識在下?」

蕭守仁微笑道︰「那倒沒有,不過久仰嘛,倒不用見過。」

張友德也笑了起來,「地確如此。蕭將軍妙語連珠,在下佩服。」

蕭守仁說的並不好笑。張友德看起來成心巴結,「在下其實才是久仰蕭將軍之名。不過在下由親衛升到右郎將是在最近的事情,是以一直無緣和蕭大人見面。」

蕭守仁笑道︰「何郎將以親衛之位榮升郎將一職,想必也是技藝不凡,能常人之不能。」張友德搖頭道︰「我這點微末的本事如何敢和蕭將軍相比。蕭將軍可是從千軍萬馬之中擒住乙之文德的英雄,對了。越王有請蕭將軍,還請蕭將軍移步。」

蕭守仁扭頭望向陳慶之道︰「慶之。一塊吧。」

陳慶之站起,跟隨在蕭守仁的身邊,張友德卻有些為難道︰「蕭將軍,這個……」「楊太僕說過,讓我和他一塊面見越王,難道越王並不同意?」蕭守仁問道。

張友德猶豫下,「那倒沒有,蕭將軍,請!」

他當先走出,向崇德殿的方向行去,蕭守仁和陳慶之緊緊跟隨。

到了崇德殿前,殿前十分冷清,竟然連宮人都沒有,蕭守仁微皺眉頭。張友德見到蕭守仁的疑惑,解釋道︰「越王素來節儉樸素,喜好清淨,所以這崇德殿外少有宮人。蕭將軍,請先在殿外等候,我先稟告越王。」

他快步入了宮殿後,只是過了片刻地功夫,突然四處腳步聲急驟,數百禁衛兵從四面八方涌過來。

禁衛兵或持槍,或挺盾,或拿刀,轉瞬間將蕭守仁和陳慶之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起來。蕭守仁微蹙眉頭,卻是並不慌張,陳慶之冷漠依舊,眼眸中波瀾不驚。

為首一人厲聲喝道︰「蕭守仁,你勾結盜匪,又掌兵自大,現在竟然敢私入皇宮,心懷不軌,當誅殺無赦。」

那人早早的拔出腰刀,用力一揮道︰「蕭守仁犯上作亂,罪不可赦,先殺蕭守仁者重賞黃金十兩。」

眾禁衛一擁而上,盾牌手挺盾邁步前行,四面八方的擠過來,宛若銅牆鐵壁般!

那人嘿然冷笑,卻是閃身到了盾牌手之後,他似乎知道蕭守仁的厲害,不敢親身上前。可他們有備而來,這種陣仗風雨不透,卻是專門用來對付高手!

就算蕭守仁武功高強,他也不信數百禁衛軍不能奈何蕭守仁!

蕭守仁不動,陳慶之亦是不動,二人佇立當場,仿佛被驚呆般。等再行片刻,盾牌手陡然止步,嚓的聲響,將盾牌戳在地上,長槍手卻是厲喝聲中,長槍從盾牌縫隙中穿出,急刺方陣中被圍的蕭守仁二人。

他們不需要變化,不需要招式,只是這種密集的穿刺,就可讓陣中之人被扎的如同刺蝟般。

陣後那人臉上露出微笑。已經開始想像蕭守仁渾身是洞,血流滿地地樣子。蕭守仁死,他加官進爵當仁不讓。

陡然間他的笑容凝住,蕭守仁終于出招,他伸手拔刀,只是一削,前方刺來十數桿長矛已經紛紛折斷,不等落地之時。蕭守仁已經向前沖了出去。

他遽然竄出,勇猛如同獵豹般,身旁身後的長槍刺出,全部落在了空處。蕭守仁由靜及動,如雷轟,如電閃,眾人只覺得他拔刀揮出,身形竄出的動作一起哈成,幾乎不分先後。光影之下。長矛卻如刺到他身上之時才紛紛折斷,他這一沖,勢不可擋,眾兵士大駭,只覺此人非人!

但蕭守仁沖的雖快,可前面盾牌如山。他看起來好像要自尋死路。

陳慶之在蕭守仁拔刀那一刻,腳尖用力。已經一個跟頭凌空而起,後發先至。竟然落在了對面盾牌手的盾牌之上,蹁躚不定,衣袂臨風!盾牌手大驚,前排長槍手長矛已折,只余斷桿,去了殺傷力。慌忙後退。

後排地長槍手卻是涌上來。長矛分刺兩個方向,一些人去刺空中的陳慶之。另外一些人卻是再次刺出,取地卻是蕭守仁!

這種陣法是隋軍步兵所用,是張須陀親自結合多種陣法而改制成的,衍化多端,殺傷力極強。

眼下的指揮雖然稍遜,但是道理卻是大同小異。

長矛再次刺出,空中驕陽一耀,寒光點點。蕭守仁瞳孔微縮,陡然間怒喝一聲,揮刀擊出。

刺向他的長矛盡數折斷,他單刀余力不絕,轉瞬振腕硬劈而出,正中一個盾牌手的鐵盾之上。

只听到嚓的一聲響,空中血雨噴灑,持盾的盾牌手竟然被他連人帶盾劈成了兩半,倒飛而出。

眾兵士雖听過蕭守仁的勇猛無敵,千軍難擋,可畢竟不過是听說,如今身臨其境,方知其地恐怖勇猛之處!

盾牌刀竟然被他一刀帶盾劈成兩半,這在他們眼中,直如神人一般。

陣列稍顯混亂,號令不行,有兵士驚恐退後,用兵士被擠上前。蕭守仁目光敏銳,身形不停,沖過血雨,過了盾牌手這一重,伸手抓住一個短刀手,用力揮出去,只听到驚叫聲一片,長矛紛紛刺出,卻扎到那名士兵地身上,將他活生生的刺在半空之中。

蕭守仁趁此空隙,腰身擊扭,硬生生地從兵士身邊擠了過去。眾兵士只覺得眼前的蕭守仁似乎有些變了形狀,蛇一般的扭動,流水般地劃過,幾乎難以相信看到一切!

陳慶之人在盾牌上借力而起,再次凌空,長槍紛紛刺來,看起來他是難逃一死。沒想到他空中翻腕取劍,背負長劍已到手中!

半空中光芒一耀,驕陽斜照,落在長劍之上,陳慶之手腕一抖,撒下光芒點點。

長槍手長槍刺出,卻是紛紛手捂咽喉,仰天倒了下去。

陳慶之長劍飛舞若流星,人卻似飄雪般蹁躚不定。長槍如林,他卻如飛鳥舞動在花樹之中,腳尖輕點,竟然踩著兵士的頭頂疾馳而過,手腕再振,飛鳥變成蒼鷹,凌空而起,長劍急振,如虹般地刺向兵士為首之人。

為首那人從發出喝令起,到見到蕭守仁和陳慶之破陣出,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只見到陳慶之一劍如電,才要向旁躲閃,陡然間手臂被人抓住,僵立不動,不由大駭道︰「莫要殺我!」蕭守仁當然知道擒賊擒王地道理,硬生生的殺出血路到了那人身邊,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見到那人臉色如土,單刀倒劈而出,砍死兩個前來營救的兵士。長刀再轉,已經架在那人的脖頸之上。

鮮血如水,順刀刃流淌,點點滴滴的落下,懾人心弦。

陳慶之人在空中,見到蕭守仁亂軍中沖出,擒住了為首的將領,長劍微顫,轉瞬刺死沖來地三人,落下之時,和蕭守仁並肩而立,還劍入鞘,宛若從未動過。

可他揮劍之間,已經殺了最少十數人。

蕭守仁殺人不過是要立威,雖是血腥,卻遠不及陳慶之殺人之多。陳慶之殺人倒是文雅,可一路飛馳過來,腳下尸體一片。

陳慶之雖是還劍入鞘,但眾兵士卻已經不敢上前。一來首領落在蕭守仁之手,二來這兩人秀秀氣氣,溫文爾雅,可看起來卻和閻王爺仿佛,伸手就取旁人性命。

「兄台貴姓?」蕭守仁含笑問道。

那人遍體生寒,咬牙道︰「我……我……我叫……曹……曹……」他雖然想裝出好漢地樣子,可見到蕭守仁笑容中帶著陰冷,眼中帶著煞氣,一時間牙關緊撞,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蕭守仁不等听他說完,臉色微變,抬頭望過去,只見到遠方又是涌出了數百兵士,兵甲鏗鏘地向這個方向奔來,暗自皺眉。

他當然不認為這是楊義臣的安排,若是楊義臣想要他性命,安排的襲擊絕對比這要巧妙很多。可兵衛層出不窮,楊義臣並不出現,倒讓他大為皺眉,心道東都勢力更迭,這些人才知道他到東都就要找借口殺他,卻不知是哪些人的手下?

遠處沖來諸多兵士,為首一人卻是楊義臣,見到這面的情形,高聲喝道︰「蕭將軍,刀下留人。」

他聲到人到,眾兵士見到他趕來,紛紛的散到兩邊。蕭守仁微笑道︰「楊太僕,不知前來作甚?」

楊義臣苦笑道︰「蕭將軍,這里恐怕有些誤會,還請你放過曹郎將,我和你一塊去見越王如何?」

蕭守仁卻是冷笑道︰「放了他,那方才誰想放過我?楊太僕只怕再晚來一步的話,我已經被這個曹郎將扎成了篩子!」

楊義臣深深一揖,「誰都知道蕭將軍勇猛無敵,他們前來,不過是自不量力。」

蕭守仁還待再說,楊義臣又道︰「蕭大人素來大人大量,不會和這種人物一般見識…」

深深看了楊義臣一眼,蕭守仁終究還是妥協了。

盧楚陪在楊義臣的身邊,見到監門府的禁衛還在猶豫,冷冷道︰「收兵!」

他臉上有了震怒,卻在強自壓抑,他是內史令,卻是兼監門府中將一職,眾禁衛軍見到盧楚臉色陰沉似水,都是心中惴惴,顧不得理會曹郎將,紛紛退後,留下一片狼藉。

蕭守仁笑起來,「這才是誠意的表現,楊太僕,我想你一定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他單刀收回,卻將刀刃在曹郎將衣襟上擦拭去血跡,曹郎將暗自惱怒,可卻不敢稍動。

楊義臣咳嗽幾聲,「這中間的確有些誤會,如果簡單來說,那就是蕭將軍前些天跟盜匪聯手的事情被眾人知曉了,都以為蕭將軍已經落草為寇了。所以這才有這番沖突。」

很明顯,他們說的就是穆羽以及竇仲還有竇軼了。

蕭守仁還刀入鞘,「那從復雜了來說呢?」

楊義臣眼中有了笑意,「從復雜來說,那可真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不過我才從越王那里趕來,越王相邀。不好讓他久等,不如蕭將軍先和我去見越王,然後再說其余的事情?」蕭守仁看了曹郎將一眼,「如此也好,可楊太僕若是有暇的時候,就算講個三天三夜也要給我解釋明白。」

楊義臣點頭道︰「一定。」

「那這位忠心耿耿的郎將呢?」蕭守仁問。

「也請曹郎將一起前去稍作解釋。」楊義臣含笑道。

曹郎將見到自己暫沒有性命之憂,壯起了膽子。大聲道︰「去就去,我怕什麼!我是奉旨行事。」

「哦,不知道曹郎將是奉哪個的旨意?」楊義臣隨口問道。

曹郎將漲紅了臉,「不是奉旨……是奉命行事……楊太僕……你又有什麼資格問我?」「放肆。」盧楚一旁怒聲道︰「越王都對楊太僕禮遇有加。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和楊太僕說話?」官大一級壓死人,曹郎將並不把楊義臣放在眼中,卻不能怠慢盧楚,只能委屈道︰「盧大人,實不相瞞,我也是听命行事。今日來捉拿蕭……蕭守仁是右武衛大將軍的命令!」

盧楚皺了下眉頭,楊義臣若有所思,「哦,原來如此。皇甫將軍也和越王一起。如今大敵當前,我們正應該同仇敵愾,曹郎將,還請一塊前往。有些事情,解釋明白就好。」

他先和蕭守仁並肩行去。對于滿地的尸體也不在意,陳慶之如同影子般跟隨著蕭守仁,盧楚亦是貼身保護楊義臣,曹郎將略微尷尬,卻還是跟了上去。

楊義臣走地不急不緩,有些不解問,「蕭將軍。我讓你在孝賢殿等候。不知道為何會到了崇德殿前?聖上離開後,這崇德殿一直倒沒有人居住。」

蕭守仁皺眉道︰「是監門府的右郎將張友德找我。說越王要見我,所以我跟隨他前來,沒有想到居然惹出了一場廝殺。」

楊義臣有些詫異,扭頭向不遠處的一個郎將望去,「張友德,你方才找過蕭將軍嗎?」

那個郎將長的威武雄壯,一蓬頗為神氣的胡子,听到詢問,詫異道︰「我……我沒有,我一直跟隨在盧大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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