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晚,身在G東流浪的二少爺,多喝了幾杯澆愁酒,正茫茫然不知該去往何方時,接到了回去東北娘家的老婆打來的電話。那個可愛又可憐的女人告訴他,她已經通過缺席判決的方式,辦理了與二少爺的離婚手續。
「對不起,讓你跟著我受苦了。趁你還年輕,找個好人好好過,孩子我會照顧的!」這是周毓這輩子和妻子,啊不的,現在應該是前妻了,通的最後一次電話。
掛斷電話後,二少爺又買了一瓶七塊一支的二鍋頭,一邊悲歌一邊喝;落難的二少爺、放浪形骸的二少爺;在這個並不寒冷的南方大年午夜時分,獨立東江橋頭,再度引吭高歌︰命運就顛沛流離、命運就算曲折離奇,別流淚心酸、更不應舍棄,我願能,一生永遠陪伴你……
「 通!」有人落水了!
這場景令二少爺想起了當年——十七歲的自己在山洪暴發的激流中,救助同學時的神勇。一口干掉了所剩不多的二鍋頭,二少甩開酒瓶,月兌下外套毛衣,一個魚躍跳進了寒冷刺骨的東江水,向那個落水者游去……
「嗨!老弟有什麼想不開的?你總沒我慘?曾經的地方首富,現在的混凝土澆鑄工!老婆跑了、離了、兒子自閉了!過年前三個月的工錢,全被號稱‘九頭鳥’的湖北小包工頭拐跑了,今天身上只有一百塊,還是借的!」二少爺周毓只有高中文化,又是三十六歲才第一次打工;結果輕信了黑中介,被賣‘豬仔’到建築工地;在工頭的監視下,無奈地干起了最苦力的混凝土現澆澆鑄工。
「咳、咳、咳!你說的是真的?」小伙子八成也是那種工錢被黑的打工仔。
「比真主還真!老子倒是想過尋死,可是我那自閉癥的兒子誰來管啊?我這是受活罪啊,可是又能怎樣呢?人一輩子要什麼都品嘗到,才是有意義的人生,真的!不是跟你吹牛,我曾經也是四、五星酒店、賓館的常客,移動的鑽卡用戶,上世紀末風光無限的‘市杰出青年代表’呢!喂……老弟你…你拉…」二少爺話沒說完就一直往下沉去……
《外來農民工見義勇為,大年夜營救落水者英勇獻身!》《英靈不遠,東江水帶走我們最可愛的人!》G州日報、Y城晚報對二公子的英勇事跡做了頭版專題報道,可惜,二少爺周毓已經看不到自己的身後風光了……
「馬老弟,完了、完了!我又拉錯人了怎麼辦?」地下刑警牛同志苦著臉說。
「牛哥,我早就勸過你少喝點,這下大條了!此人可是天蓬那廝的馬仔,天蓬倒沒什麼可怕的,不過他師兄……」
「唉,要說我也跟那老哥有不淺的淵源,當年我們還並肩戰斗過!」
「可是你們老大和他那忒能耐的好兄弟決裂了嘛!沒辦法了,還是請冥老板決策,我們打工的出了事當然要老板負責了!」
「馬老弟,你看我們可不可以私了?我這是第三次搞錯了,不但要開除資格,還要罰款啊!你知道老哥我可沒有余糧,工資和那些孝敬全都送給‘夜來香’酒那潘大班了。交不起罰款可是要發配到第十八層礦區挖靈礦的,你也不想老搭檔凍死在那里永世不得超生?」
「你看、你還好意思說,人家金蓮大班能看得上咱們兄弟這種跑腿的?她是看中了你那些外快!那你說,怎麼私了啊?」
「送他回去啊!」
「可是他現在在人世已經死了,怎麼送啊?」
「馬老弟,你知道我跟大哥時的職務是什麼嗎?」
「好漢不提當年勇,你不就是做了幾百年軍師嗎?想當年老馬我……」
「打住!老弟當年是楊玉環最鐘愛的坐騎,成天駝著美人炫耀是?要不是你陪楊大美女殉葬馬嵬坡,那天子為你嘆了口氣,老弟你能混到今天這份好工作嗎?我們可是刑警級別,還是經驗豐富的老刑警呢。其實,我早就想好再次遇到這種情況時的處理辦法了!這個倒霉蛋現在是死翹翹了,不過十年不二十年前他不是春風得意嗎,我們送他到那時候,讓他再享受一回,將來他死了也不會向冥老板告狀不是?」
一直在為自己死得不值,但也終于解月兌,默默憑吊自己短暫一生的周毓。听到這里心頭那個樂啊,當場就把這位牛頭大哥當作了最親最愛的!抱住他的牛頭狠狠地親了幾口……
「兀那小子,牛哥我喜歡的是金蓮大班,絕對不是同志!哞!去、去、去!」
「可是牛哥,這小子還沒喝過孟春那婆娘的湯,就這麼送他回去不是泄露天機了嗎?」
「孟春那婆娘是三姑六婆之首,這事能讓她知道嗎?那不是等于在給我們拉錯人又私放鬼打廣告嗎?」
「說的也是,那好,不過姓周的小子你可不能亂泄天機、不然你我都得玩完,知道了嗎?」
「周毓不敢!請牛大哥和馬大哥相信小弟,我至死都不會泄露天機的,不過我自己可以利用天機?」
「這是屬于你個人行為,與我們無關!馬老弟,打鐵趁熱,遲恐生變,我們送他走!」
「這……要不我把關門鑰匙給你,牛哥你去辦事,我幫牛哥你望風?」
周毓好歹是在當今社會混了三四十年的人,看了那麼多奸詐導演和編劇的得意作品,還能不知道老馬那點鬼計倆?他悄聲對老牛說︰「牛哥,拉他下水,不然你絕對玩完!」
牛老軍師不愧是與時俱進的鬼軍師,立即會意地說︰「馬老弟,雖然你的腿腳比較方便,不過現在還不到地界,沒事的!我們同進同出幾千年了,現在又不是在‘公司’範圍內,那些厲鬼王的厲害你我都清楚?落了單,我還能不‘吃不了兜著走’啊?再說了,我們是一塊去拿的人,雖然今天是我當班,但我是主犯你也算從犯?一世鬼、兩牛馬,兄弟!拿出你當年為貴妃娘娘殉情的勇氣來!!過了今天,明天又是個陰雨天!!!」
「呃……牛哥,別怪老弟我不仗義,你這話我可錄音了,是上次拉那個狗仔隊長時,他孝敬的微型竊錄器!你知道小馬我膽子小,將來事情曝光了,我可要拿它當呈堂證供的!」
「你……唉!你讓牛哥我說你什麼好?行了,就這樣!趕快把這小子送走要緊,我說那什麼周毓,牛哥我可先警告你,回去後事情別做過了,讓上面查到起了疑心,鐵定讓你再回來!」
「放一兩百個心,牛兄!我是那麼牛B的人麼?只有你們牛氏家族的才敢牛嘛!」
「嗯……你是天蓬的馬仔,福氣是有的!性格也還算溫和,小子,牛哥我這次搞錯了,就告訴你一個小秘密,讓你多活些時日!」牛‘刑警’將他那讓金蓮大班唯恐避之未及的,噴射出的氣息可以殺菌消炎的大嘴,湊到周毓耳邊竊竊牛語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