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運輸車輛超載在我國是個普遍現象,因為各種費用高昂,運價低廉,如果運輸車輛不超載根本無法生存因此全國各地出現了這樣一個怪現象每個縣都有交通部門設卡查超載,但是他們只是收取超載費,每輛車無論超載多少都一律罰款二十元。各地的司機們已經習慣了,也麻木了!因此貨運司機們越超越多,不然跑一趟長途下來,運費收入除掉燃油、磨損費、過路費和罰款後已經所剩無幾,如果再遇上某地罰款重一點甚至還會虧本!在這種惡性循環之下,全國各地的超載車事故率居高不下,各地的公路更是一天比一天爛……
九零年代的貨運車輛,除了是專業運煤運礦石的動力和底盤改裝車輛外,大多都是五噸的標廂車。只加一兩片承重鋼板未曾加固大梁和改裝動力的標廂車,只能超載一倍多一點,一般裝十二三噸貨物就是它們的運載極限了。而改裝過的加大馬力車輛,五噸定載裝二三十噸您別見外!二少曾在九三年的h南公路上見過‘紅’大拖拉機拉六十噸,那可是一火車車皮的定載量!
二少此次帶來的進貨清單中羅列了從八號鐵絲到二十二號扎絲,一寸釘到三寸釘等各種類型號的元釘鐵絲,綜合起來所帶來的資金一共買入了五十八噸多元釘鐵絲,請了五輛貨車在天黑時分才將它們全部裝上車。
元釘鐵絲都是沉重的商品,因此每輛車的貨物量看起來並不多,不過有經驗的司機或交警一眼就能看出這輛車是超載車,因為沒有改裝的車輛配置的承重減震鋼板已經被貨物壓平甚至微微下垂了!
二少所請的五輛車都是沈滬生介紹的郴州貨運車輛,運價是按四毛錢每噸每公里計算的,每輛車的運費是六百一十塊錢,但是他們從郴州到小城需要經過三個縣的路段以及曉城縣所屬的路段,一共得上交四次計八十塊錢的超載費;加上兩個正在修路而設卡的收費站,所需交付的額外負擔為一百二十元,因此他們實際所得不過只有四百八十元。而一百三十公里的路程因為是山路居多路況又非常爛,所需燃油接近三十五公升,雖然目前油價便宜,但也需要七十多元的燃油費用,再扣除每天需要分擔的養路費、運營費、保險費等等費用,日均約一百一十元他們的所獲已經極為有限。如果從曉城回郴州沒有回貨,那還需要幾十塊的空車回程燃油費,要是車輛再出點故障,僻如破個車胎、斷塊鋼板什麼的,基本上就沒有收入可言了。
開車的幾位司機在和二少一起吃晚餐時,姓張的師傅問道:「周老板,我們十二點再出發你看行不?從郴州到你們小城我們的貨車大概需要四個半小時左右,如果我們半夜走就可以躲開幾個超載罰款的臨時收費點了,而且我們明天早晨到你家也好有人卸貨對不對?」
二少只須明天將貨存入倉庫便行,沒什麼時間要求,點頭說:「行,我沒問題,你們加好油檢查好車況,將雨布蓋好,我們就停路邊休息吧!」
郴州雖然是湘南最南陲的地級市火車站,但它涵蓋的經濟圈不小,就是部分g東韶關地區所屬縣區的商人都是來這里進貨的,因此它也算是京廣線上的一個重要站點。郴州是個礦產豐富的地區,鯉魚江的燃煤,黃沙坪的鉛鋅礦都是南方之最,尤其是黃沙坪還有重要的國防礦產原料富鈾礦,其它縣區各種各樣的礦產資源都不匱乏,如果說處于現代戰爭年代,那麼這里必然成為兵家必爭之地!
不過也因為這樣,二少所見的郴州是骯髒的、塵土飛揚的一座城市。九零年代人們的環保意識還非常薄弱,經濟發展放在了首要位置,其它的通通都得為之讓步便是在今後的十幾年間都是如此!那些生長于斯的貨運司機們自然是習慣了這樣的環境的,因此他們很快就倒在駕駛室中睡著了;二少卻做起了保安員,圍著這五輛車轉來轉去,以防被人盜竊車上運載的貨物。
「師傅,醒醒、我們出發吧,現在十二點過了!」
過了十二點,二少一一喚醒了那些貨運司機們,然後坐上最後一輛車押車上路了……
從郴州到曉城所需要經過的第一個縣區是郴州所轄的桂陽縣,著名的南方第一鉛鋅礦區黃沙坪就在它境內。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因為是重要礦區路,路況良好因此僅用一個多小時就到達了桂陽縣城。看來司機們還是比較了解近鄰交通部門的情況的,因為這條路過了晚間十二點就基本沒有車輛經過了,那些收超載費的‘交通輯查’已經下班回家抱老婆。在這年頭十塊錢就能讓一個五口之家吃一天,二十塊錢還真不算小錢,過了一關司機們都很高興。
從桂陽到加禾有五十公里左右的路程,而這一路都是山路。加禾主要產煤,但卻沒有什麼特大型的煤礦,以中小型煤礦為主,這些年不少私人投資開辦了小煤窯,有發達的也有傾家蕩產的;更多的是做燃煤生意的‘商運戶’,他們從煤礦買回高品質白煤無煙煤再加入粉碎過的煤矸石,運到從小城到g西,或從加禾到g東的諸多縣市售賣。當然這樣賺得也不是太多,最主要的是他們賺到了運輸費!因為他們都是使用改動了動力的‘超高性能’車輛運輸的。在加禾縣有位動力改進的絕頂高手,經他改裝的五噸標準汽油動力年代久遠已經不記得型號可以在山區路上運載二十五噸的白煤,當然,這種車輛的底盤和鋼板也是經過了改裝的,不然也承受不起那樣的重壓。
那年代的柏油路面是承受不了這樣重量的車輛反復輾壓的,因此運煤車輛也被稱之為‘公路坑道車’,小城及附近縣區的公路便主要是因為這種車輛的頻繁過往而破爛不堪的!
前面是唐家山了,這是這條路上坡度最大的一段陡坡路,未經改裝動力的貨車們有如負重不堪的老牛般,在轟鳴的動力聲響中慢慢吞吞地用一檔荷載往上爬。
「周老板你看看外面,這一段怕有人偷貨!」加禾縣不窮,但也不缺乏懶漢,靠山吃不到煤的哥們打過往車輛主意的也不是沒有。鐵道游擊隊看多了,有這麼好的阻截路段他們偶爾也會做做公路游擊隊!因為是五輛車同行,前面的車輛是不會有人光顧的,因此最後這輛車就成為了終極目標,所以司機會請他這個小老板注意車廂的情況。
二少打開車門一翻身上到了車廂上——嘿!還真有幾位埋伏在山坡上的公路游擊隊員手持鐮刀正往車後狂奔下來,在清冷的月光下他們看見二少突然上了車,還囂張地向他們招手,游擊隊員們這才頹然停下了腳步。鐮刀是用來割斷雨布系繩的,只要讓他們上了車掀開了雨布,那麼就會有一箱箱的貨物被扔到公路旁邊,他們停在山上的手扶拖拉機或人力板車就會沿路收拾那些貨物,很快從公路上消失。
車至山頂二少果然看見了兩輛停在山頂公路旁邊的手扶拖拉機,翻身進入駕駛室後,楊司機稱贊說:「小周老板你的身手真好,練過功夫吧?」
二少微笑說:「山區人多少都會練點莊稼把式,楊司機你也厲害,竟然看出有人準備偷貨。」
楊司機感慨說:「現在到處都很亂啊!他們這些是偷的,那些公然攔路的不就是明搶嗎?他們只是披了身虎皮嘛,其實他們收的錢又沒有上交給國家,大部分都是給他們那些領導們吞了,那些收費的也多少分了一些而已。」
二少安慰說:「國家現在正在改革之中,法制還不健全,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再過些年國家富裕了、公路修好了、法制健全了那麼交通運輸環境也會好起來的。」
楊司機嘆口氣說:「希望是這樣吧!再過十來公里是就是加禾車頭,那里有個收費點這次是逃月兌不了的,他們二十四小時守著呢!」
二少說:「你們給十塊,不要票試試,這樣的深夜他們值班的人少,可能會干的!」能省一點省一點,他們收的錢絕對沒有上繳給國家,而且前世二少進貨時也有過這樣的經驗。
「那得踫運氣了,如果是一兩個人就有可能。」楊司機看來也是經常這樣減少損失的。
到車頭時果然有關卡,因為拉煤的車輛大多深夜出動,他們並不是為了躲避罰款,而是因為晚上天氣涼爽一些,裝得過重的改裝車車胎發熱沒有白天氣溫高時那麼嚴重;所以加禾縣的收費關卡在晚上的收入比白天更多。
非常不幸的是關卡的收費人員不僅多而且‘大公無私’,楊司機苦笑著奉上了修路和超載費共四十大元,再上路時搖頭對二少說:「這些人比土匪沒有強多少啊!他們天天收費,可你看到他們修了幾次路,別說我們是交了養路費的,就是沒交養路費按他們這樣的收費也足夠錢把路修好了!」
前面的蘭山縣同樣沒有逃月兌收費,不過修路的地方卻因為前兩天有空車夜行的司機壓死了無理收費的人逃跑了,這地方晚上沒人敢再來收費了。
曉城的公路緝查人員‘膽大心細’,見這些車貨少同意了十元解決的方案,這一路下來,每輛車還真節約了五十塊錢的各種收費,對司機們而言那幾個小時的等候是相當值得的!
一路平安地來到曉城司機們都很高興,稍等一會天色就亮了,找了家早開門的早餐店吃過早餐後二少已經將搬運工人喚來,將他們領到倉庫卸車後二少交待了保管員便回家洗漱去了,因為他們稍後還要搭乘司機們的車前去郴州轉火車去c沙送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