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藝高人膽大,二少目前就是這種心態,因為京廣線上從長沙到郴州、韶關這一段扒手多而且還是團伙作案,所以上次二少勸女乃豬和顏麗娟她們從瀟湘源市轉火車去長沙,而今天他卻貪圖方便,從郴州轉車了!
陳玉竹對貨物入庫不放心,將外甥建平派去了清點查收,建平初學騎摩托興頭正足,高興地騎著鈴木一百去了倉庫等二少洗漱出來時才發現自己還得騎他那車輛伴隨了他六年學生生涯的海獅。這時候因為沒有取款機,銀行的上班時間是早晨八點,二少是銀行排第一位的客戶,在八點半之前提出了自己所需要的‘大額’現金——五萬塊錢。
趕到倉庫時搬運工人已經在卸最後一車貨,也就是載二少一同來小城的楊司機那車貨。將運費逐一給付司機們之後,二少坐上了排最前面的張司機的車,隨他一同返回郴州。
這年代曉城除了少量木材之外基本沒有什麼貨物‘出口’,因此司機們不會在曉城浪費時間,都急于趕回郴州去接活。時間相對司機們而言那還真就意味著金錢!空車自然很快,除了路上收費的地方稍許的耽擱之外基本就沒有停留。因此二少是在十二點多鐘走進火車站購票的,正好有一班從廣州開往西安的普快列車在一點一刻停靠郴州站,普快其實也就是慢車了因此二少連中餐都沒來得及吃便上了列車。
廣州局的列車在二少印象中是全國服務最差的列車之一,為啥?那年代全國從都往他們那疙瘩擠唄!這趟開往西安的列車是沒什麼長途客人的,中原大地的麥子已經收割完畢入庫了,往廣州方向來時可能車廂中是人滿為患,干完農活的人們南下淘金來了;開過去時卻大多是些短途客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方便管理,盡管後面的車廂是空著的,但在這節車廂還有一個位置之時,後面的車廂都是鎖著不允許進入乘坐的。因此,二少不得不進入這節在火車開動前悶熱而汗臭撲鼻的車廂里。
這年代沒有禁煙這種說法,香煙作為國家稅收的重要來源之一,能種植的地方都在鼓勵種植;而各地卷煙廠也都在擴大產能不斷地花樣翻新,生產制作更多的‘精品’。車廂中煙霧彌漫,有小孩的啼哭聲、湘南各縣區不同語音的交談聲、抱怨火車還不開行的詛罵聲……
一夜未眠的二少雖然沒有什麼疲倦感,但生物鐘卻有點紊亂;因此在火車開行之時前而車廂門被檢票員打開之後,他準備去餐車吃個飯然後到列車長席補張臥鋪票休息,因為這趟慢車要到晚上八點才能進入長沙站。
「坐下、坐下,你們干什麼?把車票拿出來!」列車員沒好氣地用廣東腔的普通話嚷嚷道。
二少將火車票遞給列車員驗過,再起身往餐車走去,走到前面一節車廂中部時,卻感覺到身前身後有點異樣!因為二少比較臭美,衣著光鮮手上戴著價值不菲的表,長褲口袋中習慣地塞著一個皮夾,背著的公文包也是鼓鼓囊囊的,這樣的打扮在‘專業人士’眼中那就是一口待宰殺的肥羊啊!
迎面,一個身著汗漬滲透的白色圓領短袖衫,身材臃腫約有一米七左右的三十幾許人手拿一條毛巾,擦著額頭的汗水慢慢吞吞地從前一車廂往後走來,他巨胖的身材幾乎將火車過道全部佔據了,在胖子身後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子不時從胖子身側左右探頭,似乎想擠過胖子臃腫的身軀但卻無能為力。身後,一個抱孩子的農村婦女和一個提行李包的男人,他們可能是一對夫妻正緊跟著二少往前走。
在平常人的眼中這似乎是很正常的情況,不過二少感覺到他們的眼光都集中在自己肩上挎著的包,和褲袋中鼓起的皮夾子上,而且他們已經將前後的過道都封堵住了。二少微笑搖頭回轉身對抱孩子的婦女說:「大姐,我們退後讓前面那胖子過去吧,他行動比較困難!」
抱孩子的婦女沒有作聲,拎包的男人說:「憑什麼啊,要退你退,我們要往前面去!」
說著他身體側了側,示意——你要退後你請便!
二少笑了笑從褲袋包中,再將自己的包舉在頭頂,從婦女和那個拎包漢子身邊擠過,回了火車車廂連接處的空間,輕易化解了這次‘圍堵’。不過那個胖子和這對夫婦卻在過道中‘交鋒’起來,胖子不願意後退,那對夫妻也同樣不肯回頭!這時火車上賣盒飯的推車從餐車方向推了過來,在售賣盒飯的列車工作員的喝斥下,那位抱孩子的婦女和那位拎包的漢子才‘無奈’地向後面退了回來,而那個胖子也突然來了力氣,和他們一起快步向火車車廂連接處的空間走了過來……
車廂連接處在過道兩面都有空間,退回來的那對夫妻選擇了和二少對面的那個空間呆著,而胖子則哼哼著將二少堵在了空間里面,那小孩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真他m的熱,小兄弟你這是去哪里啊?」火車車輪與鐵軌摩擦的巨大聲響中,胖子帶笑向二少搭訕道。
二少笑了笑搖頭不答,等賣快餐的推車一過就要擠身過去。胖子伸手在二少胸前一推說:「老子問你話呢!你tm啞巴了?」
二少皺眉說:「你嘴巴放干淨點!我招你了還是惹你了?」
「老子就是這樣說話的,怎麼著了?你tm的不服是不是?」胖子說著揮動肉乎乎的手掌就往二少臉上扇去!
「啪、啪!」第一聲是二少擋開了胖子的手,第二聲則是二少在胖子皮厚肉多的臉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掌印!
胖子愣了一下揮拳向二少擊落,二少伸手捉住他的拳頭,一使勁將胖子的手腕折成了丁字型。胖子在殺豬般的嚎叫聲中跪倒地車板地面上,二少哼聲說:「現在誰是老子誰是兒子?你怕是瞎了眼想對本少爺用這樣的招數,告訴你們,我今天心情好不想為難人,別來惹我!」
二少的猜測果然沒錯,那個拎包的漢子此時已經從包中拿出了一把殺豬刀,正要撲過來幫手威脅二少;但胖子轉眼間便被二少制服令他愣住了。見二少從胖子身上躍過他下意識地揮刀刺向二少……
對于持武器向自己攻擊的人二少可不會客氣,右手飛快地鉗住了殺豬刀,左膝一抬一頂,那漢子便如一只蝦子般弓腰向後飛行,擦過那抱孩子的女人身側,撞在火車門上彈落在地。
「打人啊,殺人啊!」抱孩子的女人‘驚恐’地叫嚷起來。二少知道她這不是惡人先告狀,而是在招喚幫手呢!
前後車廂都有不少人往這跑來‘看熱鬧’,不少人手中還帶著各種‘家伙’,二少當作沒看見一般左手拿起殺豬刀,在眾目睽睽下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將殺豬刀一段、一段地著折斷扔在地下……
扔掉殺豬刀柄,二少瞪了那婦女一眼說:「不要再惹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圍過來的人中自然大多他們的同伙,出門在外的乘客人人自危,一般不會去湊熱鬧。傳聞中這些半搶半偷的家伙都是七、八個到十幾個人一起行動的。但二少兩指鉗斷殺豬刀的功夫的確有些嚇人,用手指折斷鋼刀這樣的橋斷只有神化了的武俠片中才見過,親眼目睹這些人絕對還是第一次。
見扔掉刀柄的二少走了過來‘圍觀者’們都紛紛閃避在了一邊,二少一路再無阻礙地來到了餐車車廂前的列車長席位。因為多為短途客,二少順利地花七十八塊錢補了張硬臥票。
在餐車吃過不怎麼美味但價錢昂貴的午餐,二少悠閑地來到了臥鋪車廂,從列車員手中換號後找到自己的中鋪鋪位。下鋪有人,他們顯然是吃過午餐不久,這一男一女正座在相對的鋪位上用粵語白話聊天。
男人四十幾歲年齡,和林俊杰一樣是朝天鼻,茶垢牙,烏溜溜的眼楮很有神,手上戴著瓖翡翠的大金戒指,脖子上一條金鏈子吊著一只黃金包瓖著的翡翠觀音。女人二十幾許年齡,皮膚白淨、姿色中等,身材傲人,素面、只在耳垂上扎了一對碎鑽耳釘,再沒見她佩戴任何首飾。
見二少到來他們停止了交談,男人用狐疑的眼神望著二少,二少微笑著沒吱聲;自己的鋪位在那個女人的鋪位之上,二少將自己的包扔在鋪位上,說了聲「打擾了!」從鋪位踏腳上爬了上去,將公文包壓在枕頭下,躺下休息起來。
「黎總,我覺得沒有必要去長沙考察,內地市場現在還沒有什麼消費力嘛!」那個男人見二少躺下了用白話對女人說道。
「湘省文化氣氛濃厚,做我們這個行業的不能只看眼前利益,既然董事長要求了我們就去考察一趟,就當旅游嘛!不談了休息吧,我有點累了。」
女人的聲音婉轉甜脆很好听,沒想到看來年齡不大的她還是位老總,剛才二少還以為是老少配的一對呢!
因為昨夜未眠,閉眼休息的二少很快進入了似睡非睡的半迷糊狀態,模糊間火車停了下來,車窗外傳來了商販們湘南腔的叫賣聲,金裝男似乎沒有睡意,來到窗前觀察起這個站的風景。火車再次啟動時,二少隱約間听到有乘客進了臥鋪車廂,與列車員換號的似乎還不止一位。
過了一會,二少身邊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因為身攜‘巨款’二少還是很警醒地,睜開朦朧的眼楮,看到對面的中、上鋪位都來了乘客,自己這邊的上鋪位也有人上了去,而且隔壁相鄰的鋪位似乎也地動靜。
二少心里有些奇怪——剛剛過去這個站應該是耒陽站,這樣一個小站會有這麼多乘坐臥鋪的客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