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賽爾芠走後,好像很久都沒有這樣在一起了。」皇帝這樣感慨道,像是一個為不能好好團聚而煩心的平凡的父親,他說的話不是好像,而是事實,從小女兒賽爾芠去了利貝爾之後,就再也沒有坐到過一張桌上吃飯。
「第一次。」賽爾芠冷淡的說道,她已經習慣了這種語氣和句式,已然無法改變。
菲蕾雅與以往那種端莊的儀態完全相背,她一只手撐著下巴,捏著勺子在盛湯的盤子里攪來攪去,念叨,「是嗎?不過也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菲尼。」皇帝用重鼻音提醒道。
「是是是,我偉大的陛下,請恕我無禮,不過,您是否還是該捫心自問一下我是不是有說錯呢?」菲蕾雅說著,她的臉上根本看不到一點的歉意,這一刻,她是無比叛逆的,沒有隱藏的在表達著自己。
羅斯威爾一邊細心的切割盤中的肉,一邊說道,「皇姐大概也是為最近的事情感到困擾,不過,還是稍微注意一下言辭。」他是在做和事佬?呵,其實不是,他這一句話給皇帝和菲蕾雅都來了一個諷刺。
皇後愛麗絲很安靜,什麼都沒有說,對于她來講,再說什麼都是將還在流血的傷口撕扯得更大而已。賽爾芠也很安靜,她並不認可父親,姐姐,哥哥中任何一個人的作法,但她也不會去否定。只是,皇帝和他的長女以及兒子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這種不需要再顧忌的地步了。
皇帝是改革派,他要通過政治勢力的重新洗牌來施行新的政策,以求拜托這種大貴族干預國家運行的局面,在他眼里,只有拔出了這樣的障礙,這個國家才能夠再一次的強大起來,然而,他雖然是皇帝,但除了他自己的勢力之外,大多數人都並不支持他,原因是這樣的改革並不能在短時間給支持者帶來利益
羅斯威爾是激進的革命派,他想要改變整個目前的分配方式,不得不說,在廣大的職業者,也就是等級二到等級五之中,他會得到相當的支持,這些人是一個國家的支柱,但是他既不是貴族,也不是跟等級六,甚至是等級七那樣擁有和貴族一樣的待遇,羅斯威爾相信,只要把國家的兩個極端分開,樹立出一個中間的階級,矛盾才會有所消退,糟糕的經濟狀況才能好轉,更加健康的展下去。
菲蕾雅並沒有什麼政治抱負,如她所說,她恨透了把國家的重任背負在一個人身上的這種事情,他恨皇帝,也恨把希望交給皇帝的愚民,她更感興趣的大崩壞的那些秘辛,所以她希望賽爾芠能夠繼承皇位。當然,沒有目的可以,沒有旗號是不行的,菲蕾雅的旗號就是保守派,這一點不用多說,雖然說听上去不那麼正義,但無疑的,她的支持者才是這個國家最有權力的那些人。
幾個人開始自己吃自己的,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不過這種氣氛似乎才更符合皇室的做派,菲蕾雅隨便吃了幾口就離開了,被她認為是最後的晚餐的也是因為她,連一份做作的溫情都沒有留下就不歡而散。
菲蕾雅一個人走在通往皇宮正門的大道上,冬月的夜幕總是來得有些早,夜空和將去的陽光漸漸相溶,昏黃的路上交疊著陰暗的樹影,這種場景似乎是電影中最後只剩下一個人的結局才會用到的分鏡。
一直到菲蕾雅走到了接近門口的地方,她卻看到了這樣一個男人,他很英俊,也很安靜,就站在那里,語言又止。
「誰讓你進來的?」菲蕾雅質問道。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他知道面前的女人不想見到他,甚至可能為此遷怒于讓他進來的人,于是說道,「那個,是我非要進來的。」
「真是無可救藥,你還有這種心思關心別人?」菲蕾雅很生氣的說道,她難道就那種隨隨便便就對一個看守火的女人?
男人斷斷續續的說完了一句話,「那個,菲尼,我來是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
「說,還有,不要這樣稱呼我,注意我和你的關系。」菲蕾雅繼續向前走著,一邊走一邊說道。
這個男人好不容易再一次跑到了菲蕾雅身前,非常認真的說道,「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夠了,找個地方說,李。」菲蕾雅的語氣依然不好,不過她知道這個男的不會欺騙她。
于是,菲蕾雅去公主宅邸換了一身衣服,稍微偽裝了一下,就跟著李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一家喝茶的地方,這個時候因為已經是吃飯的時間,人寥寥無幾,兩個人找了一個偏僻的位置坐了下來,隔了半天,名字是李的男人卻沒有說話,菲蕾雅鄙視的用鼻子出了口氣
「那個,菲,哦,羅蘭,我有件事想要告訴你」這個似乎有點不善言辭的男人,一開口就說了很多事情。
在他的描述中,羅斯威爾透露的事情,還有其他人,加上他自己的一些猜測,他說出了一些菲蕾雅的打算,可能和真實尚有一段距離,但他說出了類似于政變的說法,無疑讓菲蕾雅有些吃驚,但更多的是惱火。
長吁了口氣,菲蕾雅卻沒有出現生氣的神情,而是貌似不怎麼在乎的問道,「是嗎?好,我承認你的說法沒有完全錯,怎麼,想要威脅我,還是別的什麼?」
「我愛你。」李不知道第多少次表白道。
菲蕾雅輕蔑的一笑而過,說道,「然後?」
「我有一個計劃,你听我說」這個男人在短短的一天之內又一次反常,他再一次說了很多話,很多很多。
雖然李的語言沒什麼條理,不過菲蕾雅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沒有絲毫動心的反應,沉默之中的一個深呼吸之後,靜靜的說道,「沒興趣。」
「我可以為了你去死。」這個男人如此說道,那樣的懇求,那樣的富有真情。
「死?夠了,你就是這種人,廢物,除了說這沒有用的話之外,還能夠干什麼?記得我認識你的時候嗎,小阿(亞連伯爵)才六歲,你比他大五歲,你居然被他打成那種樣子,你不覺得可笑嗎?」菲蕾雅的語出奇的快,說來也就是那樣,當初她阻止了表弟,卻沒有想到會有了今天的麻煩。
「我」這個男人被膈應得無話可說。
沒等他再說,菲蕾雅繼續說道,「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候,你以為你還能做什麼,本來你不知道還可能好一點,但是,現在,像你這樣沒有力量的人,會死。」
「我知道,但是,單純的武力解決不了問題。」李勉強的對答道。
「是的,沒錯,武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是沒有武力,別說是解決問題,連命都會沒有,你知道嗎?」菲蕾雅的很強勢的說道。
李還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被菲蕾雅的手勢制止了,「好了,我不想听你說話,不要再想你那不切實際的計劃了。」
說完,菲蕾雅就在他的面前,拿出通訊器,撥通了羅林的號碼,每個動作都清清楚楚,每一次按下都在給這個男人重重的一刀。
「喂,喂,搞什麼啊,不是說不聯系了嘛,菲尼,我這邊也還忙不過嗯,我的甜心,好了,好了,我有事,羅菲,別鬧了,喂,菲尼,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另一頭的羅林這樣說道,實際上他正在沙上和羅菲玩鬧著,突然接到了菲蕾雅打過來的。
菲蕾雅微微一笑,完全用女王聲線音說道,「是嗎?看來你的確很忙,連小孩子都不放過了。」
「好了好了,說個地方。」羅林說道。
「時鐘塔。」菲蕾雅簡短的答道,然後掛掉了。
正準備立刻的時候,李卻突然叫住了她,說道,「用不用我送你?」
菲蕾雅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怎麼,她什麼都沒有說,立刻了這里
從菲蕾雅和羅林見面開始,看到菲蕾雅沒有說話,羅林也沒有說什麼,就這樣陪著她一直走,一直走,一直到她開口問道,「怎麼?不問為什麼叫你出來。」
「不用,知道你不高興就夠了,原因就不需要知道了。」羅林在她身後答道。
菲蕾雅仰起頭嘆了口氣說道,「你這個家伙,還真是一句哄女孩子的話都不會說。」
「哄?用得著嗎,我听說靜一靜的效果更好,再說了,菲尼,你不需這個。」羅林這樣答道,很肯定。
菲蕾雅自嘲道,「是啊,也許,不,應該就是這樣,當你們覺得我是這樣一個人的時候,我也應該就是這樣一個人了。」
羅林的手突然搭在了菲蕾雅的肩膀上,說道,「菲尼,這種事情重要嗎?有趣,開心,就好了。」
「你還真是個不負責任的家伙啊。」菲蕾雅突然笑著說道。
羅林同樣笑著說道,「你不也是一樣?」
某種意義上來說,羅林和菲蕾雅是一種人,同樣追尋著財富,權力,但他們的目的只是為了去過一種自己認可的生活,而非權力與財富本身。羅林喜歡的是那種平凡中偶爾刺激一兩下的日常,菲蕾雅喜歡追尋那些淹沒在歷史中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