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必須拒絕。’奎平靜的開口。
‘……’
眾靈沉默,奎是主人,器靈們只能提供建議,卻無法替他做決定。
‘魅影,要怎麼做?’
‘嘻嘻,主人,放心吧。就這些怨靈,根本無法撼動您高貴的靈魂。’魅影的態度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讓奎有些措手不及。
‘魅影,究竟是怎麼回事?’肉叉又忍不住第一個發言。
‘主人的靈魂是來自東方的巨龍,靈魂的等級和能量都高很多。就好比用雞蛋去踫石頭,這些怨靈是無法傷害到主人靈魂的。’
魅影的解釋很清晰,眾靈恍然大悟。
碎鋼哈哈大笑,‘難怪主人能戰勝俺的比蒙獸魂,這麼說巨龍比巨獸還要高階啊。’
血腳忽然開口,‘這、這也與主人強大的意志有關。’
‘說說怨靈吧。’奎笑了。
‘主人,我會釋放亡靈波,假裝攻擊,將它們逼出來。到時候你就在意識海激活龍魂,吸引這些貪婪的家伙來吞噬你的靈魂。主人只需緊守心神便可,等它們全部沖入意識海,我就會將它們一網打盡。但是……
主人,這些孩子的靈魂已經殘破,生存無望。’
‘知道了。’奎並不意外。
與器靈商定之後,奎旋即開口,「女士,我有辦法解決怨靈的問題,但是……」
阿卡拉雖仍流著淚,但表情中卻多了絲慰藉,「奎,我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無論如何,請救救他們吧!」
凱恩嘆了口氣,「雖然無法令生命延續,可最少能讓他們早些解月兌,少受點罪。」
「我明白了。」奎示意眾人全部離開洞窟,跟著伸出左爪。
亡靈波沒有沖向哪一個,而是直接投向了地面。翻滾的綠雲很快充滿了空曠的洞窟,並漸漸沒過孩子們的身軀。
升騰的綠絲仿佛一根根觸手,伸入瘦弱的軀體,撩撥著被惡靈纏身的靈魂。
一團團扭曲的黑煙陡然從體內沖去,不停拔高,躲開觸手的糾纏,勾著頭沖不斷上漲的幽靈霧,嘶聲咆哮。
扭曲的表情看似怕人,但顯然惡靈對綠雲中的觸手,也相當畏懼。
不僅僅是孩子們,就連纏著籠中病人的惡靈也被綠雲逼出。
一只只拖著煙尾的黑色幽靈往來盤旋,偌大的洞窟很快被它們霸佔。
‘主人,激活龍魂吧。’見時機成熟,魅影飛快開口。
外放的五感迅速收攏,反灌入奎的意識海。心中一動,巨龍猛地從浪濤中躍出,騰雲駕霧,在天空中不住盤旋,發出陣陣龍吟。
盤踞洞穴的惡靈齊齊回頭,瞪著猩紅的魔瞳,四處狂嗅著龍魂釋放出的美味氣息。短短的停滯,聚攏成團的惡靈猛然發動,卷起死亡風暴,齊齊沖入奎的胸膛!
「奎——」
阿卡拉驚恐萬分,雙手死死抓住鐵欄桿,劇烈顫抖的身體帶著堅固的鐵門都在咯吱作響。
「阿卡拉,你要相信奎!」凱恩舉杖點中鐵門,魔法鏡面旋即隔絕了內外。
包裹意識海的天穹,很快遍布霉斑。
漆黑的霉斑還在不停擴散,一絲絲滲透進來的死氣迅速聚集,重組成貪婪的惡靈。
黑暗頓時籠罩大地,惡靈大軍仿佛洞穿蒼穹的末世流星雨,呼嘯沖下。
奎放開心靈,長龍靜靜的懸停半空,將大部分身軀隱入翻滾的叢雲之中,倨傲的斜視著鋪天蓋地向他沖來的惡靈。
濃濃的黑氣中,拖著長尾的惡靈刮起死亡颶風,猛沖向嚴陣以待的龍魂。潔白的叢雲幾乎瞬間就被惡靈撕碎,雙爪鉗住美味,惡靈們張開血盆大口,重重咬下!
密密麻麻,巨龍渾身上下,頓時裹了一層又一層蠕動的魔靈。巨龍絲毫不為所動,瘋狂撕咬著他的惡靈卻紛紛崩斷利齒,哀嚎著從覆滿鱗片的美味中昂起頭來。
‘主人,看我的!’魅影一聲嬌喝,隨即發動。
滿身龍鱗霎時赤紅如日,熾熱的光線八面射出,惡靈觸不及防,萬箭穿心。破爛的身軀還未來及用死氣修復,滿身創口忽地自燃,將惡靈燒成了灰。
巨龍扯碎禁錮,游弋盤旋。
激射的火線席卷天地,殘留的灰渣被徹底氣化。
焚燒掉最後一絲荼毒靈魂的死氣,糾纏孩子們的惡靈隨之飛灰湮滅。
一顆顆霧蒙蒙的光卵破體而出,潔白的靈魂感激的向奎致敬,隨著一縷縷穿透洞穴的金光飛入雲端。
「嘔——」奎猛然扭頭,噴出滿嘴粘稠的污血。
「奎!」女修士全然不顧的沖入洞窟,緊緊將野蠻人摟入懷中。
沸騰的黑煙中充斥著抱成團的哭號鬼臉,懸掛在阿卡拉脖頸上的聖錘即被激活,聖光奪目,噴涌而出,將污穢悉數淨化。
緊緊環住野蠻人滾燙的身軀,女修士抹去堆積在眼角的淚珠,死死咬住雙唇。
奎不但拯救了飽受魔鬼折磨的信眾,也又一次拯救了被自責和絕望籠罩心靈的她自己。
直到將污穢吐淨,鼻孔中滴答的黑線流干,奎這才輕輕擦拭嘴角,笑著坐直身體。「現在舒服多了。」
凝視著那雙熠熠生輝的十字星眸,女教士心神激蕩,捧著野蠻人剛毅的臉頰,虔誠吻在他的額頭。
奎渾身一緊,僵在原處。
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女修士半跪在地,下顎緊靠奎的頭頂,滾燙的淚水貼著他的眉角,不停滴落在男人宛若刀削的臉頰,仿佛要將他融化在懷中。
久久,顫抖著身軀,女教士低泣著開口,「奎,你是我的福音,是整個修女會的福音!為了守護你高貴的靈魂,我願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身軀漸漸松軟,帶著嘴角那道溫暖的弧線,奎輕輕回應。
「好的……女士。」
從一開阿卡拉就知道,奎救不活他們。但能讓被魔鬼侵蝕的靈魂投奔天堂,已然是對筋疲力盡的女修士最大的安慰。
這些天來,面對病情不斷加重的孩子們,她除了一遍遍的鼓勵,一遍遍的安撫,根本沒有任何作為。內疚和自責不停襲來,無時無刻不在撕咬著她的心。
可除了緊鎖鐵門,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咽下最後一口氣,一個個墮落成僵尸,然後用聖光徹底淨化掉,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那個時刻,黑暗洞窟中的紫色身影是如此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