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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新城區最寬闊的大道旁坐落三十八層的中泰大廈,顧名思義,大廈由中泰集團一手開發並命名,集酒店、商務辦公于一體,最高五層是中泰集團總部,頂層視野開闊的豪華辦公室,溫子清端一杯溢出清香的普洱茶駐足百葉窗前,俯瞰寬闊道路上螻蟻般渺小的行人。
站得高,望得遠,淺顯道理暗含大玄機。
窮人身處髒亂差的棚戶區,抬頭仰望一片被形同蛛網的電線分割的狹小天空,哪有什麼高瞻遠矚的大眼界?操心的無非吃穿住行,所謂的聰明才智多是盯著蠅頭小利或雞毛蒜皮的得失,高瞻遠矚,有了高度,才瞧的遠呀,從草根發跡起家的溫子清對此有切身體會。
辦公室內還有一人,貼著窗邊站立,正是西大開學那天送溫彤報名的干練中年男人,溫子清的司機。
實際上,司機多數時候是領導和老板的貼心人,親信中的親信,十八歲那年參加南疆松毛嶺大戰的李長天的確不單單是溫子清的司機,還是貼身保鏢,最忠心的手下,這個曾和四十四名戰友組成突擊隊反復沖擊失守高地,最終從死人堆里撿條命運氣好的沒缺胳膊少腿的漢子,似乎被流逝的歲月抹去一身戎馬殺氣,氣質普普通通。
遙想當年,他的敵人是越軍精銳中的精銳,316A師,熱帶叢林戰,殺的美國大兵聞風喪膽,深入敵境的開國虎將在高平就差點被316A師包了餃子,四十五人突擊隊只在炮火掩護,沖擊十數倍于己的精銳之敵,不死不休,怎樣的血性豪情?
三十八軍偵察大隊榮譽陳列室,至今貼著李長天和四十四位犧牲戰友的黑白照片,誰能想象氣質相貌極為普通的男人用血汗鑄就一段鮮為人知的傳奇。
李長天看了看突然震動的手機,接近溫子清,低語一番,溫子清抿一口茶,凝望窗外,緩緩道︰「雖然王威一條道走到黑,但也知進退,能忍,可他生的敗家子忍不了,意料之中,小秋沒說對那孩子有什麼感覺?」
「小秋說他像個職業軍人。」李長天如實回答。
「軍人」溫子清沉吟,側臉看追隨他十多年的人,微微一笑,見忠心耿耿的手下欲言又止,笑道︰「長天,我清楚你納悶兒我為什麼派人渾水模魚,趁亂對自己女兒下手,你說,人最怕什麼?」
李長天訝異,無言以對。
「怕死啊!」溫子清語調陡然提高,氣勢壓人,一針見血道破人心軟弱之處,哪怕是善于演戲偽裝的天才,面對生死考驗想不原形畢露,難比登天!他溫子清奸詐大半輩子,絕不是憑感覺認人用人的庸人。
沒有鐵的事實,他對任何人都抱有三分懷疑,女兒鐘情的男人也不例外,畢竟現實中引狼入室的慘劇比比皆是。
俗話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誰敢保證接近他女兒的人不是薄情寡義心懷叵測的小人?
「小葉那孩子不要命似的以身擋刀,是把彤彤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重要,行,不錯,我喜歡。」溫子清欣慰笑著,一口一口飲盡杯中茶水,才悠悠道︰「長天,在瀟湘樓定個僻靜的雅間,晚上我和彤彤還有那孩子吃頓晚飯。」
恍然大悟的李長天點點頭,退出辦公室,關門剎那,望向立足窗前並不高大魁梧的中泰集團掌舵人,心中一嘆︰這樣的人才當得起梟雄。
大老板賞識的青年又如何呢?
冬天日頭落下去的早,不到六點天光暗淡,溫彤小臉洋溢著幸福挽住葉崢嶸臂彎,走出人民公園,絞盡腦汁琢磨晚飯該去哪吃,恰巧她老爸打來電話,說已經在瀟湘樓訂好位置,掛斷電話的瞬間,溫丫頭心里快愛死她老爸了。
她老爸刻意叮囑帶葉崢嶸一塊來嘗嘗正宗的湖南菜,不就是間接說明非常滿意她相中的男人嗎?
這對沉浸初戀中的女孩來說絕對是件值得雀躍和欣喜的大事兒。
閨蜜圈里,屢屢上演棒打鴛鴦的殘酷戲碼,父母一日不標明態度,溫彤一日不得安心,怕視她如掌上明珠的父母學幾個閨蜜的父母那樣,突然變臉,變得不近人情,扼殺她一生愛一人愛一次的偉大愛情。
兩人攔了輛出租車,趕往吃飯的地兒,葉崢嶸神色如常,摟著溫彤欣賞車窗外的人流車流,不像懷里的女人,喜形于色,也無受寵若驚的雀躍,因為他從未擔心會失去溫彤,甚至期待大棒臨頭,好讓溫彤瞧瞧她男人捍衛愛情的決心和手段。
瀟湘樓,西京眾所周知的菜館,所在地段稍偏僻,離市中心遠了些,市井傳言說市領導們不預定,來遲了照樣沒位子,站著等,可見三層樓的菜館火到什麼程度,頗有點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意境。
葉崢嶸和溫彤被服務員領入二樓雅間時,溫子清手中第二支煙快抽完,除了等過女兒,葉崢嶸是他唯一等過的晚輩。
女兒來了,溫子清忙掐滅煙頭,吩咐服務員打開通風設備,還用手扇著屋里淡淡煙霧,怕女兒吸他的二手煙,這份無微不至的關愛,葉崢嶸瞧了,心窩子發暖,三人坐穩,溫子清笑著把菜譜推給女兒,問葉崢嶸「吃得慣湖南菜嗎?」
葉崢嶸笑道︰「我不挑食,啥都成。」
溫子清深深望一眼葉崢嶸,終于有那麼點看未來女婿的深意,笑容玩味,緊挨葉崢嶸的溫彤每點一道菜先征求葉崢嶸的意見,直接忽略她老爸,搞得溫子清連連苦笑,對葉崢嶸說︰「女大不中留。」
晚飯在隨和溫馨的氣氛中開始。
「好吃嗎?」溫彤瞅著葉崢嶸吃下她夾的醉干魚,且點頭說好,頓時眉開眼笑,一雙水汪汪美目彎成可愛的月牙狀,俏皮又風情萬種,倆孩子眉目傳情,溫子清終于嘗了回當電燈泡的別扭滋味,無奈笑著。
「小葉,當過兵嗎?」溫子清隨口問。
葉崢嶸搖頭道︰「沒當過兵,因為我父親的緣故,打小接觸部隊,接觸部隊的人,天長日久的,染了股兵味。」
溫子清本想問問葉崢嶸老爸到底在部隊干什麼,但精明大半輩子的男人察覺葉崢嶸的漠然以及眼眸流露的一抹怨念,忍住沒問,吃兩口菜,沉吟許久,意味深長道︰「小葉,我知道大學課程不緊,閑的時候多,你願意,可以來中泰幫我做做事兒,分點憂,我正缺個零時助理。」
葉崢嶸聞言一愣,溫子清的話大大出乎他意料。
「你要答應了,算半個溫家人。」溫子清補充道,動筷子夾菜,邊咀嚼邊一瞬不瞬凝視葉崢嶸,如果女兒相中的人拒絕嗟來之食,他興許立即下決心做那棒打鴛鴦的惡人,斷然不會讓女兒跟個想白手起家的男人吃苦受累,哪怕女兒恨他一生。
男人的自尊和傲骨,不可以建立在身邊人的痛苦上,尤其是死心塌地打算跟你一輩子的女人。
氣氛驟然緊張。
溫彤意識到其中嚴重性,望一眼不怒自威的父親,又小心翼翼瞧葉崢嶸,楚楚可憐,惴惴不安,世上總有些男人驕傲的不為任何事妥協,不為任何人低頭。
葉崢嶸轉臉注視緊張兮兮的溫丫頭,笑了,隨後看向溫子清,道︰「幫叔就是幫彤彤,哪有什麼不願意的。」
溫子清笑著點頭,女兒相中的人像他,適合當下社會,適合中泰集團。
「你太好了!」溫彤高興的忘乎所以,不管老爸坐對面,抱住葉崢嶸,嘟嘴,深情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