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戰和變奏曲
北京,中華宮,御書房。
鄭宇雙眉緊鎖,陷入了沉思。
目前的局面,的確是他始料未及的。原本為了扭轉不利局面,他在斯圖加特對德皇下了一番功夫,再加上後期桌子底下的一番往還,德國的對華政策開始有了一些改觀;為了清除隱患,穩定局面,他又努力彌合軍政矛盾,甚至冒著風險說服皇帝降低內部反腐肅貪的力度。為了保護皇帝,避免國家內lu n,他盡心竭力破獲了謀刺案,並且盡力掃除內部的隱患。作為妥協,他還放棄了對興亞會對自己那次刺殺的進一步追究。此外,他還進一步與美國加強了溝通,在很多問題上為中美未來的戰略合作打下了基礎。
可他卻沒有想到,這一切,會導致日本提出和議。
從他的本心,他倒不認為這是壞事,畢竟能少一個敵手,對于打垮俄羅斯這個真正的大敵,有益無害。至于長遠來看中日的地位問題,自可在打垮俄國之後和日本往還,乃至清算。說起對日本的警覺,在這個時空中,如果不考慮可能存在的其他穿越者,鄭宇恐怕稱得上中華第一人。畢竟,其他人不知道九一八,更不可能知道什麼八年抗戰,再加上甲午的戰勝,對日本大多是一種輕蔑的敵視。
關鍵問題在于,這是皇帝布的局,一個布了二十五年的局。
自打佔領南方之後,皇帝就在謀劃對日與對俄的策略,處心積慮地挖了甲午這個大坑,和亞洲戰爭這個更大的坑,努力讓這兩個野心勃勃的國家,成為中華帝國奠基—崛起的墊腳石。現在,一切就緒,可其中重要的一個角s 卻要臨時退場,這怎能讓皇帝不惱怒?而鄭宇,卻恰恰是促成這一結果最直接的因素。
這y n差陽錯的一幕,確實讓鄭宇有些措手不及。
皇帝看著這位有些茫然的養子,卻只是不徐不疾地喝了口茶,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對方。
「兒子想……談一談也好。」半晌之後,鄭宇咬了咬牙,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世事難料,戰局變化無常,能于戰前分敵之勢,未嘗不是好事。」
「你認為xi 日本是真心求和?」皇帝盯著他看了半晌,微嘲說道,「這幫xi 鼻子,一向玩n ng手段,焉知不是慢我之心?」
鄭宇眉頭再皺,半晌之後說道︰「兒子的確不能肯定日本人的用意。兒子只是想,日本人要價雖說很高,卻也算不得離譜,比去年的調 n低了很多,看來並不是落井下石的敲詐,倒的確像是有心試探帝國,嘗試下和議。說到底,他們底子薄,甲午年已經是強撐著一口氣,這一次再敗,恐怕國家就要不可收拾。伊藤博文等人也不是瘋子,只要他們發現不能借用歐美各國的力量一起瓜分帝國,恐怕也就很難真的下決心和帝國搏命。」
「這事情,對帝國來說終歸也不是壞事。」鄭宇頓了頓,「兒子想來倒不妨接招,讓外ji 部的人探探口風。就算最後達不成一致,也算帝國仁至義盡,彰顯帝國之王道大義,戰後在日本問題上余地更大些。」
「國內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皇帝哼了一聲,「現在都已經有人嫌我對內**,對外軟弱,要搞**,搞刺殺,要是和日本人媾和,讓軍隊怎麼看我?讓民眾怎麼看我?那幫動不動喊打喊殺的知識分子,又會搞出什麼事情來?」
「那……」鄭宇猶豫再三,心中一片黯然,想來也只好放棄了。
「讓外ji 部試試吧。」皇帝盯著他看了半天,輕嘆一聲,「做好保密……輿論方面,ji 給宣傳部,把稿子審好。宣傳調 n上更偏重下俄國人。如果xi 日本確實有誠意,再逐漸轉一轉亞洲王道大義。」
鄭宇難以置信地看著皇帝。
「戰爭終究不是兒戲。帝國也並沒有打垮日俄的絕對把握。」皇帝說道,「能先穩住一個,集中力量收拾俄國這個大敵,倒也不是件壞事。你說的有道理,帝國王道大義不是空口說說……」
「這些年,日本內部其實有人一直在試圖彌合中日敵對,進而達成東亞鋼鐵盟約。」皇帝淡淡地說道,「可惜兩國民情……對日仇恨,在帝國根深蒂固,也是鑄造強軍,推動統一強有力之中央政權的一柄利器。但真要為了這個和日本人,俄國人兩線作戰,打聲打死,卻有些過于意氣了。」
鄭宇佩服地點點頭,心頭一松。有了皇帝這個態度,這件事情倒真是有些可為
「就算日本人想給我們下y ,」皇帝又笑了笑,「我們難道就不能將計就計?帝國有和戰之爭,難道日本就沒有?我就不信,什麼大和民族百萬一心,真的就是鐵板一塊你要談,我便談看看到底是我鎮得住場子,還是那個勞什子明治大帝說話管用」
鄭宇欽佩地看著自己這位養父。
這種渾然天成的自信與傲然,真真是令人心折鄭宇自忖,雖說自己的眼光,判斷,多少有了些皇帝的影子,可這千錘百煉和多年掌控政權燻陶出來的風度氣質,自己卻真的難以望其項背
差距,差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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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京郊紅螺湖。
李經方家族在京的豪華別墅。
密室中,r 黃s 的電燈,把室內的一切籠罩在帶著暖意的光線之中。
身穿便裝的日本密使金子堅太郎,吸了口氣,緩緩說道︰「敝國的和平建議如下︰
第一,中華帝國與朝鮮王國,日本帝國以鴨綠江,圖們江為界,勘定中朝邊境,以水面中位線為界,長白山由中朝兩國平分;
第二,中華帝國再度確認一**五年《中日和平條約》的有關條文,日本為朝鮮王國合法之宗主國,並承諾不提出追索;但針對朝鮮,兩國可另簽密約,待日後中國幫助日本獲取亞洲其他領土後,日本將允許朝鮮獨立,並接收進入中日同盟體系;
第三,日本帝國本著亞洲同宗同種之情誼,自願放棄對琉球群島歸屬之追索權,作為ji 換,中華帝國開放遼東半島,給與日本特殊權益,遼東半島之礦產資源,日本擁有優先勘探權,為期五十年;日本有權在遼東半島修築鐵路,並獲得鐵路之營運權,但不尋求鐵路沿線之土地與駐軍權,鐵路安全事宜由中華帝國負責;
第四,日本帝國將否決與俄國之軍事協定,以表達對中國之友誼與和平之誠意;作為ji 換,中國修訂中英同盟協約,將日本增補為軍事義務的排除國,並進一步幫助日本加入中英同盟條約,構成中日英三國同盟協定,以確保亞洲之和平安定;
第五,中國開放台灣島和琉球群島,作為中日合作之特別區域,允許日本移民進入,並允許該等移民保留日本國籍,凡涉及移民之糾紛,由中日雙方組成聯合法庭,參照兩國法律,協商解決;
第六,中日兩國政f ,簽署《中日互不侵犯條約》與《中日聯合防御條約》,為期二十年;
第七,本著中日提攜,亞洲民族互助之j ng神,中華帝國應幫助日本帝國開拓南洋之商業利益;
第八,為促進亞洲民族之經濟進步,中華帝國應以優惠價格,每年確保供應日本帝國優質無煙煤不低于一百萬噸,優質褐煤不低于二百萬噸,優質鐵礦石不低于四十萬噸,優質粗鋼不低于十萬噸,優質生鐵不低于十萬噸,優質煤油不低于三十萬噸,並根據日本經濟發展之需求,酌情調整;
第九,為共同提攜進步,中華帝國與日本帝國,相互給與片面最惠國待遇,兩國商品給與海關免檢特權,兩國居民自由往來,並達成互派留學生之協議;
第十,為鞏固共同防御,抵消外敵威脅,中華帝國將以優惠價格,向日本帝國提供必要之陸海軍高端裝備,先進之電報電話設備,先進之飛艇武器,並派員指導」
對面的中國外ji 部次長黃遵憲,雙眼放光,心中大為震撼。雖然早有準備,但听到這樣林林總總的條款,黃遵憲依然忍不住為之動容。
這絕不僅僅是一個和平協定,更是中日兩國攜手,組建亞洲鋼鐵同盟,顛覆亞洲秩序的全面戰略合作協議
黃遵憲曾長期擔任駐日大使,也是堪比李經方的熟知日本內情,與日本朝野往還甚多之人。但在這一刻,他依然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低估了伊藤博文,低估了明治
這樣開誠布公的談話,如此宏大的構想,而且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刻,敢于作出如此的讓步,拿出這樣幾乎稱得上互利互惠的條款,這種氣度與心xi ng,已經不僅僅是政治家所能局限如果不看那幾個有些礙眼的條款,總體上來看,黃遵憲甚至有一口接受的沖動
畢竟,面對俄國這樣的龐然大物,黃遵憲這樣的前清舉人,對洋人的船堅炮利深懷戒懼,自然是不願再添日本這樣的勁敵尤其是近期國內動 ng,黃遵憲也是憂心忡忡。今天難得日本人通情達理,如此富有誠意,怎能不讓他喜出望外
代表日本軍方的總參謀部五部部長荒尾j ng,面容嚴肅,目不轉楮地盯著對面的中國人。而對面的中華帝國總情局三處處長李忠,也是神s 凝重地回視過去。
李忠,深知這個日本情報巨頭的可怕。
今年四十六歲的荒尾j ng,是日本少見的文武兼備之才,被日本j ng英團體贊譽為「帝國瑰寶」。早在陸士就學之時,荒尾j ng就潛心研究中國國情,在畢業之後一心準備退役,以便考察中國,為此甚至驚動了當時日本陸軍次長川上 六。川上親自勸解,極力挽留,終于把荒尾j ng拉入了日本陸軍參謀本部。川上此人,極為看重荒尾,目之為日本百年不見之偉才,並向大山岩,山縣友朋等人極力引薦,荒尾每至,日本陸軍諸高官無不離席迎接。荒尾j ng在參謀本部工作期間,撰寫了《宇內統一論》和《興亞策》,系統闡述了他的興亞思想,力主中日提攜,共建共存共榮之新亞洲,引起了廣泛的關注。
在一八八六年,在川上 六親自安排下,已晉升為陸軍中尉的荒尾j ng夢想成真,奉命潛入中國進行諜報工作,並考察和完善興亞理論。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甲午戰後,荒尾j ng在考察日本剛剛獲得的台灣屬地之時身染鼠疫不幸身亡,但在這個時空被改變的歷史進程中,顯然荒尾j ng的命運也走上了另一條岔路。
對于這個可怕的對手,李忠自然是不敢怠慢。不過他的心里,卻也多了些b 瀾。這個荒尾j ng,雖然是著名的日本特務,卻也主張中日提攜,亞洲共榮,難道日本人這一次,是真的要與帝國化干戈為y 帛了?
金子堅太郎洋洋灑灑地說完,目光炯炯地打量著對面沉默的中國人,加重了語氣,誠懇地說道︰「諸君,日本帝國並非懼戰,自天皇陛下,到元老重臣,再到四千萬國民,無一日不思雪恥今有此議,實乃敝國天皇陛下,伊藤首相閣下,與眾元老閣僚,感念貴我兩國,為東亞同文同種兄弟之國,一衣帶水之鄰邦,甲午年已為大不幸,再生干戈,實乃千古憾事今西方列強步步進b ,瓜分後進之民族,亞洲除中日兩國外,已無獨立自主之民族若兩國同室 戈,恐亞洲文明之火將熄,億萬生靈,淪為歐人之奴」
說罷,他又瞟了一眼荒尾j ng。
「帝國已表達最大之誠意,絕非漫天要價。」荒尾j ng默契地接上話,「帝國陸海兩軍,枕戈待旦,願為天皇陛下效死。今陛下垂念兩國民庶,不忍見兄弟 戈,生靈涂炭,忍辱負重,提出此等和議,維護東亞和平,鑄就兩國共存共榮大局之赤誠,天日可見伏望貴國皇帝陛下與內閣諸君,于敝國之誠意,天皇陛下之仁慈,給與充分理解。和議若成,則東亞局勢定鼎,兩國攜手,共抗貪婪橫暴之歐洲殖民主義」
黃尊素強壓心頭的j 動,緩緩說道︰「關于之前貴國之初始提綱,敝國已有初議。對于貴國天皇陛下與內閣樞密院諸君之善意,敝國大皇帝陛下,首相閣下,均給與高度之評價。敝國乃東亞和平支柱,亞洲民族之希望,予一切有利東亞穩定亞洲和平,及亞洲民族自強之建議,自當給與充分重視。鄙人謹代表敝國政f 同仁,給與貴國初步答復。」
「敝國以為,中華帝國之主權,為公理正義所系,四萬萬五千萬國民之共有,非民意公許,不可輕予。」黃尊素的話一出口,金子堅太郎等人臉s 就微微一變,卻是強行壓抑,凝神靜听。
「然敝國素好和平,與日本帝國雖有宿怨,念其乃東亞同文同種之民族,感日本天皇陛下之誠意,憐兩國黎庶之苦,故特許溝通和款。」黃尊素恍若未覺地繼續說道,金子堅太郎心頭一松,「然煌煌中華,自有和議之款,特此提出以為和議之基礎。」
金子堅太郎心中又是一緊,心也砰砰地跳了起來。他是美國哈佛大學的畢業生,和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s ji 密切,也是日本首屈一指的英美派外ji 專家,對于中日關系,自有自己的一番見解。這一次日本主動提出改善中日關系,嘗試議和,金子堅太郎也是堅決的支持者。他已經察覺到了美國態度的轉變,故而對于本次戰爭的前景很是憂慮。這一次,一方面是眾望所歸,一方面也是他本人自告奮勇,承攬了這個媾和重任。在金子堅太郎看來,這無疑關系著日本乃至整個亞洲的未來
在他看來,日本的誠意已經表達得足夠充分。這些條款,真的沒什麼太過苛刻之處,足可以作為談判基礎。而中國目前國內的紛lu n局面,也應該能夠接受這個絕對稱不上苛刻的議和條件。
可對方偏偏卻直接把這些拋在一邊,強硬地要求以自己的建議為藍本來進行談判
難道這個議和從一開始,就只是日本的一廂情願?
金子堅太郎的手掌用力糾結在一起,眉頭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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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中華帝國,素為朝鮮王國宗主國,史有定論;《中日和平條約》即日終止,雙方另訂新約。中華帝國以五百萬英鎊向日本帝國回購朝鮮王國宗主權,凡日本帝國佔領期間興建之鐵路,公路,日本帝國政f 之建築,中華帝國按造價給與補償,並按照一定利率支付利息。中華帝國承諾,不在朝鮮駐扎軍隊,僅派駐警察以維持治安,並幫助朝鮮王國組建自主之國防軍以固自衛之權;
第二,中華帝國垂念日本人民民生困苦,民用匱乏,特允日本之民移民中華領土,但須歸化為中華之民,受中國法律完全之管轄,照章納稅服役;
第三,琉球王國,素為中華之藩屬,故而日本帝國須放棄于琉球群島歸屬之追索權,以表誠意;中華帝國將特準琉球群島居民與日人所生之子nv,定居琉球,並保留兩國國籍,但必須受琉球法律管轄;
第四,中華帝國,伏念日本帝國資源匱乏,經濟困苦,將頒布政策,與對日部分物資之出口,給與定額補貼,以確保其優質低價;
第五,作為善意之表達,誠意之證明,中華帝國,將對日本帝國鐵路之建設給與協助,派員幫助規劃與指導建設,所建之鐵路,中華帝國獲得三十年之運營權,三十年後全部歸還日本帝國政f ;
第六,作為善意之表達,誠意之證明,日本帝國須拒絕日俄軍事同盟條約,作為ji 換,中國將努力幫助日本加入中英同盟條約體系;
第七,中華帝國,將派出軍事顧問,協助日本帝國陸海軍改善裝備及編制,並以優惠價格對日本陸海軍出售部分武器裝備,提高其作戰能力,以便兩**隊未來之協同;
第八,中華帝國願與日本帝國簽署《互不侵犯條約》,《軍事同盟條約》,兩國在戰時成立聯合司令部,指揮共同作戰,以中華帝國皇帝陛下指定,並經日本天皇陛下同意之人選為聯合部隊司令長官,負協調指揮之責;
第九,……」
金子堅太郎听著,一股無名之火涌上心頭。這不是談判,是傲慢的羞辱日本主動伸出的橄欖枝,居然得到的就是這樣的侮辱原價回購朝鮮,說的好听,可說到底無非是炫耀所謂天朝的富庶,諷刺日本的貧窮準許日本人移民,卻要加入中國國籍,受完全管束,根本就是把自己依然當作天朝上國,吸引四方蠻夷歸化不但不開放南滿和台灣,更進一步要在日本修路,還美其名曰是協助什麼聯合司令部,讓中國皇帝指定,不用問,就是要讓大日本帝國的陸海軍听命于中國人的指揮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荒尾j ng,只見這人卻是神s 泰然,心中一動,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黃遵憲一番話講完,也是額角微微見汗。他掏出手絹擦了擦,心中苦笑,心說自己那位皇帝陛下,也真敢漫天要價。這條件根本不是和議,簡直就是拿日本人當了戰敗國了可誰讓別人是皇帝?
荒尾j ng使了個眼s ,金子堅太郎會意,轉身告了個歉,與荒尾j ng結伴如廁去也。
來到沒人的角落,荒尾j ng拉了拉金子堅太郎的袖子,兩個人湊到一起,低聲嘀咕了半天。
許久之後,二人又重新回到談判現場,都是一派氣定神閑。
「以貴國之談判協議作為藍本,其實也不無不可,但敝國之意見,已足以表達誠意。」金子堅太郎說道,「作為最大限度誠意之表現,敝國可以接受,以貴國之意見,添加敝國之條款,作為談判之基礎。」
「敝國以為,中華帝國之條件已足夠優厚,合乎公理正義,國際法條,」黃尊素並不退讓,「貴國若有意見,盡可在敝國意見藍本之上做以修訂。」
「敝國以為……」
……
「朝鮮王國,已為敝國保護之國,得列國公認,敝國不會為了區區金錢而出售保護權……」
「朝鮮王國素來是中華藩屬,貴國甲午戰敗,靠著三國干涉獲得保護之權,多年來朝鮮民眾生活困苦,可見貴國並無能力確保朝鮮之獨立繁榮,不如ji 還于中華帝國。」
「敝國自有開發朝鮮之計劃,無須貴國 心。」
「朝鮮王太子李殿下英明神武,理當克繼朝鮮王位,李垠孺子,又非嫡生,怎麼頂替李太子大位」
「這是朝鮮王室內政,敝國無法干涉。」
「既然貴國無法履行對朝鮮的保護國之責,不如ji 由敝國好了。」
……
「敝國鐵路修築速度之快,水平之高,舉世公認,至今鐵路里程已是貴國十倍以上,水平更不可同日而語。有此提議,純出一片公心,請勿多疑。」
「敝國深知本國水土風貌,自可修築鐵路,只須貴國提供資金,敝國自可完成。」
「貴國鐵路機車之速度,路基之牢固,路軌之水準,與帝國相比尚有差距。」
「敝國民眾不似貴國之人喜好安逸,鐵路點點不適,自可克服。」
「敝國資本之提供,向有條件……」
……
兩國之人,畢竟敵視多年,雖然均有議和之心,可說著說著,終歸難免熱血上涌,動起了意氣。時不時,雙方臉紅脖子粗地恨不得要廝打起來,隨後又被強拉著坐下,喝幾口茶提提神,隨後又紅著眼楮繼續討價還價。只有荒尾j ng神s 從容,條分縷析,多次化解了雙方的僵局。但終究分歧太大,談判幾乎變成了xi 孩子的意氣之爭,一點一點,一寸一寸艱苦而曲折地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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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三月二十四日。
日本,東京,泉南阪,頭山滿s 宅。
興亞會首干內田良平頭上青筋,神s 異常憤慨,恨恨地說道︰「天誅對這些非國民,就需要志士的天誅,才能洗淨他們加于大和民族的恥辱就是這些國賊挾持了天皇陛下」
頭山滿臉s 鐵青,強壓著怒火,盯著明石元二郎,咬著牙說道︰「明石君,您還有什麼高見?對支那求和,不戰而敗伊藤閣下,這一次令在下失望了」
明石元二郎一仰脖,飲盡杯中的清酒,伸出舌頭抿了抿,雙眼sh 出冷厲的光芒︰「有些人,看來是被支那人嚇破了膽,還有些人,恐怕是過于沉 什麼中日提攜了。他們忘了,武士獲取土地,最終靠的是刀劍不打敗支那,怎麼可能談得上中日提攜日本和支那,即使就這樣走到一起,也只能讓日本一步步淪為支那的附庸這些人,這些人啊……」
「我可以把消息散給志士,讓國民們看看這些國賊的真面目。」內田良平低吼道,「明石君,只要您一聲令下,興亞會十萬志士,就可以天誅國賊,真正實現大政奉還」
明石元二郎目光炯炯,看了看內田良平,目光又轉移到頭山滿的臉上,沉聲問道︰「頭山君,你怎麼說?」
「伊藤君和諸元老是顧慮過多,甲午年讓他們喪了膽,不負當年的氣魄了」頭山滿搖了搖頭,失望之s 溢于言表,「這事也怪我們,幾次行動失敗,沒有讓支那lu n起來現在宮內和內閣都已經定了調子,雖然不知道具體條款,但恐怕不會是什麼好听的以支那皇帝的個x ng,搞不好最後還是日本要喪權辱國」
「頭山君,你說吧,怎麼辦」內田良平把玩著手中的肋差,面s y n狠,「我已經看透了,這些元老也靠不住這些位高權重的非國民,早已忘了人民的苦難,忘了流淌在滿洲和直隸的大和之血,忘了黃海海底的冤魂」
「為今之計,要阻止議和,就只有靠我們這些志士行動起來。」頭山滿雙目光芒閃爍,惡狠狠地說道,「我有幾個方案,你們考慮一下︰第一,向各團體發布消息,廣為發動愛國民眾,發動游行,在日比谷公園集會,到皇宮御所 n口請願要求政f 立即停止屈辱的求和,對華強硬;第二,串聯陸海軍中下層的愛國志士,發動兵諫,讓在朝諸公看一看軍隊的呼聲如果還是不行,就干脆發動兵變,解救天皇陛下,囚禁諸元老,實現大政奉還第三,對俄國通報此事,由他們施加壓力,迫使元老改弦更張第四,立即發動潛伏力量,公開刺殺支那皇帝和太子,軍政要員,煽動支那國內的仇日情緒,破壞談判」
內田良平神s 興奮,拍案而起︰「我支持對于這些腐化墮落的非國民,只有行此j 進之策,方可一掃妖氛」
明石元二郎靜靜地看著頭山滿,只是沉默,頭山滿漸漸心中感到有些不妥,試探x ng地問了句︰「明石君,您這是……」
「愚蠢。」明石元二郎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
內田良平猶如冷水潑頭,愣愣地看著明石元二郎,而頭山滿更是神s 大變,咬著牙,卻出奇地沒有馬上反駁。
「要真是這麼做,我們就成了帝國的罪人了」明石元二郎冷冷地說道,「大敵當前,你們居然要搞內lu n,難道想要日本陸沉嗎越是這個時候,帝國越需要相忍為國,j ng誠團結日本國力,本來就不如俄國與支那,這個時候再做無謂內耗,國運不問可知不用打,我們就已經敗了」
頭山滿悚然動容,冷汗已是涔涔而下。
「就算元老重臣犯了錯,畢竟要靠他們統御國民,打贏這場國戰。更何況,這件事情,也是宮內允準了的。天皇陛下,已經給與了默許,吾等身為天皇陛下之臣民,怎麼可以違逆上意」明石元二郎說道,「大敵當前,帝國需要的是團結一致,決不允許出現下克上」
內田良平砰地一聲拍案而起,厲聲喝到︰「明石君難道你也要和那群國賊同流合污嗎」
明石元二郎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眼中的冷厲,令殺人不眨眼的內田良平的心中都陡然一驚,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內田君,請落座。」頭山滿的神s 已經平靜下來。他的語氣輕緩,可內田良平听了,就偏偏像受了上諭一般,雖然臉s 漲紅心有不甘,卻只能乖乖地坐下。
「明石君,在下剛剛確實魯莽了,請原諒。」頭山滿微微一欠身,「既然閣下反對在下的提議,請問有何妙策?」
明石元二郎打量著他,半晌之後也是微微欠身︰「頭山君,請原諒在下剛剛的失禮。」
「以在下愚見,這一次,對我等來說,對于帝國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好機會。」明石元二郎說道,「既然元老們給日本選擇了他們認為的未來,那真正能夠挽救日本的,就只剩下我們了。我相信,會有更多的同志拋棄幻想,站在我們一邊。」
頭山滿的瞳孔猛地收縮。
「讓他們去談。」明石元二郎的語氣格外平靜,「如果真能讓帝國獲得滿意的權益,我明石月兌下軍裝,皈依佛祖,祈禱諸位元老長命百歲……要是他們要出賣帝國的權益……」
「支那人的內部,想必也有人憤憤不平吧?元帥們強行壓制著軍人,只要我們再把議和的事情給他們添一把火……」明石元二郎的眼中l 出殘忍而y n毒的光芒,「那些支那的‘新青年’們,那些少壯軍官們,不是標榜自己最為愛國,最為純潔,為了祖國可以付出一切代價嗎?讓他們看到自己皇帝和政f 對外妥協退往的真面目,看到那些虛偽和y n暗,這些人會作出何等舉動?那些已經人心惶惶的地方大員,中樞重臣們,又會如何來利用這些火苗?這還真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
頭山滿听聞此言,渾身一震,目sh 奇光,看向明石元二郎的眼神滿是驚喜連內田良平,也早把剛才的滿腔憤懣拋在腦後,大張著嘴巴,滿臉的不可思議。
「不要著急。」明石元二郎微眯雙眼,「我可以保證,他們絕不可能從支那皇帝那里得到想要的東西。在支那皇帝的眼里,日本,充其量不過是未來的一條狗。對于這樣家養的畜生,他是絕不會割自己的r u來喂養的。」
「當他們明白了自己的錯誤,日本的意志,大和民族的未來,就不會再有任何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