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與泉州相距不過數百里,但是王審知好似救火一般拋下部隊帶著輕騎兵趕向泉州,沒想到劉謙竟然沒有趕回廣州而是攻向泉州,劉謙雖然元氣大傷,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劉謙損失的船只大多是艨艟戰艦、斗艦、蜈蚣艇等小型戰艦,他的樓船巨艦幾乎沒有什麼損失。
王審知最了解自己的大哥,王潮勇則勇已,但是為將者謀為第一,他十分擔心王潮和泉州城的安危,總有一種不安的情緒圍繞著他。
泉州依水而建,憑仗著大江之險,十分利于據守,但是劉謙的樓船戰艦真是這種城池的克星,劉謙的五爪戰艦高樓層近百尺,甚至比泉州城牆還高出數米,五爪戰艦兩側分列十二艘略低于主艦的樓船戰艦。樓船只上裝載著投石機、床弩等攻城利器。
王潮手持一桿長柄大刀立于城牆之上,雙目寒光四射,看著江面之上羅列的數十艘戰艦,心中暗道,劉謙我會將你的性命留在泉州的。
當王審知趕到泉州時,戰斗已經結束,劉謙的海軍再一次消失,不過泉州變得滿目蒼夷,破敗不堪,無數的尸體倒在破敗的城牆之上。王潮手持一桿大刀仿若天神般站在門樓炮台之上一動不動,一根槍桿般粗細的重弩箭從他的胸前貫入,鮮血染透了他的戰袍,臉上滿含悲憤之色。
王潮年長王審知十余歲,二人父母早亡,兄弟二人相依為命長大成人,王潮為人雖然粗魯但是待這個小兄弟極是疼愛,王審知視長兄為父。
那只重弩箭不僅穿透了王潮的身體,也穿透了王審知的心,王審知身子一晃從馬上跌了下去,多虧身邊護衛眼疾手快,不然的話這位軍師大人非得緊隨長兄的腳步不可。
原來劉謙知道自己目前的情況根本進不行退也不行,將心中的激憤全部釋放在泉州城之上,將泉州打得破敗不堪,並沒有佔領泉州而是奔向海外琉球島(台灣),當時的琉球島全部都是土著人,這些土著人怎麼可能是劉謙精銳海軍的對手呢,劉謙輕而易舉佔據了這塊寶地意圖東山再起。
段流及時趕回以雷霆手段擊退江淮軍,出奇兵攻佔嶺南重鎮廣州之後,先後派使者交好馬殷楊行密等人。
天下大勢漸漸分曉,唐王朝的統治力已經變得微乎其微,新的格局慢慢地呈現出來,自從李克用、朱溫二人聯手擊敗圍困陳州的黃巢之後,二人一個雄踞關中,一個霸佔中原月復地,一時天下莫敢與其爭鋒。
李克用和朱溫二人原本因為聯手作戰關系一度比較不錯,朱溫為了聯絡李克用這個強大的盟友,一日宴請李克用,沒想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李克用露出本相,李克用雖然僅剩一只眼楮,但是就是一只眼楮也沒將朱溫放進去,言語之間對朱溫十分輕視。
朱溫本是個心胸狹窄之徒,怎可忍氣吐聲,李克用赴宴所帶之人並不多,自然少不了他手下第一戰將李存孝,有李存孝在他的身邊,就是龍窟虎穴他都敢入。
夜深人靜之時,朱溫派大軍將李克用的營帳牢牢圍住,一把大火將李克用居住的營帳點燃,如果沒有李存孝,李克用真的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李存孝背著李克用沖出火海殺透重圍趕回了自己的地盤。從此之後李克用與朱溫勢成水火兩不相容。
這是段流所期待的結果,目前的天下可以說是群魔亂起,黃巢萬萬沒想到自己轟轟烈烈的起義卻為他人做了嫁衣。
段流曾經派人到廬州索要叛徒候選和原福建觀察使陳岩,沒想到候選這廝極其狡猾,一听到江淮軍撤兵,立馬帶著陳岩有逃到盧龍,投向盧龍節度使劉仁恭,段流又派人向劉仁恭索要,劉仁恭竟然一口回絕,不僅如此,還將段流派去的使者扣住。
段流得知劉仁恭竟然如此囂張霸道,暗道等我處理好閩粵之地的事,我段流定當赴北方與你劉仁恭一決雌雄!
段流自佔領廣州城後,就不斷與嶺南貴族豪強談判,曉之以理,誘之以利,不到一年的功夫嶺南大部分歸于段流的版圖之下,段流的所作所為早傳到了那個名不副實的大唐朝廷,大唐朝廷也做了個順水人情,又封段流為閩粵節度使,加郡王封號。
段流心力十分清楚,逐鹿天下的戰場還是在北方中原大地,天南之地實非用武之地,南方雖然不能介入戰爭,但是可以大力發展工農商外貿,為北方戰場提供物資供應,提供物資供應陸地運輸是不可能了,只能依仗海上交通了。
段流想起後世明代的鄭和,如果自己也擁有一只鄭和那樣的船隊,那麼廣大的海域就是自己的有一個天下,但是以目前閩粵的情況,最重要的還是休養生息。
段流和王審知商討了一下,留下王審知和張茂治理閩粵之地,段流帶著夜叉奔赴北方,如果南方閩粵是段流手中的盾,那麼北方的朔方就是自己手中的槍,段流現在要用這只槍展開爭奪天下的序幕。
建州城外,鷲峰之下,一塊墓碑之上赫然刻著——愛妻張慧之墓,段流坐在墓碑旁望著天空之上的星辰,心中恍然若失,段流只有在攻城略地之時能暫時地將愛妻忘記,可是一旦靜下來時,無限的相思和痛苦就會如潮水般涌向胸口。
每當夜半之時都會不自覺地抱向身邊,可最終只能撲個空,無數個夜晚,段流躺著床上一次次地回想著和妻子在一起的點點,黑松林之中二人初次相遇,李家窪月夜的促膝長談,黃蓮鎮的**一刻,每日早晨對鏡梳妝的慵懶姿態,無時無刻不縈繞在段流的心中。
段流用手模著胸口的陰陽鏡心中暗道我究竟怎麼做才能讓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呢?段流忽然想起自己上初中時讀過的一首詞。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從事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此時天空中一顆流星劃過,于此同時一顆淚水從段流的臉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