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流雖然見慣生死,但是仍然驚駭不已,一個種族最可悲的就是同類相食,人一旦連飯都吃不上,什麼理智仁義禮儀都是浮雲,段流突然想起自己來的那個時代,如果說那個時代的悲劇是無奈的話,這個時代的悲劇就是令人發指的恐怖。
雖說段流征戰天下的目的一部分是為了尋求挑戰刺激,但是內心深處何嘗不想結束這種天下割據,百姓流離失所的形式呢。
呂良老淚縱橫滿含期待地看著段流,段流知他是真情流露,雖然很同情他,也被他所敘說的情況所打動,但是目前江淮地區的形式他還不太了解,所以不能冒然領呂良去見楊行密。自己先去了解一下情況再說。段流感同身受地長嘆一聲道︰「看來孫儒這廝真夠殘暴的,揚州百姓真夠可憐的,在下先去見楊留後,商討一下怎樣應對,呂先生先跟我的朋友住在客棧,一旦此事有了眉目,我定會為先生引見的。」
呂良面上略微有些失望,但是他清楚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自己在說也就沒什麼意思了,段流岔開了這個令人傷感的話題,與他聊起了別的,沒想到這人還真是飽讀詩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段流雖然學識遠遠趕不上他,但是擁有超越這個時代一千余年的思想和歷史觀,所以每言必有出人意表之見地,沒想到還真將這個老學究唬了住。
兩人相談甚歡,段流十分清楚,自己事業的規模越大,所缺的人才就越多,曹*雖然智計過人,學識過人,包羅萬象,但是如果沒有身邊那些文臣武將,他也會一事無成,李世民有天策府精英團隊才會戰勝太子黨南面天下。哪個成就霸業的人不是求賢若渴,正所謂一個好漢還三個幫呢,何況自己是以爭奪天下為目標的男人,所以段流怎能錯過這個寶貝呢。
這家酒樓的八個幌子掛的還真是問心無愧,東西做的還真是口齒留香,回味無窮啊!幾人吃完之後,艾薇兒叫來跑堂的打包,那跑堂的見這幾人出手闊綽,想來必是富貴之人,對他們打包之舉多少有些不能理解,但是按照她的吩咐將剩菜剩飯給他裝了起來。
段流知道她要把這些剩菜分給那些乞丐,悲慘的世界全世界都有,但是憐憫的心並不常有,所以改變這種情況並不是靠幾個有憐憫之心的人就能辦到,正所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改變這種情況,就得改變時代,改變這個天下,靠的是幾個掌控者。
段流等人見日頭偏西,天色已晚,找了一家干淨的客棧住了下來,段流躺在床上沒有睡,段流一天時間最難熬就是夜晚,因為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段流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亡妻,他很明顯能感覺到自己妻子就在自己的身邊,這種感覺很舒服,但是也很憋悶。
段流發現每到月圓之夜,胸口的陰陽鏡就會將稀薄的月光凝成一束碗口粗細的強光吸入鏡中,每到這時,本來古樸平滑的鏡面就又會變成太極旋轉形式。每當陰陽鏡吸收完畢之後段流都會感覺渾身舒坦,身體變得越來越強,所以段流每當月圓之時,都會坦胸坐浴月光之下。
今夜並非月圓之夜,但是睡不著的段流仍想出去走走,他越來越喜歡大自然的感覺,那麼清新,那麼自在。人聚集的地方總有一種令人生厭的污濁之氣。
段流背靠蔥嶺,面朝平靜的江面,頓時整個人的心胸寬闊了許多,突然生出一種身臨其外又在其中之感,那麼自然,自然的好似天地間的一棵大樹,任其風吹雨打,葉生葉落。又好似江邊的一塊岩石,水擊日曬不改其本色,突然間什麼名利、紛爭都好似跟自己毫無關聯一般,這種感覺極其玄妙,段流不知道自己的靈魂在不知不覺之間蛻變著。
段流記得廬州就是合肥,合肥有一處極其有名的地方——逍遙津,自己所在的位置大概就是逍遙津的一部分了,遙想當年,張遼張文遠,在此處以八百步卒逆襲,擊破孫權十萬大軍何等的威風,何等的霸氣,張遼不愧是古之名將,同樣是天下割據,差別卻很大,三國是名將英杰輩出的時代,而這個時代猛將多名將少。
段流感今懷古無限寧靜的氣氛突然被幾聲狗叫打亂,段流仔細辨認了一下,不禁吃了一驚,這狗叫之聲竟然遠在數十里之外,這是什麼狗竟然如此厲害,就是虎嘯的聲音傳了這麼遠也未必有這麼清晰,段流好奇之心大起,雙足一點地忽然消失在江邊。
段流將身子藏在一棵離地面近二十米的高大喬木之上,俯身向下看去,數十只凶惡無比的蒼狼正圍攻一只小狗,那只小狗長一尺多,通身上下雪白一片,模樣有點像薩摩犬,但是一雙眼楮血紅,正齜牙保護著身邊一只白狼的尸體。
對于大自然中的弱肉強食段流一般不會無聊地參與,但此時卻升起鋤強扶弱的俠義之心,剛想躍下去將些蒼狼趕跑,突然發現,那只小狗竟然主動發起了進攻。
小白狗突然躍起身子撲向領頭的那只巨狼,那只巨狼竟然毫無輕視之意,嚴陣以待,就在小狗撲到巨狼面前時,那只巨狼張開它足以將小狗咬成兩半的血盆大口朝小狗的背部咬去,段流本以為這小狗就這麼玩完了,沒想到那小狗的腰猛地向下一沉,身子竟然在空中旋轉了三百六十度,後爪猛蹬在那只巨浪的鼻子上。
那只巨狼痛嚎一聲,要知道狼的鼻子可是十分脆弱的,那只小狗借著這後蹬之力轉撲到另外一只蒼狼的頸部,一口咬住那只蒼狼的頸部猛地一甩,一只體型是它十倍大的蒼狼竟然讓它甩飛了出去,撞到一棵粗壯的喬木之上, 嚓一聲,狼腰被撞斷,這只狼眼見是活不了。
這只小狗的戰斗能力著實讓段流大吃一驚,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珍禽異獸,青鸞的與眾不同已經讓他十分吃驚了,沒想到這只小狗更加不可思議。
狼這種動物既殘忍又狡猾,往往不達目的不罷休,雖然剛一交戰,己方一死一傷,但是群狼並沒有因自己落于下風而放棄進攻,那只鼻子受傷的巨狼低吼一聲,隨即五六只蒼狼撲了上去,狼是群居猛獸,極其擅長群體配合作戰,五六只狼在相互配合的情況下完全可以與猛虎一戰。
那只小狗竟然怡然不懼,竟然與五六只蒼狼打得不分勝負,還隱隱略佔上風,但是也不能將蒼狼完全壓著打,打了一會,那只領頭的狼又低吼了幾聲,另外五六只蒼狼換下了同伴繼續與小狗站在一處。
段流心中暗罵卑鄙,但是這種斗智不斗力的戰術的確值得稱頌,只有傻子才會橫沖直撞不計後果只圖匹夫之勇。戰場之上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勝利從某種意義上講和失敗沒什麼區別,真正的勝利是完勝,什麼是完勝,就是盡力減少自己的損失達到擊敗對手的目的,此時的段流已經被這精彩的打斗完全吸引住了。
他已經生出要將這只小狗收下的想法,這麼小戰斗力就這麼強,要是長大後那還了得,收下它將來必定會成為自己的一大助力。但是現在決不能出手,這麼打下去,小狗必敗無疑,除非它能將頭狼斃掉,那頭狼極其狡猾,離戰場數十米遠,小狗還被群狼纏住根本無法月兌身,以小狗的戰斗力逃掉是沒什麼問題的了,但是看小狗的樣子要誓死保護那只白狼的尸體。
半個時辰過去了,小狗渾身上下出現多處傷口,傷口並不深,足見小狗的防御力也是高的驚人,即便如此小狗仍然出現頹勢,越來越不支。
狼群一方雖然也是傷痕累累,但是勝在數量多,群狼又換了兩三組,形式越來越不利與小狗,終于小狗開始完全處于挨打地境地。
段流見時機到了,直接從二十米高的喬木上躍向頭狼所在位置,那只狼明顯听到了段流高速下降的破風之聲,就在段流距狼頭兩米時,那頭狼縱身躍了開,段流在空中將真氣逆轉身體突然在沒有借力的空中改變了方向。
那只巨狼最終還是遭了段流的「毒手」,段流的雙膝跪在被自己壓成肉餅的狼的軀體之上,隨即馬上躍起,以遠超野獸的速度沖到小狗與蒼狼的戰圈之中,鐵腿橫掃,登時一只蒼狼被他踢飛了出去十多米,馬不停蹄地連續幾腳幾拳將其他幾只狼踢死,其他剩余的蒼狼早就跑的無影無蹤。
那只小狗白色毛皮染滿了紅色的鮮血,渾身傷痕累累,看樣子傷勢不輕,但是仍然強打精神站在那具狼尸身邊齜牙瞪眼地盯著段流,段流暗想我就不相信我收不了你。
自那夜起段流就坐在那只小狗和狼尸旁邊,那小狗竟然不吃不喝地守護著狼尸,不時地還深情地*狼尸的毛皮,即使那狼一天比一天腐爛的厲害,段流暗想那只死去的白狼不是他的父母,就是他的養父母,真是一只義獸啊!段流越來越喜愛它了,這一人一獸在叢林中呆了足足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