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馮雙辭別見心與飛雲自投峨嵋山金頂峰而去.
確說,見心大師辭別馮雙後,正欲向飛雲徇問其家住何處,好送其歸家,只听得前通傳來陣陣喊殺聲,像是有人在嘶殺聲,又听見有人臨死時發出淒厲的慘叫.
見神僧不覺大驚道︰「山海關民風淳樸,自古不犯刀兵之災,怎會犯此白虎之災.」
思罷,急欲展開輕功掠去看個究竟,去被人扯住僧袍,見心看了不禁焦急的對飛雲說道︰「孩子前面傳來慘叫連連,是必有因.
你留在此地較為安全.」
卻說飛雲冷靜地臉龐閃過一絲堅毅的光芒,抬頭對見心道︰「大師請允許我和您一起去,我想前面遇難的必是李超凡之流,他雖不仁,為禍鄉里,但是必竟無甚大惡,多個人就多個力量,求你了大師?」
見心看到這個質樸的少年的鄉間少年在寒風中微微有些顫抖,但那還未長開的單薄身軀竟如那雪中的傲松昂首屹立,那充滿稚氣的臉上擁有著連一般的成年人也不曾有過的果敢與剛強.
見心雖與此子相處時間極短,卻如忘年交一樣十分清楚他的心思,知道此少年心志執著堅忍,做事百折不回,不然他也不會因為立李超凡的侮辱而橫眉劍出鞘.
如果自己斷然否決,說不定,這個倔強的孩子,自己一一步跟過去,也未可知.
不由得點頭應到,「好罷,既然如此,你就隨老衲一同前去,只是前途凶險難測,孩子你一定不要離開我身側,以防萬一.」
「緊遵大師教誨!」
張飛雲恭敬的答曰.
見心見飛雲點頭應到,知道此子乃謹慎之人,必不會鹵莽行事,凝重的神色此刻才稍稍放寬了些,道︰「好,那我們就過去看看吧!」
說完,牽起飛雲那稚女敕的小手,攜帶著向前方飛也似的掠去.
不得不夸贊見心的輕功之高,飛雲只覺在一片柳梢枝頭中各種景物如飛奔也似的向後飛退,而老僧年事很高,攜帶著自己卻未見絲毫喘息,額頭也未見汗水溢出,不禁對老僧真至化境的絕頂輕功,贊嘆不已.
卻說,老僧見心使用輕功提縱術,攜帶著小飛雲縱橫飛鋝,奔出一里多遠的路途,只听前面慘叫聲以然寂滅,想是所有人等都以遇害.
這在躊躇間,張飛雲突然叫到︰「大師在你左手邊,那個黑松林有濃重的血腥之氣.」
見心大師不覺驚訝的看向他,似乎是看到了橫古未有的洪荒靈獸一樣,心中暗暗驚訝,思道︰「這個孩子靈覺,嗅覺之強真是駭人听聞,
雖然我先于他感覺到那股濃重的血腥殺氣,但是我多年苦修,身付數十載佛門禪功,而此子卻未有絲毫寸見之功卻比我只慢了一線,可見他對這自然界的變化極其敏感,六識更是遠遠超出同濟,就連剛才那個富家公子資質雖好,
但比之此子卻多了幾分凶厲之氣和一顆不善之心,心思太多反而對悟道之途會事得其反.如果能將這塊璞玉細心打磨雕啄,那他日後終有一日將會散發出萬道光芒.」
話說時以奔至那慘聲傳出的去處,松林在夜風的狂吹中搖擺不定在深夜留下一個個巨大的陰影,宛若山鬼在其中輕歌曼舞,其中夾雜著獵獵風聲似是夜梟發出的嘶聲厲吼,引得人們不由心中發寒.
壓抑的肅殺氣息攪亂了人心,飛雲畢竟是個文弱少年,見此情此景也不禁心中發顫,
見心凝神傾听,剎時分辨出了慘叫傳來的方位,便提攜著年少的飛雲飛縱而去.
看看奔至近處,以見心這等有道高僧武鄰名宿見到此情此景心頭也微微感到心有余悸,那松林間數丈遠近之地以成為人間的修羅地獄,十幾個具都是家丁打扮的人體,都橫七數八的倒在那土地之上,鮮紅的血液以將大地渲染的到處班駁,而最殘忍的是這些人無一例外的被人用重手法撕開胸膛,內髒器官等什物血淋灕的流了滿地.
而以老僧的慧眼觀之,這些人全是活生生的疼死的,不由對凶手的殘忍深惡痛絕.
在看核心中央有兩道身影由自在風中起舞弄影,呼嘯打斗,一時這片並不很大的松林被血腥之氣,核心中的殺氣,不斷激斗而產生的真氣膠著在一起使得現場的情形極為凶險詭異.
其中一人身著極其寬大的黑色風衣,連頭臉都被包住,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使其整個人朦朦朧朧的感覺像似與天地間的暮藹容為一體,分不清半點,而整個人如同木偶僵尸般平平在夜空中滑行極似那黑夜捕食蚊蟲的蝙蝠.
此時,他在夜色的籠罩下在空中滑出道道殘影,也只有如同見心神僧這般功利的才能從中看到他的確切位置,其實他手中正提著一個華富美飾的俊美少年正是不久前被老僧逐走的那個驕橫公子,不過看他被那黑衣人提在手中而未遭開膛破肚之災,也許只是被擊中了‘玉枕穴’而昏了過去,沒有受到傷命之災.
另一人身材高壯,貌似金剛般的身軀此刻正在不停的顫抖著,此人正是剛才與老僧斗舞的武師王五,他將一條鐵棍舞的如風潑墨般,似乎要將全身的破綻盡數遮住,
只是從他的不斷的悶哼中知道他不斷的被擊中已經吃了不少暗虧,見心將體內真元運功于百惠穴上,雙目頓時看得更加清楚,只見每一次黑衣人欺身*近時似緩實急,每輕輕截出一指,在王五身上就 出一股鮮紅的血劍,隨著黑影越轉越快,王五那壯碩的上身幾乎體無完膚的全被鮮血染紅,而王五則發出野獸臨死前的哀鳴,赫赫巨喘將手中之鐵棍在上下七寸間展開,一下子封住了周遭七尺方圓的區域,而憑借著這一手圓轉如意的棍法,王五的棍法卻有可以稱到的地方.
而黑衣人渾然不懼,反而桀桀怪笑,一如獅子搏兔,老鼠戲貓.剎時,從寬大的風衣中一只沾滿血跡的枯瘦的大手莫地身了出來,如風卷雲,雪照月般一無聲息的破開那如山的棍影,任憑王五挪展身形、只在數尺之地進退閃讓,環護周身,棍勢如長虹飲澗,拒敵若城壁,破敵若雷電之勢的棍技.
他的手仍是毫無阻擋的穿破了重重阻礙,沒入了王五的頸根,只听‘嘎巴’一聲脆響,王五碩大的光頭被他以三百六十度之勢扭到了頸後,只連著那薄薄的一層油皮相聯,而王五猶自瞪著那銅靈般的大眼中充滿了恐懼,可見黑衣人此招出手即狠且快的到了不可思意的地步.
而場中數人飛雲年少實淺,只覺得此人辣手無情,殘忍陰狠,而離黑衣人最近的李超凡又昏迷不醒,只有見心神明眼疾,看得分明︰見那黑衣人出手若長虹引水,一出手就攻向了棍圈的最弱點—兩手在棍中心攢動的七寸位置,出手時機,方位,速度幾近完美.
所以,一擊得手,力斃王五于手下.
只是,讓見心大惑不解的是,此人的武功造詣,遠遠高于王五,如果是找其尋仇的話,為何在掃清那些家奴後,卻這麼遲才殺死王五,而又為什麼單單留下那驕橫公子不殺呢?
正思間,感到一股殺氣莫的*近,老僧見心急忙用手一揮,寬大的袈裟瞬間月兌離了身體,死角張開形似一堵山牆般擋住了黑衣人偷襲的奪命的一擊,那被老僧用真元灌注過的布衣袈裟硬如生鐵,黑衣人功力雖然詭異莫測但也無法雷池一步.
而黑衣人一擊偷襲不果,不禁大為惱火,嘎嘎怪叫,嘴里嘰哩咕嚕的說著讓人听不懂的南疆俚語.
「難到此人是久居南疆的異人,那他為何來到此地,又為何擊殺李氏家族的眾多家奴和武師」以見心的超凡智慧,也思之不透,此事就像深海大洋中航行的水手听到妙曼的歌聲而又無法一窺全豹,透著絲絲的詭異.
見心于是高聲叫到︰「閣下何方高人,為何如此橫暴,殺人無算,老衲與你無怨無愁,施主何故下此毒手?」
而那黑衣人似是听懂了老僧指責他的言語,原本朦朦朧朧死氣沉沉的招子,此刻已然凶利一片透著絲絲血光,而那本來空閑的右手上的黑色的手套卻詭異的自燃了起來,瞬間燃燒待盡.
整個手如浸血池般的紅光大作,整個方圓數丈的空間里,都能讓人聞到做嘔的濃重的血腥臭氣,而那只手也宛若腫脹了一樣,平平的漲大了一倍,原本瘦骨嶙峋的手掌,此刻如同力劈華岳的巨靈之掌一般,散發著死神降臨人間的森冷殺氣.
飛雲畢竟年輕識淺,又那里見過這等如修羅地獄般的可怖場景,初聞那腥臭之氣不禁劇烈的嘔吐了起來.
正吐的翻江蹈海之際,只覺從靈台傳來一股溫穩中正平和的醇厚真氣,如那清風暖玉般使人如沐春風,全身上下如泡進北海道的溫泉里一樣舒服,胸中剛才那股使自己惡心,煩躁的癘氣被無上的佛家真勁所化解.
抬頭看向老僧,只覺得老僧關切的眼神無比溫暖,那種如師如父般的關懷使飛雲年少因家貧,正所為「貧賤之家百事哀」,父母雙親都為了生計,每天下地奔波忙碌,很少有時間關心年紀幼小的飛雲.
而飛雲雖然從來未跟父母,抱怨過,表達過,但少年的心性畢竟需要有人關心照顧,特別是在河邊浣紗洗衣之時,經常被李超凡等富豪子弟,譏諷嘲笑,在九品中正制的制度下,賤民的子弟即使考取了功名也不一定能夠得到重用.
而那些整天溜街,牽狗,逗蟋蟀,到青樓楚館倚紅偎翠的無德浪子,浮夸敗類,憑借著乃父甚至是祖父的功勛,只要用幾萬兩骯髒的銀錢就可以,通過鄉試成為生員,而一樣畫葫蘆的繼續捐錢買官,周游各地,從此平步青雲.
也許自己努力奮斗了一輩子都很難實現的目標,被那些大世家族的米蟲很輕松的達到了,在飛雲眼中取得這樣的成功自己將會是多麼的激動、興奮,可以給滿頭班白的父親買一雙他一直買不起的烏油蟒靴,給那因為常年耕作而曬得黝黑的母親買些煙粉來保養一下那溝壑叢生的蒼老臉頰.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就自己這最簡單的小小要求蒼天也不曾見憐他,而只給了他被那些豬狗市井之徒奚落打罵,無盡的愁苦.
使他年幼的心慢慢變的沉重、蒼老,本該開朗活潑、血氣方剛的花季、雨季,卻從來不曾有過絲毫的快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