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無端阿,你舉人老爺辛苦在外面領著學生們赴考是不易,我這個婦道人家這里外忙活也不都是無用的,瞧瞧這帳本便就知道咯。」薛氏邊給丈夫沏了杯茶過來邊微笑的說道。
蕭銘楠接過茶盅也是笑著言道︰「今年地里的收成不錯我是知曉的,哦還有托二弟他岳家種的那些蓮藕換來的銀子也應該不少,可也不至于多出這許多來,對了我們家不是又置那些個林地哪?」
薛氏笑著拿過帳本往前翻過一頁來指到一條道︰「這個是咱們那兩個吃食鋪子這半年來統共的進項就已是足足比去年多出三成余;喏還有這一項可是誰都沒想到的買了林地後突然多出的又一筆額外的銀子。」
「額外的?你讓蘭丫頭來信時不是已經說了把砍伐好的木材留了一半在後院沒往外頭拉嗎?。」蕭銘楠又接著問道。
薛氏忙頷首答道︰「是留了一半下來存著,這可不是買木材的銀子而是用那些沒用的樹根換來的銀子,我們家的林地本就比二叔他們家大的多,刨去請工匠加工的銀兩結果還是生生多一大截。」頓了一頓後薛氏也突然記起自己讓女兒幫著執筆修書時並未提及過此事的。
又笑著拍拍自己的額頭又接著解釋道︰「瞧我這記性,原也就是听了二房的堇丫頭無意同如今幫我們管著林子的老劉提到一下,我和弟妹也都未及想到後來居然讓二房的葉管事尋到一家商鋪直接都給包圓了,足足給了有六十兩銀子,還特意留話說道是若是往後還有這般品質的木瓦片盡管讓葉管事送去便是。」
「木瓦片?也只有那丫頭整日里盡看那些閑書了才能想出這般的法子來。」而後有很是探究的望了一眼對面的妻子後便端起茶杯來啜了口茶水笑著問道︰「是不是你也跟著二弟家的孩子們搗鼓著養雞了嘛?」
薛氏哂笑著頷首道︰「起初去年咱們家蘭娘跟我提時就已經打算入伙的,如今又有合適的人選幫著侍弄干嗎放著銀子不要啊,而且你都不知道這往林子里放養的雞長的確實比原本在後院那麼點小地方圈著的好上一些的。」
看了一眼丈夫臉上並無不悅之色便又接著解釋道︰「這些也不都是往外賣銀子用的,我前日還同弟妹商議定下年節里做菜要用去不少的,還有那兩個鋪子里也是不能缺的,過段日子再留下些下蛋的母雞過冬便成。」
蕭銘楠也笑著搖搖頭接著提議道︰「莫要都賣了再送幾只給村長家里過年節時的好,我听二弟信里提過這段日子他們家可是出了不少力,我們也要時不時多想著村長些才是正理。」
薛氏忙笑著答道︰「這個還用勞煩你舉人老爺嘛,我們妯娌兩個一早就已經商量妥了,甭說是村長家就是咱們族里的各位長輩家中也是人人都有份。」
「啊你們到底養了多少只居然……。」
「不多不多,也就四百只而已,堇丫頭說這林地雞不宜過多每畝最多莫要超過八十到一百只才妥,後來我同弟妹一商量便索性減了一半改為每畝放四十只便好,又是用輪牧的法子所以先圈了十畝地試試的;而且我信里不是讓蘭娘說了嘛也就是同西山隔著道山坳的土山包,不過一百三十畝……。」
蕭銘楠都快驚的合不上嘴了,自家娘子說的可是一百三十畝嘛?不會是自己听差了吧足有一頃余,雖說是林地也得不少銀子,那這些額外的銀子又是打哪里來的,一想到這層也是忙問道︰「我不是讓你買上同二弟他們家差不多便成嗎?哪里來的那麼些個銀子居然還是一出手就是足多上一頃地啊?」
薛氏倒是沒意料中的慌亂,還是不緊不慢的哂笑道︰「這不是那會兒剛收了悅賓樓老板預先給藕粉定錢嘛,要不還真是不敢將整個山包都買回來,但是就如今這個情形看還是值當的。」
蕭銘楠才剛想要說道這地的事情卻突然听到妻子提起那藕粉的定銀來也是忙哂笑著搖頭輕嘆一聲說道︰「這地的事既然已經都買定了為夫也就不再多言,可如今不過才未到十月而已,藕粉哪能這個時節就已下定錢了嘛?」
對面的薛氏見相公倒是未太過糾結與自己一下子多買了那麼些個地的也是暗暗松下一口來忙殷勤的解釋道︰「那還不是因為我們家去年與他們家的藕粉定是賣的甚好,又未听聞過現在還有旁的人家會這門本事,他們家掌櫃也是做了幾十年生意了這看東西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這個前些日子我們家鋪子一有糖蓮藕上市時就來詢問過,緊接又順勢把今年第一批的藕粉訂單給下好了。」
說著還頗有些得意的笑著端起自己的茶杯來飲了一口後又接著感嘆道︰「那時我也有些猶豫的,可那時衙門的王主簿不但是給了我們家個合理的數不論,就是在丈量地界是也多有招撫我暗自一盤算也是覺得劃算的很,要不我也是個傻子哪能就這般大膽善作主張把整個山包都買了下來,如今看來還是有些先見之明的喲。」
「是啊,娘子你是有先見之明的,可為何將藕粉銀子賣少了許多銀子哪?」蕭銘楠也是存心調侃的微微一笑道。
薛氏先頭還未及反應過來,才又舉杯時卻是心中一頓忙焦急的問道︰「什麼,銀子賣少了?不應該吧,這明明還比去年的價錢定高了足有一成的。」
于是蕭銘楠便不緊不慢的將自己一行興致勃勃的跟著谷先生一同往省城聞香居的經過與妻子敘說了一遍後,再抬眼看向後者的臉色就一目了然。
薛氏听完後也是緩了片刻才回過味來卻是賣便宜了,而且是太過便宜才對,原本還在為自己今年多賣出一成價錢正沾沾自喜哪,這下卻是一盆冷水當頭而下,待細細一想卻是有些疑惑的喃喃道︰「不對吧,若真是這般那為何堇娘他們幾個回來後一個都說起過此事哪?」
蕭銘楠哂笑著搖搖頭輕嘆一聲言道︰「如今看見他們酒樓拿去別處賣了高價難不成我們還尋人家說理去,再說原本一開始將藕粉賣與那悅賓樓的本就是你這個做大伯娘的,想來孩子們也是怕你為難指不定就連二弟他們夫妻倆也沒告訴哪」
「啊這般說來好像還真是的,要不弟妹這里也未透出任何口風來,想來這兩個小家伙還真是一個都沒告訴啊。」事實上蕭銘楠所料不差堇娘姐弟倆還真是一個都未告訴過,只不過那時多半時間都忙著林地的事宜後來又再添上‘那位大姐’的瑣事倒是將此事耽擱了下來。
直到第二日轉過天來,薛氏上門感謝這段時日里二房幫村,才無意間提及時麗娘才知曉自家的藕粉居然在省城中變得奇貨可居的樣子。堇娘也是忙笑著掩飾道︰「我們也是那會兒一到家就忙著林地里的事卻真是將此事忘了干淨。」
再看看一旁的二郎也是一臉的誠懇,麗娘才開口感嘆道︰「我們也莫要艷羨悅賓樓賣出了大價錢這也是人家的本事,若是當初沒大嫂你提議直接賣與他們家,就是單靠咱們家那兩個小食鋪哪里就能賣得如今這價錢的。」
今天倒是罕見的听得一旁的蘭娘附和道︰「娘您也莫要惋惜那許多的銀子,我二嬸說的不錯我們家還是安分守己掙著咱們應得的那份銀子便好,他們既然能賣出高價也是他們掌櫃的好本事不是嘛?」
堇娘也是忙笑著挨過堂姐旁邊笑著補充道︰「蘭姐姐說的是正理,若是等往後旁人家也琢磨出了這藕粉的制法那這價錢也就自然不如現在高了,但咱們家還是依然守著本分掙銀子就不怕沒生意的。」
這回到是大伯娘像似突然相通了般喃喃道︰「也是的,就看看咱們鎮上的那幾家幾十載的老字號不都是守著本分掙銀子,才做得這長久的生意呀」瞧著對銀子最為執著的大伯娘也釋然後,一家女眷又開始談論起年底前還剩下的諸多事務來。
就在二房這邊女眷們忙于內院諸事之際,那邊廂大房外院書房中蕭銘楠兄弟二人也分坐對面商議起二弟蕭銘柏請辭一事來。
「大哥你看我這辭呈可是使得嗎?二弟我心中實在是有些…唯恐我們那位縣太爺膽子越來越大,雖說我這半拉師爺本就不得他深信可多少總是會有所牽扯的,再瞧瞧如今咱們鎮上原本買賣做的好好的哪些商家又不能明言告知,唉」
蕭銘柏也是停下叩擊桌面的手指,正色道︰「嗯,此事依我看二弟你也是早些請辭的好,旁的不論就是……。」才要起頭便猛然停頓下來,稍稍將沿院子的窗戶啟開向外面望了一眼後,才重回桌旁低聲道︰「就在這次鄉試完畢後省城之內的情形確實有些異常,原本我們也只是留意到出城之時比起進城那時還要嚴苛許多,倒是從同行的谷世兄哪里得知了一些從京城里傳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