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轉念只一想到,若是真如自家老爺預想的那般辦成此事後,自己可又能保住眼下這得來不易的知縣太太之位不說,就是往後自己回到娘家去探二老雙親時也更是能壓過眾人一頭去。
如今自家老爺可不單單是任知縣一職而已,就是同那上峰也是多有交集的,就只這點便能叫那氣焰過人的堂姐就此啞了火去,不過是嫁了個衙內罷了就這般的都不把旁人放在眼中,到時定叫她再也囂張不起來才是正理。
就在第二日午後,拜別了族長家便直奔大房這邊過來,一進到堂屋之中還未待自己尋個由頭提及那事來,就已是被大嫂拉著說道了起過幾日擺宴請族里親戚們的事宜來。
「我看還是將主席面直接擺在三房正院里才是最合適的,本來這些遠道難得來回一次的親戚們可都是沖著他三叔才這般辛苦趕來的喲,三弟妹你看可是還使得嘛?」薛氏已是搶了先機,望向對面的蕭姜氏,一臉笑顏的提議道。
一見大嫂這般提議,本還預提那事的蕭姜氏也只得將這已到嘴邊的話頭生生咽了回去,也是同樣笑意濃濃的應聲推托一番道︰「大嫂此話雖是不錯,可也不能沒了規矩不是,我們家若是沒有當年大伯父、大伯娘兩位的厚待哪能有如今這般的風光呀,還理應以大伯家為主才是正經。」
心中卻是不由的感嘆一聲,到底還是開辦書院家的大嫂比起自己娘家的那幾位都更能擺得上台面來,想來自家老爺的眼光確實頗為獨到的,就這等風光之事若擱在自己娘家定是能掙破頭去的。
妯娌倆有互相推辭了兩回,最終還是按薛氏提議的那般順利的排定了下來,而一旁的只顧喝茶的二房同四房兩位也都是聰明人,自然早已對此事的結果一目了然的。
就在薛氏說定了大事後讓丫鬟們擺上點心來,招呼大家用點心時,便听得那三房的蕭姜氏開言問道︰「大嫂說來你家蘭娘出了年也該十六吧?。」
薛氏笑了笑,比出個手勢來言道︰「哪兒,到九月就該滿十七了哪不過她像祖母卻是面女敕的很,旁人初時瞧見過的也都以為才剛過及笄之年的」
一听此言,對面這位反倒一愣,心道︰怎麼都過了十六卻還在家中待著,大嫂也是好生奇怪卻不見一絲著急之色,莫不是有何隱情不成嗎?定了定神,才又開言道︰「若是大嫂你不嫌棄,弟妹我是想替二佷女提門相當的親事,你看可好啊?」
提親,這又是從哪里說起啊,這位三房家的雖說面上瞧著和善,可從來就不是哪多事之人,今天這是刮得哪陣風啊?薛氏忙同一旁的麗娘對視了一眼後,才轉而望向三弟妹,擺手感嘆道︰「說來還是我們家這蘭丫頭的親事頗有些不同尋常,才沒在當初便告知幾位嬸娘知曉的。」于是便將此間之事籠統的講述了一遍叫妯娌幾個都知道。
「哦,原來如此啊倒是我唐突了,不過說起我提親的那位公子爺來可是絕不比村里的這位差去哪里的,大嫂你可是還要細听上一听才好啊?」
這邊的薛氏卻是頗為無奈的雙手一攤,搖頭道︰「那不怕對他三嬸你直言相告了,我們兩家雖是還未曾換過庚帖,可早在那時說起時就已是讓那寺里的高僧給排過八字了,說是極合的,所以我們家才願意等著那邊一過避諱之期便正式訂親的。」
對面的蕭姜氏本還愈再說什麼,可再看了一眼余下的兩位妯娌,看來大家也都已是這般認定下來,自己若再多勸大嫂一句怕也是不妥,便只得暫時撇開此一話題去。
但心中到底不曾真就此死了心的,還暗暗盤算著既然這邊是勸不動了,自己是否該往那頭去活動活動才好。此刻面上雖然還在同妯娌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族里的諸事,可卻是絲毫沒往心中去,只是一心想著要怎麼才能達成自家老爺交辦之事才是正經。
其實真是論起家世人品來,倒還是自己娘家的那個堂姐家的三閨女最是合宜,可偏偏就是那位跟自己一向不對付,此番若是真成事了指不定自己這媒算是白搭了,到底是隔著一層哪里能同自己家人比的,還是定了大伯家的蘭娘才能心更向著自己家人些的。
原本大家今天听三房的姜氏這般一提也沒太上心,但隔了兩日後老四家的有被這位三嫂特意喚到面前,細細詢問那家同大嫂家結親的史家來,倒叫這邊的蕭杜氏不免暗自吃驚。
平日里也不見自己這位三嫂是個熱心他家之事的,怎麼卻對大房的蘭娘這般看中的,就是正經見面說話都不能有過幾次的,怎麼就硬是瞧上了哪,而且還一副非成不可的模樣豈不讓人奇怪的很,回去後便將此事的始末都告訴了相公知道。
這回就連蕭銘楓都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好容易搜腸刮肚的回憶了半晌,才說道︰「那老大人家中確實是有位小公子的,可我們都不曾見過,听說是跟著他家老祖母一直在家鄉並未同來任上的,莫說是三嫂了,就是我家三哥也只是耳聞罷了,哪里曾能親眼見過的,再有旁的我就不得而知的咯。」
「相公你說這事我可是要告訴大嫂一聲才妥啊,若是我們那位三嫂真的尋上史家的老太太可怎麼了得哦,到時我們四房定是兩邊都不討好喲」
這話才一出口,旁邊正翻書的蕭銘楓,也忙將停下手中的書本撂下轉而望向妻子過來︰「娘子所言極是啊你明日便上大哥家去知會一聲才好,這等大事決計不能出亂子喲,既然大哥家都已是看好了那位史家公子了,怎麼我三嫂那麼個通透的人還瞧出分明哪?」
蕭杜氏卻搖頭苦笑一聲︰「相公你也不想想,三嫂提的可是那位老大人家的小公子,那位是誰?還不都是為了三伯他的官位能更穩固著,可也不止于就非得搭上大哥家的蘭娘結親去呀?」
「這就是娘子你不太懂這官場之上的門道了,雖說我三哥也每逢過節便都會孝敬幾位上峰,可總不比直接攀上門姻親來的親近些,哎,誰說這做官容易啊,若真想著要官運亨通,不但是哪個都不能得罪,還得想著法子的籠絡好這人情網,哪有我們尋常之人想得那般簡單的喲要不每到考評之時便就犯了難咯」很是無奈的訕訕一笑,轉身撿回書案上的書卷又用功了起來。
而這邊的蕭杜氏,滿是欣慰的望了一眼丈夫的背影,又推窗瞧了瞧天色,也還不算晚索性趁著相公用功之際,自己往大嫂那里跑上一回才能安心的。
要說這大房、二房的兩位嫂子待自家可真是不錯,不提看顧院子之事,僅是田地里諸事都幫著打理的絲毫不見怠慢的,到如今就連幾個兒子都跟著堂姐們學起了打理錢財一事,便更是讓她欣喜。
本因娘家大姐的緣故爹娘就已對自己變得不冷不熱的,而且自打年內爹爹終是如嘗所願得了個老來子後就更是如此,自己想要再多靠上娘家便更是難如登天咯
本就是狠下心來舍了這些年的收成也勢要助相公將那秀才的功名考出來的,這才一回來家中便見自家的三個兒子已是奉上這一年間所得的銀兩來,自己夫妻二人哪能不欣慰萬分的哦才這般的大孩子正是好吃貪玩的年紀,卻能齊心幫村著家中之事這哪里是一般人家的兒郎能做到的呀
雖說必是孩子們本意如此,但其中書院中眾多先生們的悉心教導也定是不可或缺的,再者他大伯一直的耳提面命也是大有益處的,而且有道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不是,自家那個三嫂這般的強勢所為,弄得不巧到頭來是非但求不去大房的佷女,指不定還要拖累蘭娘這丫頭也未曾可知的。
腦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來,蕭杜氏自己都吃了一驚,不由腳下的步子都快了三分來,一趕到大嫂這里也不及客套寒暄,一陣連珠炮似的吐盡才停下嘴來端起茶盅灌下小半去。
這頭的大嫂薛氏已是訝然不已,按說自家的閨女就是再出挑也不過就是一尋常書院家的罷了,哪里能有這般強手的喲,正要開口問上一句來,便又听得身邊的四弟妹已是湊近了自己將先前他們夫妻二人的推斷明說了與她知道。
這時薛氏才明白過來,原來卻是這麼回事,此事若是處置的不妥當可能要將自家閨女的前程搭進去的喲,也不及多言忙領著四弟妹直奔二房麗娘處,妯娌三人想對策了。
就在薛氏她們趕到時,可巧的是麗娘正讓瓊娘姐妹來幫著整理年節要往各家送的節禮,本來姐妹倆就在去年蘭娘及笄之時,听聞過她就要同那史家的公子結親一事,此番听完大伯娘的擔憂後,倒是瓊娘的一句玩笑之言給妯娌幾個解了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