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你所娶的那位蕭家小姐難不成就是這位蕭先生家的千金嗎?。」對面怔怔望向過來的米坦之在片刻遲疑後,開口問道。
穆容從容的頷首應道︰「悠池兄,你面前這位便是小弟的岳父大人,不知你……?」
三人分了主次重新落座下來,說起其間因緣來,穆容才從岳父與米兄的口中得知前因,天下還真有這般巧合之事,待上座的蕭銘柏听聞面前這位米爺居然同自家的二女婿乃是世交後,便也只後面之事還是由女婿穆容接手才最合宜的。
于是,兩人便告辭了穆容岳父家往對面西山而回,直到外間內都散了去,堇娘才領著丫鬟們出了內室,就見蕭銘柏輕笑著,捋了捋胡子道︰「還真是無巧不成書,想來我兒之才還是能得以出彩咯雖說不能顯于人前,但卻是能得大用的,連你爹爹都跟著沾光哦」
堇娘親自給父親續了杯茶道︰「哪里就這般了得咯,若不是咱們家中衣食無憂,再有那好本事也斷無用武之地的,要說起顯于人前也些也不過都是虛名而已,還是要有真學識在手才最是實用的。」
透過半掩的紗窗望了一眼外面,才又接著提醒道︰「爹爹,瞧著日頭還烈的很,我們要不也往山上去吧」
轉頭也跟著瞧了一眼,不由點頭接道︰「嗯,看著日頭近些日子又不得下雨咯,還是在你們家那山居更是舒坦些,今日若不是你們也跟著下來家中,此事還不好辦,如今看來還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啊好,咱們也走吧,這時候想來你大伯他們也定都在書庫里呆著哪。」
而先行回到山上穆府大院中的兩人,已是各自分作兩旁在內書房中坐定下來,輕啜了一口茶後米坦之已是微笑著開言道︰「才想要在拜訪完蕭先生後,便趕回鎮上尋到你家表姨父留在那處的人手問過你的住所給你送封信箋來。」
「信箋,莫不是我家大姐和姐夫有何事相托與悠池兄嗎?。」問起這事來,穆容也已不由心中一緊,難道卻是大姐他們出事了不成,雖說那島嶼以是離出滇南不少時日,可算來總還在其境內啊
卻見對面的米坦之忙擺手道︰「你姐夫他們逍遙著哪哪里能出大事的,如今那滇南境內已不再如前兩年那般亂象叢生了,就是你那親家老王爺也已是轉危為安了,但卻還是暗潮洶涌的很,好在你家姐夫率先抽身而出,避出世外而去,不然還真是難說這難關如何過得去,也正因這般反倒躲過此間的禍事咯」
穆容听完後也不由頷首言道︰「想來一個本就‘一無是處’,又不得實權的郡王,縱使身為王爺嫡子也掀不起大浪去,那些早已盯上那寶座之輩,自是無暇再去理會一個等同于被王放逐在外,有名無實的閑散郡王而已」
「我正是為此而來,帶信好讓你們一家在滇南相聚首的,那帶來之信就是你家大姐親筆所書的,不想今天實不知能遇上你,所以不曾帶在身旁。」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雖說近一年間,我也不曾親身上的那島嶼上看上一看,但也知他們定是過得不錯,那信中你家大姐應有所言道的。」
待到請了米兄吃完了晚飯後,才依依惜別的將其送至山下返回家中,堇娘已是送來了醒酒的甜湯來︰「相公,這位米大哥瞧著雖不似普通的商人,但你卻又是如何識得的。」
穆容飲下半碗後,笑了笑告訴道︰「說來,我們外祖家還真同他們家有故,娘子真是好眼光,你且知曉他家祖父是哪一位?」說著又挨近妻子身邊低聲告訴道︰「你可還記得史書中曾有提及那一門三進士的米氏嗎?。」
身邊的堇娘已是驚得瞪大了雙眼,望向丈夫道︰「相公你說便是那曾出過兩位帝師的米氏」
「正是他們家,所以說他們家卻是與我外祖是有故的,他與我那早亡的兄長還曾做過一載的同窗哪卻未曾料到他還與我那滇南純郡王的姐夫是莫逆之交,因而上,我前次赴考後在滇南的日子里便是隨著米兄四處走訪過了滇南境內多處名勝所在。」遙想起當年來,還是難掩心中的感慨。
轉而才言道︰「我家外祖當年若是能听進他家那位曾祖勸說,早些退身朝外也不至于落的這般淒慘了。」
堇娘已是用力握了握丈夫的雙手勸慰道︰「那時,正值內憂外患之際,你家外祖身為宗室子弟怎能坐視不理,更何況本就是朝中大將之職,只是不曾想到先帝居然為其一脈江山永固,最後竟然如此不估計骨肉之情。」
穆容也是無奈搖頭道︰「所以才稱之為孤家寡人,一但坐上那個位子便從此不再如同常人一般顧念骨肉親情咯」撫過堇娘的肩頭才又感嘆道︰「當初那米氏的當家人,也就是如今這位米兄的祖父便听從其父生前的告誡,在先皇還未登基之前已是自請辭告老還鄉了,而後他們這一支中就再無一人立身朝堂之中了。」
靠在相公的懷里微微點頭︰「看來那位力勸外祖的帝師早已看清其中道理才保住了自家一脈來的,能在如此高位而不被權力所惑之人世間並就不多,想來也正因他們米氏一門這般不居功行事,才使得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心中反倒將其看得更重了吧」
「娘子,所言極是,你想那米兄家中本是我朝獨霸一方的氏族名門之後,更是相繼出了兩代帝師這是何等榮耀之事,若再能輔助新帝朝堂政務,那又將會是怎麼盛況空前,只怕到時候便成了國中當仁不讓的第一世家咯」
「但盛極必衰,所謂亢龍有悔便是如此,且不論是否功高蓋主一說,就是被這滿朝文武瞧在眼中便是不妥之舉。往往都是爬得越高,摔得越痛,何況還是在那危機四伏的官場之中,哪個不是老于世故,深諳此道之輩。」
說著也不由輕贊一聲︰「看來他們米家那位曾祖也深明其理,才這般激流勇退,避其鋒芒的吧,這才叫真正的高瞻遠矚喲」
穆容應聲笑道︰「也確實如那位太傅所想那般,如今你再看這朝野上下哪個敢不敬重他們米氏一族的,就是先帝還在世時都對米家多有贊譽,即使對其家中嫡子一系不走仕途而行那商賈之事,更是睜一眼,閉一眼的輕拿輕放,饒是那些本還頗多微詞御史大夫們也都再不敢多言及一二的咯」
難怪當初見這位米大哥行事作風都不似普通商賈之人,直到今日听了自家相公娓娓道來才明了其中諸事來,而後又听得相公提及家書一事,堇娘更是欣喜不已,原還擔心那遠在千里之外的大姑姐一家可在此前滇南的那場內亂中黯然與否,卻是苦無得知之法,現在听聞一切安好便是寬心大定了。
第二日一早便見米家此行的二管事,已是親自駕車將那封滇南純郡王妃的家書送往西山穆容手中,返回之時還不忘告知一聲說,不日他家主子更要擺宴請了蕭家幾位老爺並穆容一起前往才好。
這又是怎麼一說,理當是自己設宴已盡地主之誼的,為何反倒要請我同岳父將中的叔伯們一同赴宴的,一時猜度不出其中之意來,便轉身往自家客居所在而去。
此刻這西山上的這座客居偏院,其名雖為偏院,其實也就相較主院而言小上一圈罷了,卻是實實在在的三進大宅院,比起那些主家自居的宅院略有不同便是此三進院落卻不直接相通,而是都隔有特別間與其間的游廊相連,這樣一來既能當得一家人同住,也能在必要時分別歸與不同之人暫居。
整個大院落就由半環著那一道寬敞的夾道進出各套院的,顯得更為私密齊整,隔著夾道另一面的大花園由于面積及大,因此上便成了大家納涼散步的好去處,其中之景更是堪稱雅致一說,卻是集穆府當家的夫婦倆共同構想而成,現已是成為眾人最愛的一處所在了。
听聞佷女婿之言後,居于上首的蕭銘楠已頗為疑惑的開口道︰「請我等前往赴宴,這又是如何說道的?」這旁兄弟幾人也是紛紛望向穆容這邊來。
位于最末座上的穆容也一臉無奈的直言道︰「大伯所慮,小佷也曾猜度良久都不懂得明了,想來那位米兄也定然是有事相商才這般行事的吧。」
說著又壓低幾分聲音將米坦之的家世略略提了一提,頓時這屋中眾人的臉色都不由動容起來,原直道是為雅人儒商而已,卻不想是真正的世家名門子弟,更何況還是曾為帝師的米太傅家的公子,那還了得,自家不過僅是在這鄉間村落中辦有一間小小的書院學堂罷了,曾幾何時敢奢望過能與如此世族大儒的後人相交喲
俱是怔怔相視對望良久才回過神來,但見這邊的穆容卻是面色如常,並無半點激動之色來,便更是訝然。看來自家尋到的這位佷女婿祖上也定是出過大能之人的,只是近些年間才慢慢衰敗至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