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葉小路並沒有利用陣法進行固定,若是普通人怕是絕對無法走過,但落在玉清眼中卻是別有一番風味,雖只短短幾步,然而看著每次腳尖點在荷葉上時,那伴著夕陽發出金紅色光暈的水波便擴散出去,卻是令玉清腦海中再度浮現那道翩然起舞的絕美身影。
小路甚短,十幾步便以走之盡頭,玉清並未與虺客套,率先便踏入正對著小荷之路的小之中,身後的虺見狀也不以為意,微微一笑便踏著荷葉向一旁十余丈外的小走去。
踏入內,玉清不由會心一笑,這小築清雅之名倒也不是虛談,內中擺設竟是全部都為竹制,即便是喝水用的茶具也沒有如同其他一般使用什麼金銀或是玉制器具,反是用了極為普通的陶瓷杯子,然而那用了特殊工藝做成的冰裂紋,配上整個房間幽靜的環境卻是營造出一種安謐的氣氛。
輕輕點了點頭,這樸素的裝點正和了玉清的口味,一路走來確也沒有什麼時間令他有時間享受什麼,故而這幽靜的環境已是令其頗為滿意。
轉過身去,玉清手指輕點虛空,霎時一道紫色星光自指尖遁出,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距宏大威壓消散已有半個時辰,諸妖都已回過神來,雖然心內驚懼,但都慢慢地開始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工作之中,只有大黑一臉的不快。
看著剛剛還陪自己快樂玩耍的幾只妖獸被一群衛兵模樣的人叫走,大黑索然無味的回過身來對著身後靜靜站立的伶仃恨恨說道︰「他們說剛剛族長大殿外的建築受損嚴重,要去幫忙修繕,故而沒空再陪我了呢,不知是哪個混蛋做的,讓我逮住非扒了他不可,哼。」
聞言莞爾,伶仃看著又是失落又是咬牙切齒的大黑,抿嘴輕笑道︰「哦,你要抓住那個破壞者倒是不難呢。」
「唉?」大黑聞言一喜,連忙向伶仃作揖道︰「姐姐知道那個人在哪兒嗎,我們可不能去他們的族長大殿抓人吶,快快告訴我,看我怎麼收拾他!」
「別急呀,喏,你看,那不是來了嘛!」面上閃爍著少有的狡黠笑容,伶仃突然指著二人身前空無一物的天空說道。
順著伶仃手指抬頭向天空看去,大黑模了模後腦手,一臉莫名其妙的說道︰「姐姐你在說什麼呀,這不是連人影都不見嘛!」
話剛說完,一點星光忽而顯現,大黑心中一驚,連忙怒吼一聲,將降魔杵自虛空中拔了出來,擺出一副要大干一場的模樣。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令大黑措手不及,那點星光在來到二人頭頂之時忽而膨脹開來,霎時化作一道被包裹在紫色光芒中的身影落在地上。
「小黑,你這是在做什麼?」
熟悉但略顯清冷的聲音自紫光中傳出,大黑猛地一哆嗦,連忙收起手中的降魔杵,訕訕的說道︰「哥,你怎麼變成這幅模樣了。」
接著,似是又想起什麼,大黑面上的羞赧頓消,向玉清急聲問道︰「哥,你來時可看到有什麼形跡可疑的人嗎,我正在找破壞大殿的那個家伙。」
「嗯?」愣了一愣,玉清眼光掃過身後抿嘴偷笑的伶仃和其身後盤坐在地上面色古怪的二虎,心內已是如明鏡一般,不由微微一笑道︰「哦,那不知你要如何對付那個破壞大殿之人?」
「自然是狠狠揍他一頓,讓他長點記性!」惡狠狠的揮舞著手中降魔杵,大黑絲毫沒有發覺自己身體四周正有點點星光閃爍。
「定!」真言輕吐,天地間霎時一靜,大黑只覺眼前一黑,身體突然如遭萬鈞巨力捆縛,除了思維之外,體內所有的有形無形之物統統被一股神秘力量凍結起來,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放你出來。」看著大黑呆滯的面容,玉清微微嘆息一聲,卻是絲毫沒有解去定身咒的意思。
「玉清大哥,莫要動怒好嗎,都是我不好,不該戲弄大黑,要罰便罰我。」一旁的伶仃也感覺到情勢不對,連忙開口向玉清懇求道。
「伶仃,我心中並無氣憤之意。」抬起頭來,玉清眼中綻放的清冷光芒竟是將身周縈繞的紫光迫了開去,露出一片紫瑩瑩的膚色來。
「這不是玉清大哥!」感受著冰冷異常毫無往日那股和煦之意的目光,伶仃心中狂震,心中霎時閃過這不是玉清的念頭來,然而令她震驚的是自己那特殊的神識卻不斷的反饋著面前之人正是玉清的信息,一股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
而端坐一旁的二虎也發現異常,身形一動已經來至伶仃身旁,然而對著這個莫測高深的男子,卻又油然生出一股莫可奈何之感。
「未來之路何等艱險,小黑如此幼稚如何要得,我卻是太過容忍他了。」無視伶仃兄妹對自己的戒備,玉清手掌自身前一抹,那縈繞的紫光驟然消散,將玉清身形顯露出來。
「你到底是誰?!」駭然失色,二虎看著面前明明生著玉清面孔,周身皮膚卻呈現古怪紫色的身影失聲驚呼。
漠然看向二虎,玉清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彩,微微搖頭說道︰「二虎,你之心境卻是連結丹期都多有不如。」
「你!」怒喝一聲,二虎正欲說些什麼,卻被伶仃揮手攔住,只能憤恨的將腳邊的一塊石頭踩的粉碎。
「你是玉清大哥的分身嗎?」神識無盡的蔓延,一個熟悉的波動在遠處顯現,伶仃輕柔的一笑,心內了然。
「分身……我並無分身。」略作沉思,玉清雙手幾個訣印變換,膚色霎時改變,此時再看與玉清本尊已是一般無二。
做完這些,玉清看著一臉不解的伶仃繼續說道︰「我即是我,並無主次之分!」
看著這個面色冷漠,說話語氣自出現時便一成不變的玉清,伶仃心內陡然一痛,兩顆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
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兩滴淚珠滑落地面,玉清清冷的說道︰「你我之間並無可能,若是將對我和伶修潔的執著用在追尋大道之上,你之進境當不止如此……」
身體搖搖欲墜,眼中淚水更是止不住的滾滾而下,伶仃只覺心中如被利劍穿過,這些話語自面前之人口中說出來竟是那般的刺耳,氣苦之下喉頭一甜驀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姐!」二虎見到伶仃吐血心內大怒,也不顧與玉清的實力差距,手中長劍現出,合身化作一道凜冽寒光眨眼便以刺至玉清額頭。
「叮」的一聲脆響,出乎所有人預料,凜冽的劍光竟是輕易地刺在了玉清的額頭之上,然而劍光並未如同其所表現的那般鋒銳,刺穿玉清的額頭,二虎的身影驟然現出身來,看著自己手掌中只剩下半截的劍柄面如土色。
再看玉清額頭,竟是連一絲印記都沒有留下!
即便遭到攻擊面上淡然的神色也絲毫不變,玉清右手食指前伸正點在二虎額頭,一點星光吞吐之間,令身後的伶仃絕望的大聲疾呼。
「夠了,去做該做之事!」
驟然,洪鐘大呂般的呵斥響徹天際,伶仃聞听之下只覺身子一軟,瞬間癱倒在地,而玉清听後略作沉默,緩緩收回點在二虎額頭的手指,不言不語。
一股奇異的波動自遠處遙遙傳來,大黑只覺身體一暖,驟然回過神來,看著冷漠的望向自己的玉清一臉畏懼。
「我有一事要你三人去做,切記萬事听從他之吩咐,事關生死,莫要多生枝節……」玉清輕柔的聲音漸漸減弱,終至消失不見,大黑哼哼唧唧的望著聲音消失之處踟躇半響,終是不願違逆玉清之命,默默地上前幾步來至冷漠玉清身前。
「走。」掃了一眼不情不願的大黑三人,冷漠玉清也不多說什麼,招呼一聲,騰空而去。
清雅小築之中,玉清正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狐疑的望著自己的虺,一臉苦笑。
「小子,那是個什麼東西,老身活了這麼久可沒見過這種層級的分身之術吶。」斜斜撇著玉清,虺手中吞吐不定的乳白色煙氣緩緩消散,顯然剛剛若是冷漠玉清的一指點下去,面臨的就是令無數大神通者聞之色變的虺毒了。
「萬劫法身,這便是這道功法的名字,並非是普通意義上的分身之術。」對于這等性命攸關的術法,玉清自然不會仔細解釋給虺听,故而只是略略一提便不再言語,而虺自然也知道忌諱沒有再行追問。
就這樣二人都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一時相對默默無言,小之中變得異常安靜起來。
剛剛萬劫法身的舉動亦是出乎了玉清的預料,本來真正的萬劫法身之術,施術者是不會賦予其理智的,然而這次的石林之行凶險異常,玉清不得不動用自己的法身,這個可說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法身去做一件重要之事,即便這個法身還遠遠沒有成長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