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牙咬碎,竟被一個元嬰期修為明顯遠低于自己的小輩如此輕視,綺語已是怒極,腦海中再也沒有什麼對于遠處虺的顧忌,狂暴的真元轟然四射,即便是萬空藏都不由得皺起眉來,在玉清布下的法陣上又加上了許多防御咒印。
銀鞭梢頭突然筆直豎起,在萬空藏玩味的目光中,閃電般將虛空劃出一個由空間裂縫組成的漆黑通道正打在一動不動的玉清額頭之上。
「這?!」血光四濺,銀鞭便這般自玉清額頭穿了過去,綺語一臉不可思議的愣在原地,一時完全反應不過來。
只因若是長鞭被什麼護身之寶反彈而回,亦或是因為某種神異的功法化身虛影無法擊實,都不會令綺語如此震驚,然而看著剛剛還那般大言炎炎的男子,竟然就這般被自己的長鞭貫穿額頭身死當場,卻是完全超出她的預料了。
轉過頭去,綺語疑惑的看向萬空藏,卻發現此時的他亦是一臉迷惑,嘴角原本玩味的笑容也凝滯在面上,表情異常古怪。
感受著氣息極具衰減的玉清身影,萬空藏知道自己看到的並非幻影,心中亦滿是不可思議,只因在他眼中已經將這個心思縝密,本身修為和陣法造詣都是深不可測的男子當作了自己此行最大的對手,然而此時看到其人如此戲劇性的被綺語擊殺,不由令其陡然生出一絲無力感,竟是完全找不到語言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就在二人滿心古怪之時,玉清的面上卻詭異的現出一絲笑容,在那流滿面孔的血液印襯下竟是猶如地獄修羅一般,令三丈外的綺語心中陡然生出一絲畏懼之情。
「前輩不會以為這種程度的攻擊便可以殺死晚輩了。」隨著淡然的話語,玉清面上的血跡如同變戲法一般消失無蹤,而額頭上那個杯口大小的創口也在一個呼吸間便愈合如初。
駭然失色,綺語和萬空藏目睹玉清的變換霎時如遭雷殛,感受著氣息再度暴漲直至如淵似海完全不知深淺的玉清,二人心中同時生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只是萬空藏終歸是心智堅韌之輩,只是面色一沉但並無言語只是在心內默默思考,而綺語卻驚詫的呼喊道︰「這不可能,你是不死之身嗎?!」
與此同時,已經遠處數十里外的虺眼神突然一動,向前面不言不語只是默默前行的玉清幽幽說道︰「剛剛你的氣息似是有所波動?」
「無妨,神魂推演遇到了些許困難,不必放在心上。」若無其事的回答著,玉清腳步絲毫不停,然而若是虺此時走在玉清前方,便會驚訝的發現此時的玉清居然雙目緊閉,額頭眉心之處一絲如同海水般澄澈的瑩瑩光芒正在寸許間吞吐閃爍。
再回轉崖邊,萬空藏面色凝重的看著完全恢復如初,一臉若無其事的玉清,眼中光芒不斷閃爍,仔細看去同玉清分化神魂推演之時的表現竟是一模一樣。
「咦?」輕咦一聲,玉清注意到萬空藏的異樣,眼中光芒亦是同樣閃爍起來。
需知這神魂分化推演之術,是玉清修煉煉魂訣神魂無比壯大之後才自行領悟的一項不算神通的法門,然而此時居然看到有人能夠如同自己一般將神魂分化,雖然在感知中對方的魂魄並不像自己那般凝實,卻也令玉清頗為在意。
這邊萬空藏亦是注意到了玉清眼中的光芒,不由得愣了一愣,月兌口道︰「你與洪歷是什麼關系?」
「洪歷?」心中一動,玉清對于洪歷之名似是有些印象,仔細一想霎時憶起無咎城中那個有過一面之緣名為洪老的化神期老者身影,印象中其神念修為的確高人一等,同時呂白衣等人的身影也在腦海中浮現出來,自听聞他們被天都神山突然請去之後便再也沒有了音訊,距今也有數年時光了,雖然心中思慮萬千,然而面上卻不露絲毫聲色,玉清淡然搖頭道︰「我並不認識洪歷之人。」
說完,玉清又轉頭望向一旁的綺語悠然說道︰「不知對于晚輩所說‘保存雙方實力’之言,前輩可還有什麼異議麼?」
「小輩,莫要小瞧天都神山的修士吶,你剛剛無非是以消耗命元為代價強行催發體內生機,將其用于修補身體,故而普通傷害無法將你擊殺,類似功法在天都神山中也有記載,只是因為代價太大,故而少有人修煉罷了。」本來因為玉清詭異的恢復力而驚異的綺語聞言,心中已漸漸消弭的怒火再次升騰,面上現出一絲不屑的笑容,綺語冷然說道︰「不知若是將你截為數截可能將你擊殺?或者是需要等到你的命元全部耗盡?」
聞言身體隱隱一顫,玉清眼中閃過一絲憂慮,然而在場之人都是修為高絕之輩,雖然玉清的異常不過乍現即逝,卻絲毫無法瞞過對面二人的耳目,籠罩在迷霧中的玉面現出一絲殘忍的笑意,綺語手中長鞭一顫,天空中霎時閃過成百上千道鞭影將玉清籠罩在內。
看著被鞭影籠罩在內的玉清身影,萬空藏看了一眼因為興奮身體略略顫抖的綺語,隱含深意的搖頭一笑,轉身負手自崖邊向遠處望去,竟是絲毫不看身邊二人交手的結果。
「死!」怒叱一聲,綺語握鞭之手突然自身前急拉而回,遠處密密麻麻已經完全無法數清的鞭影驟然一緊,大量的血光自鞭影之中崩現而出,隱約間似是有斷臂殘肢四散拋灑,目睹此景,綺語不由興奮的大笑道︰「小輩,如此你若還能生還,我便代萬空藏答應你的請求,哈哈!」
「如此多謝……」
對于綺語來說仿佛夢魘一般淡然語調再次在耳邊回響,怔然望去,鞭影中突然有個身影在血光崩現間漫步而出,在這恐怖的情狀中,竟是無端透出一股閑庭信步般的悠閑之態。
稍停,在綺語呆滯的目光中,玉清硬是自鞭影中走了出來,那淡然自若的身影此時看來竟是那般的偉岸,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蚍蜉撼樹之感,不由一口鮮血倒噴而出。
「清心靜神,莫要被心魔所趁!」
驀地洪鐘大呂般的怒喝在心間回蕩,綺語悚然一驚,霎時回過神來,卻是萬空藏見到不對,一掌按在綺語背上助其穩定因為玉清而暴亂的體內氣息。
「到底是怎麼回事?」喃喃的自語著,綺語面上的迷霧緩緩消散,露出一片迷茫的面孔。
「綺語,你我自一開始便被他算計了,他所布下的法陣之中蘊含著他的意念,在你我毫無所覺之中慢慢引導我們的思維,只是我常年鑽研陣法之道習慣分化神念這才沒有深陷,而你心境修為與其相差太大,竟被其步步緊逼致使心火攻心險些自毀修為。」說著,萬空藏望著一臉平靜的玉清,冷然說道︰「小輩,你好可怕的心境,好毒的算計!」
按說即便與本身修為不符,但綺語身為化神修士也斷不至會失態到這等地步,一切皆因為玉清現身之時,在輕點虛空的剎那分出自己一部分神魂,潛移默化之間令萬空藏和綺語深陷自己的意念之中,這才令心境頗為不弱的綺語屢屢失態,而萬空藏神念分化,故而在半途驚覺這才在剛剛轉過身去,以免在目光相對之時再度遭到玉清意念影響。
「前輩謬贊,晚輩不過是略作試探罷了。」躬身一禮,玉清的掃了一眼失去迷霧遮面的綺語,淡然道︰「不知關于晚輩的提議,前輩以為如何?」
「萬空藏,他看到我的面目了,不能放他離開!」心境已經完全平復,綺語模了模光華如玉的面頰,清冷的說道。
擺了擺手,示意綺語莫要多言,萬空藏眼中光彩閃爍,半響,才幽幽說道︰「哪個才是你的本體。」
听著不著邊際的話語,綺語目光一愣,不明所以的向玉清看去,發現其正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不由冷哼一聲,手中寒光隱現。
「為了防止虺前輩發覺,本體自然是不可以離開的。」微笑著轉而向萬空藏看去,玉清悠然說道。
如其所言,如今站立在萬空藏和綺語面前的正是玉清借助定海珠才能夠施展的水分身,而其本體自然還在與虺一道返回天馬族地的途中。
這也正是無論綺語如何攻擊都無法擊殺玉清的緣由,只因不論綺語如何攻擊,在定海界無窮無盡的元氣供給之下,遠在數十里之外的玉清都可以瞬間令自己的分身復原如初。
終于明白二人對話的含義,綺語愣了一愣,半響,望著絲毫看不出是分身的玉清喃喃說道︰「如此精妙的分身之術,竟然完全瞞過我的神念感知,即便是天都山中也沒有記載。空藏,果然如你所言,這次的對手不簡單吶。」
「也罷,如你所言,在石林陣法完全破解之前,你我互不相犯!」
默默仰視夜空,萬空藏與玉清終于在這一刻達成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