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 第三十七 破碎的夢

作者 ︰ 四夕水草

夢,又是夢境,虛幻而又真實。小樹林、草坪、冷風、小丘、小河、沙沙的樹葉響以及我身上的單薄的衣服,這一切如同回到了過去,是又一個夢還是過去夢境的重演?

是又一個夢,風中沒有淡淡的香味,也沒有如雪般的梨花飄落,小丘上也不再有那個單薄瘦弱的身影,她去了那里?我又為什麼會來這里,這里什麼也沒有。

風似乎比以前更冷了,呼呼,如嗚咽般的吼聲越來越響,竟淹過了樹葉的沙沙聲,我不禁捂住了耳朵,怎麼回事?上次雖然也有風,卻不似今次這般狂烈。月亮在地上投下巨大的影子,半邊昏暗半邊銀霜。我立在光與暗的交界處,抬頭望著深色的夜空中那一片殘月,上次還是一個完美的圓,如今卻只剩下一半,而且還在不斷的殘缺,如同一片被噬咬的餅干。我甚至看到了劃過天空墜向大地的月亮碎片,這就是神話中的天狗食月嗎?在這里暗中寓意隱藏著什麼?

天狗?不,我看到了,那分明是一張大嘴,一張吞噬光明的大嘴,正面容丑惡一口一口津津有味的嚼著。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比起光亮的漸漸失去和月亮的碎裂,眼看著光一點點消失更恐怖,那僅剩余的光亮也被咬去了,深色的天空中只剩下一個朦朧的陰影,象一個圓環,更像一個鎖套,不!它沖我來了。

啊!我大叫著向樹林跑去,樹林很密,而且面積大的出奇,每棵樹都如同拷貝般一模一樣,我狂跑了一陣,停下來大口的喘著氣,天空中的那個環依舊在那里,剛才的是……幻覺?

風在樹林中穿過,不斷地撫著我的身體.我突然感到一陣窒息,一陣暈眩,竟有些站不穩,陣陣寒氣穿過衣服毛孔直*心髒,空氣如同被凍結了一般凝結成了淡藍色,如煙如霧.每一次呼吸都會帶走許多熱量,身體越來越重,我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扶著樹干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但卻越來越感到壓抑,周圍的空氣好重,再也吸不到肺里,我只好張大嘴巴拼命地呼吸。

好冷,體內像結了冰一般,我感到除了肺之外連心髒的跳動都停止了,好難受。

天空中的那個環如同一個潰爛的傷口不斷的侵蝕擴大,整個天空都變成了猩紅色,中間的「紅月亮」格外耀眼,如同一顆鮮紅的心髒,似乎還在跳動,一收一縮,一收一縮。

胸前的天辰發出刺目的紅光,越來越亮,危險,危險。但我胸前像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無力的倒在那里,任憑怎樣掙扎,都無法擺月兌。

我抓著胸前的「天辰」並順著「天辰」向上模,天!竟在我的脖子上模到了一個鎖套,什麼時候?,意識已不再下達命令,全憑身體的自主行為,雙手緊握著鎖套,奮力的要掰開它,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呼吸到那冰冷的空氣。砰,鎖套碎了,胸前的壓抑瞬間消失,重新呼吸到了空氣,意識又重新開始指揮身體,我拼命地呼吸,想要把失去的空氣全部吸回體內,不再呼出。

呼,我得救了,那些奇怪的感覺全部消失了,天空也恢復了原樣,只有那月亮依舊在一點點殘缺.我突然听到一個聲音,陌生的聲音,不是那個女孩而是男性,一個青少年的聲音,幽幽柔柔。

‘你知道月亮為什麼會在今天殘缺嗎?因為它知道只須不斷殘缺至消失,才會換來圓滿’。語畢回聲不斷,斷斷續續地回響在小樹林中。

誰?沒有人只有我一個生命。

也不知在樹林中躺了多久,腦海中不斷回想著那個聲音,為什麼?人,輪回,轉世,會嗎?月亮一個月一個輪回,人一生一個輪回,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個輪回會在那里,會是什麼?

就在這里沉睡嗎?怎麼可以,我還有許多事情不知道呢,天辰、腕輪、鎖套,還有幾天前的那雙眼楮。

我掙扎了一下,站起身向樹林外走去,殘月透過樹枝桿灑下點點白,隨風搖曳的樹影在月光下形成各種形狀。

林外一切如舊,夜空下的世界由于鎖套的碎裂恢復了平靜,卻始終不見雪花和那個她,我走上小丘回憶著與她的兩次邂逅,有一種淡淡的感覺,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夢的話就好了,剛才的那些也只是夢嗎?嘿嘿,我自嘲地笑了兩聲。我本身就在夢中啊,是我的幻覺吧,夢中的幻覺,那剛才的聲音也只是夢中的幻覺吧。

但那感覺、那聲音如此真實,真的只是夢的幻覺嗎?

看著小丘下風撫過溪面泛起的層層漣漪,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可怕情況,出口在那里?上次是因為碎月而從夢中驚醒,回到了現實,這次怎麼辦,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怎麼從夢中醒來?而且剛才竟差點死在夢里,人在夢中死去了會怎樣,無法回到現實了嗎?如果夢里什麼事也沒發生,現實中又沒有人將我喚醒,那我會不會永遠生活在夢中?怎麼辦?我著急了,從小丘上跳下來四處跑,到處看,希望能找到什麼。找到出口已經不可能了,我來的地方早已不知方向,四周除了這幾種事物便只有大片的開闊林地,一眼望不到頭,而且無論我怎麼跑都會回到這里。

胸前的「天辰」平靜的呆在胸前沒有一絲動靜,顯示出沒有危險。沒有危險才怪呢,出不去了!陣陣恐懼涌上心頭,該死,在夢里竟會害怕已知的夢境,更該死的是沒想到自己會困在夢里。我揮起右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哎喲」,我疼的叫出聲來,自己竟會對自己這麼狠心,真是嚇怕了,臉上**辣的疼,可周圍的景物沒有絲毫改變,難道是不夠用力嗎?我狠狠心,又給了自己幾耳光,又擰了自己幾下,疼得我差點哭出來,可這該死的地方還沒變。我忍不住吼了起來「混賬!換換場景會死嗎?千篇一率煩不煩啊!」稍微冷靜了一下,便明白了,在夢中無論對自己做什麼都是不會醒的,除非是在現實中,我還真是笨啊,竟忘了這麼簡單的道理。看樣子是沒辦法了,唉,我真希望這時哥哥姐姐能把我叫醒,那怕讓幾個女孩打我幾拳也行啊,靖平時不是討厭我嗎,這是發泄的好機會啊。

切,我竟希望別人來揍我,再說就算靖听到了,也不會跑到家里來揍我,看來是沒希望了。我轉了一圈又回到小丘上躺下,看著月亮一點點殘缺,月亮的位置始終沒有改變,風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風輕輕地吹,樹葉沙沙的響,在夢中,只有月夜沒有白天嗎?我該怎樣醒過來?來到這里已經有數小時了,我沒感到餓,也沒有絲毫倦意,就如同周圍一成不變的景物,在夢中時間是永恆的嗎?

‘這個世界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一切的一切都會隨著時間的侵蝕改變原來的面貌’。

听到了,是上次的聲音!不是幻覺,是聲音,不,是沒有經過耳直接傳入大腦的聲音!是誰?站在小丘上四處張望依舊空無一人,絕對不是幻覺,確實是那個人的聲音。

呯,裂……裂……。一種奇怪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連綿不斷,好似玻璃裂開的聲音,是那個人嗎?

天空,頭頂的天空竟然裂開了,天哪!深色的天空竟如同一面染了色的玻璃,以月亮為中心,不斷開裂,很快整個天空便布滿了可怕的裂紋。從裂縫處不斷向外滲著黑紫色的光,似乎在天空後面封鎖著一個魔王,他正要撕裂天空重返大地。

我連往那里逃都不知道了,呆呆站在那里看著,那黑紫色不斷由縫中滲出浸染著天空,紫色的光像流水般流落大地,將遠處的一片森林染上了邪惡的顏色。

砰,天空終于支持不住裂開了一個大洞,露出一只眼楮,那紫色正是從眼楮中流出,那,那……分明是一只流著血的眼楮!

幾天前的那種情況若只是感覺的話,那這次便是將感覺化為真實,呈現在眼前,心中的恐懼可想而知。我大叫一聲,轉身便沒命的跑,可是無論跑到那里,那只眼楮都在天空中一直盯著我。

破裂的天空碎片不斷地墜向大地,如片片玻璃般插在地面上,玻璃上依舊是明月、小丘、河流和隨風搖動的樹葉,甚至還有風撫過葉子時發出的沙沙的聲響,而那碎片上空便是恐怖和絕望。

困在這里也就算了,竟然要死在夢里!這如何讓人甘心?一邊沒命的跑,一邊躲開墜落的天空碎片。

天空猶如一張巨大的彩繪玻璃,將現實與虛幻隔開,我們都生活在幻境中,隔著玻璃你看到的是虛幻,打碎玻璃你便可看到現實。空間與空間便如同兩個玻璃櫃,看到同一片天空,他們相連,卻是不同的世界;他們相隔,一個世界的真實往往存在于只有一牆之隔的另一世界,真實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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