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哎?源源回來了」?比想像中要早,姐姐很意外,「挺能干嘛,要不要……」。我知道姐姐想說什麼,馬上回絕,「不必了,如果您還當我是弟弟的話」。
「哎呀,源源怎麼能這樣說呢」被猜到了,姐姐掩嘴輕笑,跑回廚房。
,呼——一股冷風灌入房中,帶著幾片雪花和一個雪白的身影。
「好大啊,今年的第一場雪」,江岸寒隨寒風走進家門,像漫畫中的雪靈一身銀白。
「還說哩,我都快凍僵了,第一場雪下一會意思意思就行了,沒完沒了」。我說著把目光轉向從廚房端出兩杯熱湯的姐姐。
「哈,上帝覺得世界髒了,降場雨來清洗一下,而如今的世界並不安定,神便降一場雪來掩蓋一下,人可是神最完美,最頭痛的作品」。
哥哥抖掉身上的銀絨,露出一件從未見過的制服。
「哥哥去了哪里?」
「工作啊,冬天員工少,兼職也省了暖氣費」,原來並不只我一個人在忙,哥哥也沒休息。米蕾工作的飲吧也休假了,艾露莉在亦白家幫忙打工,當家的似乎挺中意她。
「真是狼狽啊,江任源,據然笨到出去回不來,兩條腿是用來寫字的嗎?」,知道事情原委後,米蕾毫不客氣的譏諷。男人沉默是金,我選擇保持沉默。
「而且還欺負隊長,提出那麼無賴的要求……唔」。我轉身撕開一袋零食塞滿她的小嘴,沉默並不代表不會反抗。
唔——咕嘟,米蕾一口咽下跳過喘息,不依不饒「死任源,少來堵我嘴,不就是耍賴嗎?」
「拜托,那是你們的理解有問題吧,忘了安裝理解程序了嗎」?我不屑地盯著眼前無理取鬧的女孩,米蕾也不示弱,狠狠地瞪著我,目光交匯處爆出了火花, 啪,大眼瞪小眼誰也不願退一步,難受的是我,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很快便又酸又澀,米蕾好像氣泡金魚,完全不需要眨眼楮,氣勢越來越勝。
江岸寒作為例來的調解者,必須要有所行動了。
「對了,米蕾,忘了告訴你了,我經過飲吧時,遇到店長,要我轉告一下,明天照常上班」。
「哎——」?米蕾一下子氣勢全無,「不是休息嗎?怎麼還要去,說話不算數」。
「啊,店長說米蕾的人氣很高呢,其它員工就算辭職米蕾也一定要去,報酬雙倍,不要遲到了哦」。
這麼巧,不會是老哥故意給我開月兌吧,哥哥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啊。
米蕾抱著江岸寒嗲聲嗲氣地撒嬌「沒道理嘛,好哥哥,都已經是休息了,米蕾會很累的,哥哥也不希望米蕾累壞身體吧……好哥哥,拜托了」。
我在旁邊听著陣陣酥麻,難怪姐姐會偏袒她,確實有一套,江岸寒動搖了,按了按米蕾翹起的頭發,微笑著說「我當然不希望米蕾累壞了,但我會尊重店長的選擇」。米蕾抽了抽小巧的鼻子,嘴一撇,「壞哥哥」,跑到廚房去找姐姐。
「老哥怎麼回事啊」一句話就能制服她,想不佩服也不行。
「沒什麼,那家飲吧是特魯的人開的,店長和雪雁年齡差不多」。
我懂了,哥哥一句話米蕾的假期便結束了,而且沒有選擇。廚房傳來米蕾抽抽搭搭的哭泣聲,心里很不舒服,好像自己在欺負她,雖然明知是假的「哥,米蕾不要緊吧」。
「安心啦,除了最初的一次,米蕾從未真正哭過呢」。哥哥邊回答邊收拾米蕾亂放的零食,並放回米蕾的房間,算是一點補償,她的東西別人很少會動。
錯了哦哥哥,米蕾曾經哭過三次呢,在天止山的眼淚,見證了她的選擇,離別時的眼淚是內心的不舍,為了她們我是否也曾經流淚呢?
結果晚上直鬧到深夜,該去還得去。
翌日,雪後的世界異常耀眼,東方升起了魚肚白,冰凌發出炫目的色彩,厚厚的一層,粉狀松雪是大地的新妝。
「該死的,添墳也用不著這麼給力啊」。一大早拉開窗簾,便開始抱怨,窗外銀光刺目,眯了一下眼楮,外面又開始飄起了雪花,奇怪的是在空中旋轉很久也不願落下,像正陶醉其中的舞蹈者,一邊旋轉一邊向前漫步。怎麼回事,還在下嗎?
門外一抹水藍立于雪中,「米蕾?起得真早啊,在干什麼?」
咻—— ,米蕾扔過來一把眼刀,一節冰凌從檐尖掉下來。
「廢話,沒看到嗎,掃雪」。米蕾翻開手掌,掌心吐出一股氣旋,帶動街道上的積雪飛向遠方。
「喂,為什麼你又在生氣啊?」我不記得有哪里得罪了她,有也是哥哥和店老板。
「哼,開心了吧,讓我一大早起來掃雪」。
「誰也沒強迫你啊」。
「笨蛋!」米蕾手一揮一股勁風夾著飛雪向我劈頭蓋臉打來,嚇得我馬上跑回家中關上正門。
「不清理街上的積雪,要怎麼出去工作,飛去嗎?還是要某個笨蛋送?」這和指名道姓沒什麼區別,外面安靜下來,偷偷把門拉開,米蕾站在道路中央,剛走出去迎面又丟來一句話,「現在你開心了吧」。
天,到底為什麼生氣啊,工作可比學習輕松多了,至少不用坐在下面听一個人嘮叨幾個小時。
「開心什麼啊,不過米蕾把街道清掃干淨了,鄰里一定會高興的,省了不少力氣。」
「哼,又沒工錢,白費力」,米蕾蹲在路邊小聲咕噥,把牆角的雪捏成一個個小球。
又在鬧別扭了啊,比我還孩子氣,噗,見米蕾敏感的轉過頭,趕忙掩上嘴。
「米蕾,方便自己的同時,又輕松了別人,不是很好嗎?而且我還要向你道謝呢,平時這都是我的工作呢,幫了大忙了呢,謝謝你,米蕾」。
「哼,誰要幫你,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罷了」。米蕾起身走回家中,經過我身邊時,閉上眼楮,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
好像不那麼生氣了呢,確實輕松了不少,這麼厚的積雪沒辦法騎車,還考慮要不要用飛鎖呢,謝了,口不對心的大小姐。
冬天的學校格外的漂亮,是綠化和規劃最好的建築群之一。晶亮的枝丫像海底的珊瑚在風中輕搖發出青脆的 聲,搖一搖,冰晶和雪粉紛紛落下,又一場小雪,晶瑩剔透的冰稜像溶洞中的石乳,倒掛著向下滴著純淨的水滴,又大又粗,很想拿一支在手中玩弄,難怪小時候喜歡到處摘冰稜,冰冰的,沉沉的,拿在手里好像一大塊鑽石,好奇心旺盛的孩子還會顧不得牙疼啃上幾口。
學校的雪也是最先融化的,融化于學生青春的火熱。嗖——啪,一個雪團砸在腦袋上,很痛,是有人故意的,捏的這麼實。不遠處的一棵樹下,大嘴、水泡眼一伙朝我擠眉弄眼。某種意義上他們是這種環境下的不和諧因素,年年都會……。
啪——嘩啦,脆生的碎裂聲,老師辦公室的那塊最大的玻璃碎了,教務處的老頭跑出來,每年貫例的叫罵。
水泡眼傻眼了,命中率向來為負數,所以在雪團里裹了點石塊,結果打中了。水泡眼見老頭指著玻璃叫嚷,不驚不喜,手舞足蹈地叫起來︰「打中了,打中了,是我打中的……唔……」。大嘴和大頭嚇了一跳,連拖帶拽把他拉走。看吧,每年都會有玻璃被打破,似乎已經成為規律,雪天學校只要有學生,就一定有碎玻璃。
另一個不合諧因素便是學校長久以來未解決的問題,下雪,路滑,人摔倒。風度翩翩的師哥美女經常會在這里露出極損的一面,四腳朝天是每年常見的情況。教學區,剛走進教室,後排的靖就大聲叫道,「兔子,作業借我看一下」。
又來啊,靖回家究竟在做什麼?掏出作業本站在講台上遠距離傳送,丟。
「掉地上,就沒下次了」,我說著臉轉向一旁,把語氣降到冰點「亦白兄……」。
亦白連連擺手「不關我的事,我沒向任何人提起過」投降架式讓人想不起疑都難。
「那,瀝青(靖)怎麼知道白大爺賜的雅號呢?」
亦白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跑,江任源在這種情狀下,越是謙恭就越狠。
「我……真的不知道」,平時被捧到天上的大少爺體驗到被冤枉的感覺了。
「吵死了,琪賽莉,管管你們家的兔子,是不是餓了」。靖狂抄作業,作業本上雜亂的字跡像一堆曲線,恐怕本人都很難看清……琪賽莉?
最後一排琪賽莉正坐在中間看著我,那目光分明是在問︰兔子?
被听到了嗎?「白大爺,她什麼時候進來的?」
「哎?她不是跟著你一起進來的嗎?」
一起?什麼時候?天冷感覺也遲鈍了嗎?琪賽莉面無表情的望著我,似乎在欣賞什麼。
「那個,琪賽莉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