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藏淚流不盡,為風狂;痴雨成幕暮成雪,血為水。
在大石滾落之時,李沾等護法已經立刻護在雁智幾人周圍,不停地用寶劍隔開撞擊來的石頭。由于他們幾個護法的武功很好,所以也都還能抵擋得住,沒有受傷。而那些功力稍差的人就不那麼幸運了。他們中有的已經受傷了,有的更是被砸得血肉模糊。
嘶聲淒涼,嘶聲如碎!
這是馬兒驚恐害怕的叫聲。更有受傷,身亡時候的慘嘶聲。
人的慘叫聲,馬兒的嘶叫聲,在加上石頭的滾落聲,匯聚成了一首最為悲涼的葬歌。
聲聲混雜,聲聲淒厲!
不能移動的馬車,被下落的大石砸得很慘,許多都已經不成樣子了。那些馬兒,個頭太大,根本就躲閃不及,大多都已經被砸倒在地,鮮血直流。
地上到處是血液,有人的,有馬的。甚至在有的地方,一些人和馬兒,他們的內髒或腦漿,都被砸了出來,露在體外。那些模糊的東西,都已經分不清是人的,還是馬兒的了。
冷憶看著這些慘狀,听著這些生命終結的淒音,心里一陣惡心,幾欲嘔吐。他立刻運用起內氣,使自己平靜下來。當體內的內氣開始由丹田到全身和全身到丹田的循環後,他漸漸地平靜下來了。
冷憶雖然平靜了下來,可是他身旁的雁玲就不同了。此時,她直接已經哭了起來,而且也開始嘔吐著。
「雁玲,趕快運用內氣調息」冷憶立刻對她說道。
這時,雁樺一只手已經搭在她的肩上,開始傳內氣給她。一會兒後,雁玲便不再嘔吐了。她自己也開始運起內氣來,幾下功夫,便平靜下來。不過,卻還是不停的哽咽著。
「玲兒沒事,沒事啊!跟在姑姑的身邊,不會有事的。」雁樺忙安慰道。其實她也被嚇得不輕,但是她畢竟是一個成人,對于這些事情的承受能力自然要強許多。不過,看到到處的血肉,她也差點吐了起來,可是終究還是忍住了。
雁玲聞聲,點了點頭。她緊緊地抓著雁樺的衣服,站在她的旁邊。雁樺立刻將她攬到跟前,護著她。
冷憶也站在雁玲的身旁,隱隱有保護她的意思。看著旁邊的幾位護法不停地揮舞手中的寶劍,身體周圍發著不同顏色的光芒,他心里一陣激動。下一刻,他體內的血液立刻沸騰起來,內勁循環的速度也更加的快了。
看到周圍的這一切,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憤怒和沖動開始在冷憶的心底燃燒起來。
這時,下落的石頭越來越少了,漸漸地都沒有了。可當這些落石停下來的時候,狹窄的山谷的情況,讓人不忍一睹。因為,此時小谷道中,還能夠站著的人已經不足一百。而且,這其中也還有受傷的。許多人死去了。也有許多人已經站不起來,受了很重的傷。這是人的情況。而馬兒,更是只有十幾匹還在站著,其他的都倒地不起了。
小谷道中,不管是剩下的人還是馬兒,他(它)們眼楮里,剩下的唯一就是絕望和悲涼。有的人見到這些充滿著憤怒,有的卻是充滿了哀傷,更有的甚至還掉下了眼淚。因為曾經一起談笑和生活的同伴,突然間便離去了,沒有留下最後點點的只字片。不!他們根本來不及留下!他們不想,可是他們已經默默的去了。
地上到處都是血,人的身上也到處都是血,似乎它們都在緩緩的向著一個地方流去,朝著那貪婪的地獄流去。
害怕!恐懼!
不!
悲傷!憤怒!濃烈不已!
雁智等人的臉上,表現的是從來沒有過的悲傷。他們的眼楮里充滿著憤怒的火焰,燃燒著自己的激情,燃燒著對儈子手的憎恨。
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結果?這是誰的殘忍手段?
突然,天空中飛來了八個人,停在小道的上空。八人周身都罩著一層不同顏色的光芒,有黃色的、有白色的、有褐色的,等等,看起來十分的耀眼和美麗。但是已經沒有人去欣賞這一切,大家都帶著仇視的眼光來看待對方。那些光芒,不過是殺戮的些許光環而已。
這時雁智周圍聚集了應有的高手,正等待著對方,注視著對方。
半空中的八人中,于中間的是一位六七十歲的老者,此時見到雁智,他突然笑道︰「雁老弟,別來無恙啊!」
雁智初見來人,沒有看清,不知道是誰。這時一听其聲,便立刻恍然了。
「原來是你,沒想到十幾年前那次你居然沒死!這次又想打我雁氏的主意,哈哈哈哈,你就不怕這次真的回不去了嗎?」雁智哈哈大笑道。
那老者笑道︰「托你的洪福,我還活得好好的,讓你失望了吧!不過這次我照樣還是會活下來,而你嘛!哈哈,我看是沒有機會了。」
「有沒有機會不是你說了算的,就算你機關算盡,也不一定可奈我何?」雁智冷笑一聲道。
「你認為你們還有機會跑出去嗎?」老者向著山谷兩側望了望,煞有其事地道。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大道上的那些官兵是你們假扮的吧?那所謂的村子里,根本就沒有什麼瘟疫發生。」雁智忽然笑道。
說著,他頓了一下,立刻又繼續道︰「我派出的那些探子也被你們動了手腳,是吧?」
老者大笑起來道︰「你現在才明白,不嫌太晚了嗎?你不應該太相信那些所謂的探子的。」
「是啊,我是不該太信任他們。」雁智冷笑道。
「雁老弟,如果你把你身上的青花翠蓮交給我,也許我還會放你一條生路,你覺得如何?」老者突然向雁智道。
雁智心里一驚︰「他怎麼知道我身上有此寶物的?除了樺妹和李護法之外,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其他人啊!樺妹是我最親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她透露出去的!難道是李護法?不可能啊,李護法對雁氏是最忠心的人,怎麼可能是他呢?」
這時,站在雁智旁邊的李沾道︰「家主,這是怎麼回事?」
雁智正要說話,突見一股寒光乍起,他立刻心知不妙。馬上運起功力閃身躲避。
「哧!」
不過已然遲了,一把長劍的劍尖已經沒入了雁智的右胸。
「 !」
那執長劍的人已經中了雁智一掌,口吐鮮血,橫飛出去。
長劍還在雁智的胸上插著。劍尖之處,一股鮮血已然激流而下。
「大哥(爹爹,雁叔,家主)……」雁樺等人見此,立刻大叫道。
雁樺急動兩步,來到雁智身邊,立刻用手扶住他。
雁智帶著難以置信的眼神對剛才中掌飛倒而去的人道︰「沒想到,真的是你!」
被雁智一掌打出去的人就是李沾。
李沾嘴角帶著血絲,蒼白的臉上有一絲得意,也有一絲無奈。
「是我。」李沾輕聲淡淡地說道。
雁智哈哈大笑起來。像是極為悲痛,也像是極為傷感。
這種被最為信任的人背叛,他心里的苦,怎麼也吐不清楚。
人世間最大的絕望,莫過于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背叛。
這是一種悲哀!
絕對的悲哀!
這正是︰
人生悠悠,浮華一世。
親親相鄰,友友相顧。
何為幸運?何為幸福?
有此朝暮,不管天涯!
命命相繞,生生相息。
風雨飄搖,同生同勉。
淒涼隱隱,悲哀暗藏。
如此天涯,心已絞絞!
淚,流不盡!
淚,卻也可以流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