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立昌家的將常寧伯府傳來的消息說給容華听,「二姑女乃女乃搬去了西院,听說西院是姨娘的住處。」
容華握著手爐,側頭看窗外,沒想到這雪斷斷續續下了兩天,到處都是銀裝素裹的模樣。大雪過後天氣會更加冷,瑤華的身體最是怕寒,這時候搬去西院說不定真的會引出咳疾。只是任家未免動作太快了些。靜妃剛剛失寵,任家就急著劃清界限。
有些事是越描越黑,就算瑤華沒有正經的名位,任家這樣做也著實會惹人非議。
瑤華就這樣心甘情願的去了西院?
馮立昌家的道︰「任家的下人都在傳這件事呢,說二姑女乃女乃匆匆忙忙抬進府,禮數不周全根本算不上是正經的大*女乃,將來常寧伯世子一定會再迎娶正經的小姐做繼室。」
也就是說大家都覺得陶瑤華不是正經的小姐。
任家是急昏了頭才會想到這樣的主意,以為懲戒了瑤華就能平息外面的傳言,其實不然,瑤華好歹是任家抬進府的,這樣貶低瑤華也相當于貶低自己。大*女乃和小妾住在一起,這樣的大事怎麼可能不讓下人非議。
流言向來是越傳越不堪的。既然瑤華不是正經的小姐,任家為什麼會匆匆忙忙將她娶做大*女乃。
容華看了一眼矮桌上從清華寺求來的平安符。
好在瑤華長得夠漂亮,任家從前的大*女乃也是有名的美人,任延鳳的本事也該讓更多人清楚,只要皇上注意任延鳳,任延鳳有一天再起色心犯下什麼過錯,就再也逃不掉了。容華只要想起任延鳳那雙濕滑的眼楮就覺得惡心,瑤華也是個聰明人,怎麼會選這樣一個歸宿。
馮立昌家的退下,大廚房將老夫人壽辰宴席的菜單呈了上來。
規矩的壽宴菜,都取了寓意吉祥的菜名,只是未免都太油膩了,容華圈掉幾個葷菜,「老夫人還在用湯藥,蝦仁不如換成‘齊善齋’素做的。」
管事的春長媳婦應下來,「還是少夫人仔細。」
不是她仔細,是大廚房看她才掌家,故意賣了好處給她,否則天天做膳食給老夫人,怎麼會連這一點都疏忽。
錦秀提前將賞錢備下了,等容華說完話就將銀子送上去。
春長媳婦千恩萬謝。
容華笑著叫了牛婆子進來,「缺什麼就跟牛媽媽說,只是有一樣,要提前準備不能出差錯。否則到時候我們臉上都無光,誰也不用再講情分了。」
春長媳婦恭敬地道︰「少夫人說的是,我們不敢馬虎了。」
大廚房現在由她管,廚房里的管事自然怕她撤換人手,她就是要讓大家安心,她不會因私利大動干戈。牛婆子從前是老夫人院里的,和大廚房的人相處起來也自在。
安排好廚房的事,紅玉進來問容華壽宴穿什麼衣衫好。
容華說要配穿風領,木槿和紅玉一下子拿出許多顏色的風領來。
「要不然干脆用這個紫貂的,」木槿喜歡艷麗些的顏色,「少夫人有件大紅色的褙子,配起來一定好看。」
容華听著笑起來,紫貂的風領,大紅色褙子,多虧她沒有讓木槿管四季的衣裳,否則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亂子。
紅玉也忍不住笑意,「少夫人向來喜歡淺色,頂多穿里料是猩紅的斗篷,那也是為了賞梅才做的。」
木槿撅起嘴,「我們夫人是長房正室,干什麼不穿正紅,旁人還不見得有這個福氣。」
大周朝唯有長房正室才能隨便取用正紅色。
紅玉擠了擠眼楮,木槿這才閉上嘴。
「怎麼了?說話還要拐彎抹角的。」容華放下手里的書笑著問。
木槿這才道︰「府里人都說了,這次給老夫人祝壽少夫人最好穿正紅,因為往年都是二房壓著長房的風頭。」
若是她真的為了壓倒二房而穿了正紅的褙子,又和之前的薛二太太有什麼兩樣,「老夫人壽辰沒有請旁人。家宴上沒有太多規矩禮數沒必要穿正紅色。」
木槿和紅玉出去,錦秀端了棗茶給容華。
容華喝了口茶問錦秀,「是不是府里有什麼閑話說出來?」
錦秀低聲道︰「少夫人管了大廚房的事,大家都猜測老夫人要將家交給少夫人。」
錢氏正管家,現在傳出這樣的消息,怪不得會讓人議論是東風壓到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
只要府里有些動作,就會有各種傳言出來,這樣的事稀松平常,就要留意哪些話是有心放出來的,容華低下頭翻看手里的書,「還有什麼話?」
錦秀道︰「再有就是說我們這些奴婢的,」說著臉上發燒,「府里都在傳,我們這些奴婢有福氣,跟著少夫人將來也能有個好歸宿,眼見要嫁一個給江南的大戶,又有一個當正經的大*女乃。」
嫁去江南大戶說的是春堯。正經的大*女乃,這是在說誰?容華詫異地看向錦秀。
錦秀目光閃爍,「也就是以訛傳訛亂說罷了。」
容華將書合上讓錦秀坐在炕上。
容華在意起來,錦秀也不好再隱瞞,「本來這件事不該奴婢說,只是奴婢仗著跟少夫人時間長,就比旁人多了份膽子。」
容華點了點頭,錦秀才道︰「是芮青姐,大家都說芮青姐將來要嫁給陶家大爺做正室。」
這話……容華頓時想起陶敬安的確是和芮青格外親近,就因為這個她這次回陶家特意囑咐芮青去看陶敬安。
薛家怎麼會有這種傳言。
錦秀道︰「奴婢覺得,這種傳言總歸是對少夫人不好的,好像少夫人……」
好像她心機過重,既在夫家掌了家又要操縱娘家,陶大太太有今天仿佛是她一手安排的,雖然她沒有扶正生自己的姨娘,卻也暗中得了好處。
話剛說到這里,只听外面春堯道︰「芮青姐姐來了。」
芮青急匆匆地進了屋,見到容華眼圈一紅頓時跪在地上,「少夫人,您處置奴婢吧。」
容華低頭看芮青,「有什麼話站起來好好說。」
芮青卻拿定了主意,也不抹臉上的眼淚,「奴婢都听說了,府里在傳少夫人要將奴婢給了大爺,要怪都怪奴婢不小心,才給少夫人丟了臉面,奴婢早就想著要去給老夫人守墳,而今出了這種事奴婢沒有臉面在少夫人跟前。奴婢願意剪了頭發去家庵。」
芮青臉色赤紅,表情又氣又羞。這些丫頭里芮青年紀最大,心思也最重,雖然在老夫人面前發誓不出嫁,可是也擋不住身邊的流言蜚語。突然滿府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她,她定是承受不了。
似是看出了容華的心思,芮青道︰「奴婢們應該為少夫人分憂,可自從進了薛家奴婢也沒盡到心,而且奴婢名聲是小,只怕有人用這個重傷少夫人,奴婢不是假情假意,奴婢是真的一心報少夫人的恩德,若不是少夫人,奴婢在陶家恐怕早被大太太逼得無路可走,哪里還能享到這些安逸。」
芮青在陶老太太身邊盡心伺候,平日里得罪陶大太太不少,陶老太太一死芮青沒有了依靠,只能任由陶大太太發落。
「我知道你的心思,」容華溫和的開口,「祖母身邊多虧了有你照顧。大太太掌家多少人靠了過去,可你就是和祖母一條心,所以祖母臨終的時候特意將你托付給我。就是怕你在陶家沒有了依靠。紅英去了家庵是因為犯了錯,你沒有錯不必就這樣賠上一生,我早看出大哥格外信任你,才會讓你去看大哥,別人有這種傳言也是針對我,」說到這里容華微微一笑,「別說我們府里,就是京畿乃至大周朝都是傳言不斷,我不會因傳言拉著你們為我遮擋。」
芮青身體一顫迎上容華的目光,錦秀上前去將芮青攙扶起來,兩個人都坐在炕上。
容華遞過帕子讓芮青擦眼淚,「我只是不知道你的心事,你覺得大哥怎麼樣?」
芮青的臉又紅了幾分,嘴唇一抖,「少夫人,奴婢……」
容華道︰「老夫人壽辰我想要大哥過來認認親,」說著頓了頓,目光溫柔起來,「芮青,若是你願意我也給你找門好親事,這要看你的心事,你隨時都可以找我來說。」
芮青臉垂得更低了些,半晌才道︰「奴婢都听少夫人的,奴婢沒什麼心思。」
容華伸出手來拉住芮青,「我們主僕之間互相依靠,平日里都是你們盡量護著我,同樣得我能做到的定不會讓你們委屈,這就是我們之間的情意。」
錦秀和芮青看著容華溫和的笑容,眼楮都是一熱。
……
陶家,陶大太太沒有生氣地躺在床上,眼楮極力地向外望著,似是在期盼著什麼。
好半天,簾子一掀陳媽媽領了李大太太身邊的董媽媽進屋。
董媽媽看著大太太的模樣滿臉關切,「姑女乃女乃您怎麼病成這個模樣,這可如何是好啊?」
大太太伸出手來,董媽媽目光一閃裝作沒有看明白。
陳媽媽上前道︰「大太太問您,舅老爺、舅太太那邊怎麼樣?」
董媽媽這才抹眼淚,「姑女乃女乃您可不知道,咱們李家是人心惶惶,生怕哪天再有人上門。我家大*女乃本想著進宮向靜妃娘娘求情……可誰知道靜妃娘娘因此被牽連……舅老爺本就病著,舅太太也因此嚇出了一身的病,大爺是兩邊照顧。」
大太太仍舊不死心,蒼白的嘴唇不停嗡動。
陳媽媽也急起來,顧不得別的徑直開口,「這事不能再耽擱了啊,舅老爺到底是什麼心思?怎麼也要救救太太。」
董媽媽一臉的為難,「老爺跟奴婢說,李家這些年都是姑女乃女乃照應,若是沒有姑女乃女乃李家也就完了,」說到這里頓了頓,「姑女乃女乃最深明大義,知曉輕重……」
陳媽媽驚訝地瞪大眼楮,舅老爺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我下一章很想叫拯救大太太……
埋汰了拯救大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