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鐵皮罐頭,還真是硬!」口里嘀咕著,連續在聖騎士頭上敲了十余記,艾文才離開終于昏倒在地的羅米爾。
這個關頭,既然不能殺掉,還是盡量不要結仇太深的好。不過要完好無損的擊敗,比將之斬殺要難上十倍不止,不出奇招的話,不知道要拖多久,還好總算是解決了一個,剩下一個也不會太麻煩了。
這麼考慮著,他將雙劍甩了一下,挽了一朵劍花,對已然停步回頭、被剛才的戰斗吸引了注意力的聖騎士說道︰「那麼,現在到你了!」
「還真是小看了你!」面色陰沉,聖騎士放開被他抓住胳膊的加里卡斯。他明白不將艾文擊敗的話,無法將俘虜順利帶走。沒有去管還昏睡在地上的同伴,他從身後緩緩拔出自己的武器,雙手騎士重劍!
「蘭瑟•西里!」他雙手緊握住重劍,擺在胸前,然後鄭重的說道。
「呃?」驚愕了一瞬,隨即明白了對方的意義。這還是第一次,反應不過來也很正常。沒有想到,還會有交換姓名這樣的禮儀。艾文的主職是魔術師,劍士只是兼職而已,所以對這樣的騎士禮儀並不怎麼在乎。作為魔術師,只看重結果,任何過程都是不重要的,對于戰斗來說,無論多麼卑鄙,能夠戰勝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不會有這樣的禮儀存在。
「文艾!」他提起雙劍,有模有樣的做出不是很正規的姿態,報出自己的假名。事實上,這樣的偽名交換,是對于對方的大侮辱,鑒于聖騎士並不知道,也就無所謂了。
「好!感謝你對我同伴的手下留情,作為謝禮,我會盡量保證不重傷你!」名為蘭瑟•西里身軀微微下沉,只從這一個動作,就可以看出他的劍士基本功不凡。
「是嗎?那我可得多謝你了!」接過話茬,艾文毫不在意對方的狂言,而是以挪揄的口氣回復道。身為戰士,從戰斗一開始就要保持制勝的決心,就算明白自己有所不及,也必須讓自己在氣勢上不弱于人,否則的話就真的一點戰勝的機會都沒有了。名為蘭瑟•西里的聖騎士這麼說,並不是因為自大的緣故,那不僅是在打擊艾文的信心,也是對自己潛意識暗示。
「喝!」短暫的口舌戰完畢,蘭瑟•西里大喝一聲,倒提著重劍沖過來,長劍突刺!
作為教會的近戰職階者,和戰士有著同樣的戰斗方式,但是聖騎士卻沒有意志力,他們修煉使用的是主的力量,聖力!當然,在魔術師的眼中,任何不同的能量都被理解為魔力的分支。
先發制人,後發制于人。一旦被搶佔了先機,失敗的概率就會大幅度提升,這是永恆不變的真理。蘭瑟•西里全身散發著聖力,將速度提升到了極限!
雖然剛才在口舌交鋒中,他的語氣把艾文看得很輕,但是已經見識過同伴和這個孩子的戰斗,明白對方能夠戰勝絕對不是依靠僥幸,因此連試探都沒有,一出招他就用盡全力!這個孩子也許天生神力,詭異的以二階的力量可以抗衡第五階,可是他相信這一擊就算六階的戰士都不能輕易防守住!
相隔五米,只用了一個呼吸的加速!
槍的突刺在于快慢迅疾,距離的變化,而劍的突刺在于變化多端,後續劍技難以捉模。
聖騎士打定主意以這一擊為前奏,將艾文壓制到失敗!
身形微微下蹲,保持重心,面對這積蓄氣勢的重擊,艾文居然就這麼站在原地,只將左手劍抬起來,對著重劍迎面格擋!
「鐺!」身子就像定在了地上,只稍微震動了一下,甚至都沒有後仰,阻住了這一擊。
倒是蘭瑟•西里,宛如撞上一座大山,居然被格擋的力量反震,倒退了兩步!
「不可能!」那絕對不是一個孩子應該擁有的力量,聖騎士再次前踏,瘋狂斬擊,幾十斤的重劍,普通人甚至無法舉起,這樣的武器用于劈斬時威力大增。
「叮叮鐺!」站立原地,也沒有進攻的打算,艾文左右雙劍連續格擋,無論蘭瑟•西里使用什麼樣的劍式,不管多麼詭異的角度,都原封不動的一一抵擋,防守得滴水不漏。
從五歲開始鍛煉劍技,六歲轉修雙劍技,到如今已然十年,在防守這一能力上,現在終于到了大成的地步!無論是力量也好,技巧也好,這樣的防御在蘭瑟•西里眼中都無懈可擊!
所謂的久守必失這一成語在艾文的身上完全不適用,聖騎士連續十數個呼吸的瘋狂攻擊都沒有任何進展。
剛不可久,數十個呼吸後,全力進攻的蘭瑟•西里漸漸感覺到疲軟無力,不管是心理上還是力量上都是如此,這麼一個孩子,居然給他一種無法戰勝的感覺。
「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頗有些遺憾的語氣,艾文揮動著雙劍的同時,還可以分心說話。對于蘭瑟•西里的攻勢減緩,他的確有點意猶未盡,自從艾里森進階劍之騎士以來,就沒有再對練過。在劍技上已經和艾里森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得到的指點也少得可憐,閉門造車的鍛煉遠不如這樣直接交手提升得快。這個聖騎士,真是難得的陪練。
「哈!」听到如此奚落,臉被羞得通紅,大喊一聲將聖力加持到極限,蘭瑟•西里立刻重振精神,斬擊力度再次變得猛烈。果然,艾文的言語刺激非常有效,被一個孩子這麼挪揄,是個人都無法忍受。
「叮叮當當…」劍戟踫撞的聲音響成一片,兩個人戰斗了許久,就像是多年的搭檔,配合默契。這樣的白刃近身戰,在如此長的時間都沒有分出勝負,甚至雙方至今都安然無恙,實在是里世界的異數。
「你很厲害,我認輸…」長達半刻鐘的交擊,第三次攻勢減弱,聖力消耗一空,氣喘吁吁的蘭瑟•西里終于意識到無法戰勝,精疲力盡,重劍拄在地上,無奈的開口說道。如果是平時,絕對不會只這麼一會就無力再戰,這源于他太急于求成,每一擊都用盡全力!
作為戰士來說,主動承認失敗,是巨大恥辱,而對于忠誠于主,竭力為主貢獻力量的聖騎士來說,就算失敗也要戰到最後一刻。但是蘭瑟•西里已經竭盡全力也無法將對方移動分毫,這樣的差距•使得他不得不如此選擇。保存有用之身,傳遞情報,這就是他的想法!
這恐怕是最為溫和的戰斗結果,雙方連衣服都沒有劃破一點。
「那就休息一下吧!」感覺鍛煉的效果已經達到,差不多是時候結束戰斗了。不過,那也不能讓這兩位聖騎士就這麼輕松的如願離去,否則接下來的麻煩就不好對付。所以沒有等聖騎士把話說完,艾文突兀的右手揮擊。
已經承認失敗,還在說話的蘭瑟•西里完全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不顧騎士禮儀而上前進攻,倉促間試圖拔起重劍抵擋,可是軟弱無力的雙手慢了一拍,長劍揮到空處,眼睜睜的看著艾文那黝黑的劍背敲中自己的頭盔。
「 !」體會到同伴一樣的眩暈,認輸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撲倒在地上。幸運的是,只中了一擊就暈倒的他,沒有像同伴那般承受十余次的敲打。
「謝謝你,艾文!」沒有那種熱淚盈眶的感動,用聖騎士身上搜出的鑰匙打開鐐銬之後,加里卡斯•弗格列萊克異常淡定的說道。
「沒什麼,真的要謝,就謝那個小丫頭吧!」艾文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麗蓮安娜,滿不在乎的推月兌道︰「我只是被纏得沒辦法,滿足她的意願而已。」
「不管怎麼說,還是多謝了!」眼里透出真誠,加里卡斯揉著被鐐銬捆綁得淤青的手臂,笑著說道︰「如果沒有你們的話,我的願望也就到此為止了。」
「艾文,你好厲害!」麗蓮安娜走過來,興奮的說。見識過艾文那近乎奇跡的魔術,卻沒有真正看到過他的劍技,直到剛才居然依靠單純的防守就擊敗了敵人,這讓身為劍之騎士的她也為之贊嘆。
「沒什麼,比起你來,還差得遠。」艾文搖搖頭。這樣的劍技,對付低階甚至同階戰士,也許效果不錯,但是在遇見更高階的強者時,就什麼都不是了。這個時候,他想起了里麗蓮安娜,隨手一擊的威力,都堪比第七階艾里森的神技,那樣的劍技,才算得上厲害吧!
將雙劍插回劍鞘,再把兩個昏迷的失敗者拖到不起眼的角落,然後整理了一番打斗破壞的戰場,艾文三人在夕日的最後一絲光輝中,走到狹隘的出口。
「再見,艾文,安娜,祝你們好運。」遲來的道別,名為加里卡斯•弗格列萊克的聖神父停步對艾文和麗蓮安娜說道。
「加里卡斯先生,難道你不…」少女很驚訝的開口,但是被艾文的話給嗆了回去。
「再見,加里卡斯!」打斷麗蓮安娜挽留的話語,艾文直截了當的祝福道︰「路上小心,也祝你好運!」
「謝謝!」沒有多言,再次沖艾文和麗蓮安娜點點頭,中年的聖神父微笑著轉過身,大步走向另一條岔路。
艾文和麗蓮安娜靜靜的觀望著,直到加里卡斯的身影融入黃昏的霧氣中,再也不見。天空漸漸陰霾,夏日的涼風拂出一股離愁,久久不散…
「艾文,為什麼不讓他和我們一起?」這個時候,少女才略帶著質問的語氣,用含著不滿情緒的聲音問。
「沒什麼,本來就我們兩個挺好的,多一個人的話,每頓飯都得做三個人的分量,很麻煩呢!」哈哈一笑,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搪塞,艾文揉了一下麗蓮安娜的金發,安慰道︰「走吧!很晚了!」
對于加里卡斯的離別,他沒有對少女說出真正的理由,那是男人之間的默契。
身為只有三階的聖職者,要前往北方那樣危險的區域尋找自己的孩子,這是幾近于渺茫的希望。如果連路上的追捕都逃月兌不了,那還是不要去那里送死的好。艾文能夠拯救他一次,卻不能每一次都有這麼巧,真正的困難還是得自己面對,而加里卡斯也不想因為自己而牽連到艾文和麗蓮安娜。
也許,就在這里分別,是最好的選擇。
「你,又胡說…」對于艾文的這種胡言亂語的性格已經有所了解,少女知道什麼都問不出來,只好作罷︰「艾文,你說,他會成功嗎?」
「會的,一定會的!」即使心里知道那幾乎不可能,艾文還是作出肯定的回答。這其中,也包含著對自己此行的願望。
「一定會的。」他抬頭望向天空,再次重復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