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孔卿的臉色變色,姬小天也知道他的難處,不過此時在眾人的面前,怎麼也不能落下了別人的口實,讓孔大哥丟面子,略微思索一下,便輕輕的開口道:
「不是。我是想,這個婊*子養的歪腿子肯定已逃出西京了。」
「這廝是蘇北青浦人,現在末班車早開走了,航船要等到明天,況且李三鵬的一些財款還在總部寄存著,最早也應該在明天早晨。他一時還跑不掉,你給我馬上去。」說著,孔卿從角落里模出一把鋒利的軍刀,遞給姬小天,「就用這個,要不要再帶幾個人去?」
「孔大哥放心,不用再帶其他人了,我一個人能辦好。」說完,姬小天伸手接過他遞來的軍刀,並沒有任何的遲疑,「眾位只待等我好消息罷了,我會做的很妥當的。」
姬小天拿著銳利的軍刀,轉身放入一只皮包里,開門出去,匆匆的向著樓下奔去。
夜色蒼茫,秋風蕭瑟,寒氣襲人……
無盡蕭瑟在眼前。
剛剛出門,姬小天不禁打了個寒噤,伸手揣了上的衣服,不過他沒有直接去上車,而是慢慢的拐進一家熟食店,買了那小桌上擺著的熟菜肴,以及少許的熟食。
然後又自去大浪淘沙下邊的盛德美超市中,買了兩瓶烈性威士忌,一並放進裝著軍刀的挎包里,這才緩緩的驅車按照孔卿給的地圖找尋著李三鵬的居室,稍後來到歪腿子的那間江邊滾地龍小屋。
此刻歪腿子李三鵬正躺在床上唉聲嘆氣,地上滿是香煙煙蒂頭,他一見姬小天推門進來,霍地一下從床上跳下來,頭上直冒冷汗。
他知道情況不妙,莫非是孔卿真要狠下殺手。
但是出乎李三鵬意料的是,姬小天進門後,並沒有任何的不利行為,而是先把熟食打開攤在小桌上,再撈出兩瓶烈性的威士忌,而後將屋子中的燈光調亮。
李三鵬呆在一邊看著,等姬小天在一條板凳上坐下以後,他才去門外張望了一會兒,待沒有發現別的隨從,也只有姬小天一人,他才放了心,緊緊的閂上門去,搬條板凳在姬小天對面坐下。
于是,兩人四目相對,卻是喝起悶酒來,沒有再多余的話語。
幾杯烈酒落肚,雙方的眼珠子都布上了紅筋。姬小天知道火候到了,就從胸懷間模出一張支票,輕輕的一推,放到屋子的那一頭,緩緩的說道︰
「李大哥,今天我在內部听幾個朋友,說起了這些事情,看你年紀比我大,但是同時也比小弟早出道這些年,我們兩個兄弟一場,今天你落難,小弟沒有什麼好相送的,這些薄意權當送給大哥作盤纏……」說到後來,姬小天的聲音嗚咽起來,眼中神情與表現更加的合配。
「這不行……怎麼好意思啊……」李三鵬此刻酒意意濃,三言兩語之下,也動了情,想起這些時日來,在大浪淘沙中,也是有了幾個酒肉兄弟,但是他落難之下,現在卻是沒有任何的所謂兄弟來送行,可是此刻,卻只有這個平日並不相熟的姬兄弟來送。
「兄弟我,一時也拿不出多少錢,我們兩個也算是兄弟一場,你不會嫌太少?你收下來路上買碗酒喝也是可以的,希望你不要推辭。」說著,姬小天用左手背將這張支票再次推到李三鵬的面前。
此刻‘歪腿子’李三鵬感動至極,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是臉上的紅光通紅,李三說實話也是真漢子,這些年在刀尖火海、生死刀模中存活著,絲毫沒有任何的情義談過,畢竟**火並都是家常便飯。
「小天老弟,做哥的待你不薄,兄弟並非池中之物,他日定會風起雲涌,好好干,前途無量,將來自立門戶時,讓我再來討口飯吃。」‘歪腿子’李三鵬舉起面前的一杯酒一飲而盡,滿面紅光的說道。
「唉,別說了!我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哇!今天是你,明天說不定就是我了。」姬小天這時見他說出這話,這才把話輕輕的挑明了,臉上變得一籌莫展。
「怎麼,兄弟也遇到難題了?」
「我……算了,不說這也罷……我們喝酒,將那些煩心的事情一並推月兌了,今天我們大醉一番!」姬小天端起面前的滿盞烈酒送到唇邊,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全都灌了下去,放下酒盞,他雙手扭下一只鹵鴨腿低著頭啃起來。
此刻輪到‘歪腿子’納悶了。這姬小天平時是相當爽快的,快言快語,從不含含糊糊,這樣吞吞吐吐,內中必有緣故。
「兄弟,你莫要把我李三鵬當外人,有何難處,只要我能辦到的,絕無半點推托。」此刻的‘歪腿子’沒有任何的虛情假意,而是滿面虔誠的說著。
「李三哥,你留個家鄉地址給我。你是知道的,我現在西京沒有什麼親人。說不定,過幾天我要逃到你那里去……」姬小天慢慢的說著,依舊沒有說出任何關于這次來的原因。
「怎麼,你也犯事了?」‘歪腿子’很是直爽的問道,沒有任何的遲疑。
「好,我現在就直說了。本來,我喝完這碗酒後,是要和你告別的,但現在,你一定要我講,我只好從命!」
「快,我‘歪腿子’為你解難。」
「不瞞你說,一個時辰以前,孔老板硬要我來取你的三截手指,說咱們大浪淘沙中幫內規矩不可壞,還親手交給我一把軍刀。」一口氣說完,眼楮朝角落的背包斜了斜。
「原來是為我……」當‘歪腿子’李三鵬听到這句話,臉上這才是若有所悟的說了話。
「李三哥,我在路上就想定當了。你走你的路,雖然我姬小天不才,但是這里的事我還是擔當的起。大不了卷起鋪蓋另尋碼頭。」說完,姬小天提起背包,從中取出另一瓶威士忌烈酒,遞給李三鵬,「這瓶酒你帶著路上吃。」
歪腿子卻不去接酒,而向前搶上一步,抓過姬小天的背包,掏出那柄寒光閃閃的軍刀,說道︰
「兄弟,你是夠哥們兒的,我也絕不讓你為難。孔老板說我不配做咱們大浪淘沙一脈的漢子,可我自個兒覺得是條漢子。」李三鵬轉身,左手叉開三指,撮起一盞濃濃的烈酒,咕咕咕灌了下去,一轉身湊在桌角上,咬住牙,提起軍刀喀嚓一聲,斬下三截手指來。
「你!」姬小天忙過去阻止,但是已來不及了,誰曾想他竟如此的直爽義氣。
歪腿子李三鵬左手緊攥成拳頭,右手一揚,把帶血的軍刀扔在地下,顯出英雄氣概,眼珠子轉向桌角上那三根血淋淋的手指︰「拿去交差!」
「保重!」
「後會有期。」
「回家後,遇到為難之事,就來找我。」
歪腿子李三鵬點點頭,姬小天幫助著他止了血,男人之間的情誼,絕對不會是嬌嬌滴滴的女人相交,鐵血照漢丹,人世能有幾個可以將性命相交的朋友。
二人再訴了一會話,姬小天再囑咐了他幾句,將支票塞進他的口袋,攜著手指出門而去,向著大浪淘沙的大廈驅車而去。
義氣情誼無價,獨剩秋風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