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塵傳說 三百六十四節、物極必反

作者 ︰ 千載飛花

三百六十四節、物極必反

雨夢並沒學過易容之術,自己模索而行;以膠泥涂臉,掩蓋白皙膚色,以馬尾作須,遮掩口型臉型,多穿衣袍,隱藏窈窕身段;雖真正面目確實讓人看不出來,但面容僵硬、膚色怪異、胡須雜亂,實是破綻極多,別人稍加留意,便知「他」是裝扮過的。◇佰鍍搜索:◇新世紀◇小◇說◇網◇

然而,江湖人士,多有恩怨纏身,不願以真正面目示人者並不少見;是以她投入義營後,雖別人都知「他」遮掩了本來面目,卻也不以為奇。她又不肯與人交談來往,總是離群獨處,是以義營眾豪杰也都不很留意「他」,幾個月下來,竟始終沒人發覺她是女兒身,連吳旬、齊若男等舊識,也未曾認出「他」究竟是誰。

遮遮掩掩、小心翼翼的生活幾個月,許多艱難自不必說;而這期間,明知「陳將軍」是冒充,苦等陳敬龍消息;見陳敬龍殘疾歸營,卻不能安撫寬慰;與陳敬龍相距咫尺,卻始終不能親近;那數不盡的擔憂掛念、痛惜愛憐、壓抑委屈,其內心的苦痛折磨,則更非言語所能表達也。

這幾個月的經歷、苦楚,雨夢只字不提,陳敬龍自也不敢多問;但憑借推想猜測,雖無法盡知,卻也略能體會一二;感其深情、念其付出,自問負欠太多、無以為報,不禁愧疚無限。

卻說雨夢默默給陳敬龍敷藥包扎,又忙了足有一柱香的時間,方將他傷處盡皆處理妥當。

陳敬龍早已焦急,見她終于停手,忙不迭的催道︰「我衣甲在哪?快……幫我取來」

其實他的血污棉衣、盔甲兵器,就堆在床腳邊,只不過他仰躺在床,自己看不見罷了。

雨夢默不應聲,攙扶他慢慢坐起,又取過他棉衣,幫他慢慢穿上;直到穿完,方輕輕嘆道︰「你失血太多,若不能安穩將養,恐有性命之憂」

陳敬龍苦笑道︰「倘若鏞城被敵軍攻破,死的便不只我一個了」雨夢躊躇片刻,又道︰「盔甲沉重,不穿也罷」陳敬龍正色道︰「軍兵若見我虛弱的連盔甲都穿不動,必以為我垂危將死;軍心必亂」

雨夢淒然一笑,含淚嘆道︰「憑你失血之多,新世紀見他搖晃欲倒,萬分憐惜;當此情形,實再講不得什麼「不能親近糾纏,以免情義更增」;稍一猶豫,將他手臂撐在自己肩頭,攙扶他緩步而行。

城南門內空闊處,上千口大鍋排列密布;鍋下柴多火猛,鍋中沸湯翻滾。每一口大鍋旁,均有一具馬尸,數名軍士圍繞切割,將馬肉一塊塊割下,投入鍋中。

鍋灶群東側,是五萬多軍兵;傷者聚集躺坐,未傷者列隊而立;密密麻麻,漫延開去,一眼望不到邊。鍋灶群西側,盡是面帶饑色的百姓,男女老少皆有;捱捱擠擠、哭嚷吵鬧,喧雜不堪;亦是人數極眾,不見邊際。

陳、雨二人行來,從軍兵隊列中穿行;將近南門時,立在城頭上的項拓、齊若男等眾副將望見,忙下城相迎。

眾將見了雨夢,無不驚異,但新世紀隱藏在義營中,真真是瞎了眼了」

眾將簇擁陳敬龍登上城頭,都立于他身後;雨夢亦縮在他背後,不再與他並肩,只探手扶著他後腰,偷偷使力助其站穩。陳敬龍獨立于眾人之前,緩緩掃視城下軍民。

軍兵見主將現身,似要說話,均凝神以待;尋常百姓雖不知陳敬龍是誰,但眼見其余將領都對他十分恭敬,知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也都想知道他究竟要說些什麼,便都不再喧嚷。場中逐漸安靜。

陳敬龍目光緩緩掃過人群,見軍兵傷者眾多,心中酸楚;見百姓個個衣裳襤褸,被冷風一吹,瑟縮顫抖,知其像樣衣物早都被暗族軍兵奪去,更是憤怒。沉吟片刻,運起內力,揚聲叫道︰「陳家軍困守鏞城;外有敵軍圍困,內無糧草箭支;援兵解救,希望渺茫;最後結果如何,眾將士可曾想過?」

此言一出,听聞者無不變色;無論是軍是民,均面面相覷,黯然無語。

項拓大急,在陳敬龍身後低聲喝道︰「敬龍兄弟,你這算什麼意思?士氣本已低落,你無力振奮軍心也就罷了,怎能再雪上加霜,更消軍兵斗志?」

陳敬龍並不應聲。歐陽莫邪低聲嘆道︰「物極必反,哀兵必勝;敬龍這一招高明的緊項副將,你不懂這高深道理,便不要故亂指責,只听敬龍說下去便是」賀騰亦道︰「陳將軍做的沒錯項副將,你莫要急躁」項拓見二人皆認同陳敬龍作法,雖然不解,卻也不再多說;只是焦躁難消,大喘粗氣。

陳敬龍見軍民沮喪,微微冷笑,又揚聲講道︰「一戰而折兵逾半、五將陣亡,可見陳家軍戰力遠不如敵;想要突圍而出,全無可能。陳家軍已陷絕境,城破之日,全是我陳家軍覆亡之時」

軍民听他此言,更是氣沮;放多軍兵垂下頭去,低聲啜泣。

陳敬龍悲聲笑道︰「人皆有懼死之心;當此境地,欲屈膝而求生者,情理可容陳家軍將士,若有欲降敵免死者,這便請出城去投敵營;我陳敬龍不會強人所難,絕不阻攔」

眾軍兵聞得此言,相顧愕然。遲疑片刻,忽有一名坐在地上的傷兵放聲大哭,翻身跪倒,沖城上不住叩頭,哭叫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將軍若能放我一條生路,我永遠感念將軍……我……我受了傷,留下也沒用處;將軍,放我走吧……」

有人跪地哭求,眾軍兵沮喪之情更盛;陸續又有軍士跟著跪倒哭求。片刻工夫,請求降敵者已有數十。

陳敬龍輕輕嘆息,問道︰「你們都是哪一營的軍士?」那些哭求軍兵亂紛紛回答;也有二營的,也有四營的,也有十營的,皆是本營副將已經戰死。

陳敬龍嘆息片刻,正色言道︰「我說會放你們走,便絕不反悔;你們這便去吧……守門軍士,打開城門」

在城下把守城門的軍兵听此命令,都驚愕呆住,實不知主將下這糊涂命令是不是在開玩笑;哪敢當真開門?

項拓再忍不住,怒道︰「陳敬龍,你究竟想做什麼?若真當放人出城,開了這先例,便還會有軍兵要求離去,一發不可收拾你……你是不是自己沒了斗志,想要降敵,所以先用士卒鋪路?」

陳敬龍仍不理他;見城門不開,又冷冷喝道︰「我軍令已下,違令者斬速速開城」

項拓大急,正欲喝罵;賀騰冷道︰「陳將軍悍勇粗豪,但當真動用頭腦時,確有頭腦可用;項副將,你雖也悍勇,卻全沒頭腦,真是個地道的粗貨」項拓一愣,怒道︰「賀騰,你怎幫他說話?莫非你也有降敵之意麼?」賀騰冷道︰「我不是有降敵之意,只不過我有些頭腦,知道陳將軍勇不懼死、一心為國,更不可能曲膝降敵;他如此作為,定有深意,所以我幫他說話,支持于他」頂拓聞听此言,仔細想想,以陳敬龍的性情,確是不可能畏死投降;情知自己錯怪了他,只得強忍焦躁,不再言語。

他二人爭論這工夫,歐陽莫邪早奔下城頭,指揮守城軍兵將城門打開。

那幾十名欲降軍士見城門當真開了,又是驚喜,又是詫異;慢慢聚攏一處,遲疑片刻,試探著慢慢往城門走去。

陳敬龍望著那幾十名軍士,反手指向城門外,長聲嘆道︰「四營副將及三百親兵,為護全軍,舍生取義,真英雄也如此慷慨男兒,可感天地,敬龍不敢不敬他們拼死守此城門,一腔熱血,便灑在這門外;望你們出城時,小心行走,莫要踐踏了這些英雄之血,污辱了他們忠勇之魂」

此言一出,那幾十名軍兵齊齊低頭,羞慚無地。近半已停下腳步,躊躇不前。那些未要降敵之軍士,則齊齊凝視門外,無不動容。

陳敬龍又指向那些衣裳襤褸的百姓,嘆道︰「暗族人視我軒轅族人如若草芥,淪于其手,則難逃如此下場;你們此去,受侮辱欺凌時,切須忍耐,萬萬不可不忿抗拒;須知,異族鐵蹄之下,便絕容不得你挺胸做人,此為萬古不變之正理;既然願意丟去脊梁,卑躬屈膝以求生,便要屈膝到底,別再妄想將丟掉的脊梁找回來,免得舌忝過人家腳趾,仍不得生,卻是何苦?」

這一番話再說出來,欲降軍兵盡皆停步,轉身掃視眾百姓的淒苦情況,無不怵然心驚。眾不降軍兵,目光亦在百姓身上,大半面現決然之色。

(昨天沒更,是因為飛花身體不適,實在沒能堅持寫完一節;愧對朋友們,求原諒這段時間,飛花身體很不好,寫的非常艱難;無論速度還是質量,都有所下降,請朋友們諒解;我會努力調整,爭取早些恢復。謝謝朋友們的支持與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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