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三節、情不由己
賀騰見陳敬龍終于承認「剛愎自用、不听人言」,頗覺欣然;嘆道︰「將軍既認識到自己錯處,想必能改;陳家軍如能度過這次危機、得月兌困境,在將軍帶領下,將來必能再建奇功,為戰死的將士報仇」稍一沉吟,又道︰「眼下重兵圍城,當務之急,是商議守御之事;還望將軍振作,莫要深陷于悲痛悔愧才好」
陳敬龍听他勸說,忙穩定心神,平復情緒;思索片刻,問道︰「城中糧草軍需、防守器具,是否充足?」
賀騰緩緩搖頭,低聲應道︰「守城敵軍留下的粗笨守城器具,倒還夠用,只是敵軍在棄城退逃之前,將箭庫、糧倉燒毀。咱們箭支只有軍兵新世紀,卻又是誰?
陳敬龍雖早知是她,但見她除去偽裝,露出真正面目,久別佳人再現眼前,卻仍不禁生出恍然若夢之感;愣愣望了她半晌,方回過神來,想她說「不想再與你糾纏在一起」,頗覺羞慚;喃喃問道︰「我讓你很失望,是不是?」
雨夢痴痴望著陳敬龍面容,眼中神色復雜,有痛惜、有依戀、有失望,亦有怨憤;輕輕嘆道︰「我認識的陳敬龍,是個憨厚正直、重情重義的好人,不是能背著未婚妻,與郡主胡來的無恥之徒你做出的事,不但讓我失望,更讓我……讓我傷心」話未說完,眼中已噙滿淚水。
陳敬龍急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與楚楚……」說到這里,卻猛然語塞,再說不下去。
當初楚楚設計,把商容兒和雨夢氣走時,陳敬龍與楚楚之間並無事實,雨夢是誤會他了;可如今,他已真的與楚楚有了事實,卻如何能再辯解?
雨夢見陳敬龍話說半截,但即滯塞,追問道︰「你與楚楚,究竟怎麼樣?」
陳敬龍無話可說,默然片刻,無奈嘆道︰「你既已傷心失望,又何苦再回到我身邊?」
雨夢嬌軀輕顫,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哽咽道︰「我……我沒出息……知道你早晚要上戰場,我實在……實在放心不下,又有什麼辦法?我本不想見你……永遠不再見你……可我沒出息……管不住自己……」說到這里,自己被自己氣的哽咽難言,連連頓足;雙手捧臉,嗚嗚痛哭起來。
陳敬龍見她如此模樣,又是感激,又是憐惜,卻又無可勸慰開解;想了又想,沒話找話,央求道︰「雨夢,我讓你失望也好,傷心也罷,但你救我,想必還是不想我死的;麻煩你……好歹把我傷口都包扎上吧,可別只管了一半,另一半撒手不管」
雨夢听他央求,心中也自不忍;強抑悲聲,拭去眼淚,橫他一眼,啐道︰「以前那個迂腐呆板的陳敬龍,很讓人喜歡;現在這個油嘴滑舌的陳敬龍,著實惹人討厭。你若不想我太討厭你,便少跟我說話」一邊說著,一邊又去床邊坐下,給陳敬龍處理腿上創傷;沉默片刻,又輕輕說道︰「我回到你身邊,只是念著過去情義,放心不下;等你什麼時候打完了仗,不用再上戰場,我能放心了,便要回家去了。過去的情義,已經累得我痛苦不堪,以後,我不想有更多情義,不會與你再像以前一樣親近,你最好也別來招惹我記住了麼?」
陳敬龍默默點頭,憋了又憋,實在忍不住,輕聲問道︰「六子,現在……在哪里?」雨夢淡淡說道︰「你想問容兒,便直接問,這樣拐著彎說話,我很不喜歡……我把她兩個送去玄武商家,直交到容兒父母的手里;她們有人照顧,不用你擔心」
陳敬龍見她故意冷淡疏遠,雖有滿肚子話想跟她說,卻也不敢說出口來;默默看著她給自己小心敷藥、細心包扎,感她深情厚意,心潮如沸。
這雨夢,最是溫柔不過,之所以對陳敬龍斥責冷淡,正如她自己所說︰已被舊日情義累的痛苦不堪,著實不敢再與陳敬龍有過多糾纏。
當日她與商容兒氣苦傷心之下,帶著六子離開陳家營,去往玄武城。走到半路時,二女談論起陳敬龍日後定要奔赴戰場,都是心中惴惴,難以安寧。正所謂︰古來征戰幾人回?想到此番別後,今生是否能有再見陳敬龍之日,殊難預料,二女已都生後悔之意。
那商容兒是個死要面子的嬌縱丫頭,便是後悔,也絕不肯表現出來。況且,陳敬龍對她不起之事著實非同小可,這一口大氣絕非商容兒所能咽下。于是,她堅持回家;至于其內心的痛苦折磨,則實非外人所能知了。
雨夢送她到家之後,告辭欲回精靈森林;但出了玄武城,當真踏上歸鄉之路時,卻是柔腸百結、傷心欲死,自忖︰回家之後,便與軒轅族徹底隔絕,就算陳敬龍不死,自己也再見不到他,而陳敬龍若當真戰死沙場,自己竟連消息也不能得知,這卻讓人情何以堪?就算陳敬龍變的再壞,再讓自己失望傷心,但終究舊日情份不能完全抹殺,自己若連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豈能安心?到時那日夜懸心猜測而永無終結之苦,卻又如何當得?
思來想去,輾轉煎熬,終于痴心柔情壓過了傷心失望;于是,雨夢情不由已以至身不由己,又回轉白虎城。
回轉途中,她便打定主意︰此番回去,只是跟著陳敬龍上戰場,知他最終生死,求個安心便是;待知他結果之後,不再懸念,只有安安穩穩的相思之苦,當能忍得,到時便可回家。
然而,她為陳敬龍所受之情感煎熬著實已經不少,深知其味;實不敢保證自己與其相處,不會情感更增、將來苦痛更深。
最後,無可奈何之下,苦思出兩全之策,既易容偽裝,使陳敬龍認不得自己,到時自己可置身他近處,知他生死安危,卻又不會與他糾纏,更增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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