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三節、說服二將
嚴奇見陳敬龍喜悅,不由詫異,問道:「齊、聞二人,誰是腦,又有何不同?」
陳敬龍含笑應道:「大不一樣。那聞青松陰陽怪氣、尖酸刻薄,不是個胸襟開闊之人;想說服他拋開私利,以大局為重,定不容易。齊天和卻不一樣;從今晚表現來看,他知羞恥、明道理,不像是個心胸狹窄的自私小人;依我猜測,他只因與袁石不睦,恐實力削減後難與袁石相敵,受其打壓,所以才著意保存實力,此為無奈之舉,並非其不知家國大義、將者本份,亦非其別存異志、另有圖謀齊、聞二人比較起來,要說服齊天和為國盡力應該更為容易一些,所以,得知他是腦而聞青松不是,敬龍十分欣喜」
嚴奇緩緩點頭,沉吟嘆道:「‘別存異志、另有圖謀’……敬龍,你說這話,似有所指」
陳敬龍轉頭四下一望,將聲音壓的極低,緩緩說道:「全軍之主帥,不以全軍為念,卻只顧保存個人實力,若非別有圖謀、待時而動,又能有何解釋?」
嚴奇怵然動容,默然片刻,嘆道:「你的想法,與我完全一樣你可能猜出,他究竟有何圖謀,又在等待什麼時機?」
陳敬龍含笑應道:「嚴將軍想考考我麼?嘿,全軍之主帥,再有所求,除了反叛朝廷、自立為王,還能是什麼?他現在不敢輕動,只因王爺還在,白虎軍民皆忠于王爺;他等待的,是王爺離世、軍民心散之時;我說的對麼?」
嚴奇輕輕點頭,定定望著陳敬龍,眼中滿懷期望;緩緩問道:「雖知隱患,但陳家軍兵微勢弱,絕非其敵;你該如何行事,方能力挽狂瀾?」
陳敬龍沉吟片刻,正色言道:「陳家軍血戰折損,以至勢弱,但也正因血戰抗敵,搏得聲名,令忠義者敬服羨慕憑此聲名,爭取忠義者支持投效,則不難壓制心懷不軌者」
嚴奇緩緩搖頭,嘆道:「雖有李將軍、歐陽公子替你開月兌,但你大敗損兵之事實終究對聲望有所影響;依你眼下聲望,要使人服,並不容易」
陳敬龍含笑問道:「再加上歐陽公子聲望,又當如何?」
嚴奇喜道:「他肯盡力助你?」陳敬龍笑道:「飲宴時,他已擺明態度,支持于我,難道嚴將軍看不出來麼?」嚴奇喜悅點頭,思索片刻,含笑說道:「你二人聲望加在一處,足可服人,只是……一山難容二虎;你對歐陽干將,可不能太過輕信,須得多加提防才行」
陳敬龍笑道:「他此番親臨戰陣、冒死拼殺,以至身受重傷,可見其深明大義,不以私利為重;就算他有心與敬龍爭競,亦會等日後局勢大定,再與敬龍分崩,絕不會恣意妄行,置大局于不顧」
嚴奇欣然笑道:「如此最好」尋思一下,又贊嘆道:「你如今行事,多動心思、多方考慮,謹慎細致已不在我之下,看來這次兵敗受困,讓你有了不小的成長進步」
陳敬龍黯然嘆道:「八萬多將士性命,被敬龍喪送,敬龍若再不受教訓、沒點長進,還算是人麼?」
嚴奇亦覺唏噓,忙強笑道:「知你能細致思索、沉穩而行,我已放心酒席方散,趁諸將酒意未消,正可行事;你要做什麼,抓緊時間去做,不必遲疑」
陳敬龍含笑點頭,與嚴奇告別,徑往虎威軍營地行去。
到了虎威軍營地,陳敬龍請巡夜軍士通報,求見唐將軍;不一刻,唐遙懷、左烈二人並肩出迎。見了陳敬龍,二人都是面露喜色,向陳敬龍施禮招呼,十分親熱。
陳敬龍見左烈在此,又是意外,又是歡喜,笑道:「哈,我欲尋二位將軍閑聊幾句,本想逐一拜見,卻未曾想左將軍恰恰便在唐將軍這里;如此一來,倒省得我多走路途、多費周折,當真再妙不過」
唐、左二將相顧大笑;唐遙懷道:「我二人散席之後,都覺心中沉悶,所以湊到一起牢騷;不想越聊越悶、抑郁難消,正商議要去拜訪陳將軍,請陳將軍為我二人開解一下時,卻恰得軍士通報,說陳將軍大駕光臨;哈哈,這才叫巧的很呢」
陳敬龍詫異道:「哦?二位將軍本有話要與敬龍一談麼?」不等唐遙懷應聲,左烈粗著嗓子嚷道:「罷了,罷了;都是性情中人,趁早免了那些拐彎抹角、逐步試探,有什麼話,盡管都擺在明面說吧陳將軍,你來尋我二人,定有深意;我二人想去尋你,也是有所請教;咱三人不謀而合,抓緊時間談正事才對,可不該把時間浪費在這無用客套上」
陳敬龍見他言語不假思索,果然酒意未消,更覺喜悅;連連點頭。唐遙懷亦是醉意仍深,听左烈一說,深覺有理,也不再多禮客氣,拉了陳敬龍便走,頗顯急躁。
三人進了大將軍帳,分賓主落座。
唐遙懷迫不急待,急切問道:「陳將軍,不知你來尋唐某,有何見教?」陳敬龍稍一沉吟,正色道:「正如左將軍所言,我等脾性相投,有話盡可直說,不必試探。實不相瞞,敬龍此來,欲要相商之事,便是唐、左二位將軍抑郁難解之事」
唐、左二人對視一眼,一齊苦笑。靜默片刻,唐遙懷躊躇問道:「陳將軍,諸將自保,唯你我三人用命;可只憑虎威、虎狂、陳家這三支軍兵,絕非暗軍之敵;如今你我三軍皆已大損,照此情形下去,再經幾戰,則我等實力不免消耗殆盡,但為國為民,又絕容不得你我退縮自保,這……這……我等究竟該何去何從、如何抉擇?還望陳將軍教我」
左烈接口嘆道:「若當真與敵交戰廝殺,正當消耗,倒也值得;我只擔心……今夜我等酒後與袁石撕破了臉,他必懷恨在心,若有意報復,將我等派去打些必敗之仗,使我等兵力消亡的全無價值,那才真叫冤枉」
陳敬龍含笑應道:「他若下無理帥令,我等只據理相抗,不理會他便了,何須擔憂?」
唐遙懷搖頭嘆道:「話不是這麼說陳將軍有王爺特授之權,可不依帥命而行,我二人卻無此特權。雖然我二人與袁石翻臉,但說到底,他終是大帥、是我二人上司,我等飲宴之際,借酒撒瘋,罵他幾句,不算大過,但若抗命不從,違了軍令,可只有死路一條,便是王爺也回護不得」左烈緩緩點頭,長嘆一聲,顯是與唐遙懷想法相同。
陳敬龍正色問道:「聞青松、馮坷、齊天和三將,亦與袁石不和,為何便無此擔憂?」
唐遙懷嘆道:「他們與我二人不同。他三個相互維護、並肩合力,若一齊難,袁石不敢保穩能壓制得住,所以不敢輕易招惹……」
陳敬龍笑道:「著哇說到底,有了足夠實力,使不用擔心袁石坑害了我等亦如齊天和三人,團結一處,並肩合力,又何須擔心袁石報復?」
唐、左二人尋思一下,一齊搖頭。唐遙懷嘆道:「袁石有楚文輝、于寬二人支持;我等三人,若在兵力未損時聯合起來,或還有望相抗,但現在……唉,我等兵力皆已大損,縱聯合起來,實力亦遠不及袁石一系,若當真翻臉打將起來,我們不是他對手」
陳敬龍笑問:「若再加上歐陽義軍相助呢?」
唐、左二將聳然動容;遲疑片刻,左烈問道:「我白虎軍內部之爭,與歐陽義軍並無干系;歐陽義軍如何肯無故支持我們?」
陳敬龍笑道:「怎說是無故?我與歐陽家頗有淵源,歐陽父子三人,都與我有過許多往來,可說交情不淺,尤其歐陽二公子歐陽莫邪與其妻齊若男,夫婦二人皆是我行走江湖時的生死至交,我從軍後,他二人亦一直跟隨相助于我,替我掌管義營。憑這交情,歐陽義軍又怎能不相助于我?」
唐遙懷思索片刻,微露喜色,沉吟道:「歐陽公子智勇雙全;歐陽義軍人數雖少,但都是江湖豪杰,戰力驚人;當真得此強援,則袁石必不敢小覷我等」左烈咧嘴笑道:「今晚飲宴時,歐陽公子確實極力維護陳將軍,有目共睹;歐陽義軍必然支持陳將軍的,無須懷疑」
陳敬龍正色道:「還有統領虎嘯軍的李巒峰將軍。他並無傾向袁石之意,依我看,很可以爭取過來,支持我們;再得他這一軍相助,則我方實力,便遠袁石一派了」
左烈遲疑道:「李將軍,為人謹慎,之所以不依附袁石一派,亦不依附齊天和一派,正是要遠離是非、不參入這傾軋矛盾當中;要爭取他支持,怕不容易」
陳敬龍正色道:「我們聯合,不是為傾軋爭權,而是為自保以求抗敵。李將軍未必沒有為國之心,未必便不能爭取。
話說回來,就算爭取不到李將軍,我們三人聯合,再加上歐陽義軍,齊心攜力,亦好過個自為戰。
而我等攜手,合力干出幾件事來,挫敵建功之後,有了影響力,未必便不能爭取齊天和一派傾向我等;到那時,我們實力足夠,架空袁石,方可無後顧之憂,方可大展拳腳,對抗暗軍,也唯有到那時,我們才不用擔心袁石算計、不用擔心我等兵力毫無價值的消耗殆盡
二位將軍,我陳敬龍自到前線以來,屢屢冒性命之險與敵相爭,實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敬龍欲與二位聯合,只為能抗敵保國,不負軍人本份,絕非為爭什麼權勢私利;二位知敬龍所做之事,當明敬龍為人、當信敬龍所言。
陳家軍現在雖已勢弱,但憑敬龍膽氣本領,仍可保日後必有挫敵建功之時,然而,敬龍心中存的是軒轅一族、是億萬黎民,並非只求陳家軍之功勞威風;見唐、左二位將軍亦有為民盡力、建功報國之心,敬龍不忍坐視二位空有雄心而無可施展,所以來苦勸二位,議及聯合之事。
二位將軍,敬龍所說,盡為肺腑之言,也已說得足夠明白、足夠透徹,再不必更多嗦是無所作為,任豪情空逝,坐以待斃,還是隨敬龍施展拳腳,大干一場,報效國家、立功揚名;二位將軍,請自行定奪,敬龍絕不強求」
唐、左二將相顧而思;稍過片刻,左烈興奮叫道:「隨著陳將軍這樣的好漢,定能干出大功勞來,名揚天下;陳將軍,我左烈願與你聯合、助你建功」
他話剛出口,唐遙懷正色道:「能施展拳腳,殺敵報國,唐某平生之所願也陳將軍,聯合之事,我唐遙懷絕無異議」
四百零三節、說服二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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