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九節、干將來助
陳敬龍統軍慢慢行走,以省馬力;直到黃昏時,才行至他先前觀察選定的那座小山。
那小山方圓不足三里,形如鍋蓋,面積既小,坡勢也並不很陡;若與勿用山相比,則只能說是個小土包而已,根本不能算是山;但在此平原地區,能有這樣大一塊突起,已經算是罕見的了。
隊伍到達小山包,陳敬龍立即布置防守。他隊伍里,除軍兵所乘之馬外,尚有許多馬匹馱運厚板、粗木等物。眾軍士一齊動手,打樁釘板,建起圍欄,將整座小山圈入其中;跟著陳敬龍又安排軍兵,于就近處樹林里砍來許多枝杈參差的樹枝,枝頂削尖後,堆放于圍欄之內。
外圍防護做好,陳敬龍又指揮軍士立起帳篷鍋灶,做出一番準備長期駐扎的模樣。
他們一路慢慢行來,早就被暗軍游騎哨探現,並遠遠跟隨觀望,以探視他們的動向、意圖。憑踢雲烏騅腳力之快,陳敬龍要追擊誅殺那些哨探,當真是輕而易舉,但他並不認真追擊,只偶爾派出幾十名軍兵去略一追趕,裝裝樣子。
等陳家軍到達小山、大忙起來,眾暗軍游騎哨探已徹底「探明」這一支敵軍所來意圖,于是不用驅趕,便都6續退走,回歸本營去通報訊息。到陳家軍立起帳篷鍋灶時,暗軍哨探已走的干干淨淨,一個不剩。
陳家軍做完準備工作,各自休息用餐時,已月上枝頭。過不多久,三支萬人隊伍趕到,正是唐遙懷、左烈、李巒峰三將依事先約定,派來相助陳敬龍的兵馬。陳敬龍見三將都不失約,十分歡喜;將三支兵馬引入寨中,與自家軍兵聚于一處。
再過不久,又听蹄聲急響,有數千騎自東而來。陳敬龍出寨觀望,見來者都是江湖漢子,正是歐陽義軍依約來助,但所來義軍,並非兩千,卻足有將近四千人;更可異者,隊伍最前一匹馬上所坐之人,竟赫然便是歐陽干將。
等歐陽義軍行到寨邊,紛紛停馬;陳敬龍早耐不住驚詫,迎到歐陽干將馬前,皺眉問道:「你怎麼親自來了?怎麼……怎麼來了這許多人馬?」
歐陽干將掙扎下馬,扶住陳敬龍肩頭,喘息笑道:「我們是好兄弟,理當患難與共、生死相扶;你要與敵廝殺,我又怎能安心坐視?當然要親自趕來相助才行」向身後義軍一指,又道:「我原來五千多人,在上次大戰中折了七百多,又有四五百人受傷未愈,不能上陣;現在完好無傷的不足四千,全帶來了」
陳敬龍納悶道:「我只借兩千人手,你何必全軍盡出?你……你身帶重傷,能支持得住麼?」
歐陽干將定定望著陳敬龍,滿臉盡是歉疚、決然之色,感慨嘆道:「我以前派人害你,做下大錯事,著實有愧;我只希望,能幫你做些事情,以補前過,讓我良心稍安你需要我幫忙,我當然要全力相助、不遺余力至于我的傷……我盡力支持就是;無論如何,這次我都要與你並肩上陣、攜手殺敵,以補你我兄弟朋友之義;就算因此傷重而死,我也絕不後悔」
陳敬龍大是感動,扶住歐陽干將手臂,點頭嘆道:「干將兄,你肯舍命助我,你我過去的嫌隙,就此隨風而散,再也不必提起從此後,我再無疑忌之心,絕對信得過你這個好朋友、好兄弟」
歐陽干將笑道:「你要我幫忙時,因我有所顧慮、稍顯遲疑,你便動了疑心,以為我是推月兌搪塞,並不會當真派人來助戰,是麼?呵呵,你當時不肯與我多談,匆匆而去,我便猜到你這心思了「
陳敬龍坦然承認,點頭笑道:「不錯,我本以為,你必定不肯冒險幫我的;現在才知,是我疑心錯了;你不但肯幫我,更是舍命相幫講老實話,你如此真心待我,著實出乎我的意料」
歐陽干將沉吟嘆道:「我也講老實話,對于此戰,我本沒信心;出兵是一定要出的,但我心里,著實矛盾糾結、極不舒服」
陳敬龍奇道:「難道你現在對此戰有信心了?」
歐陽干將緩緩點頭,笑道:「信心雖不很足,但終究是有一點兒的我仔細思索之後,忽然想通了︰你上次出兵不利,定會吸取教訓,這次不可能是貿然出戰;你這次設計,定有你的道理,或許此戰真能取勝,也說不定」
陳敬龍笑道:「有你全力相助,勝望便更大了干將兄,你看我這番布置,可足誘敵?」
歐陽干將掃視小山包上下布置,看了片刻,點頭笑道:「于暗軍南部立此一寨,顯露分兵夾攻之意,正是效防當初暗軍兵力強盛時的打算布置。暗軍怕受兩面夾擊,則必要著急滅掉此寨,以免白虎軍得暇擴建、存兵更多。敬龍兄弟,如此設計,暗軍今晚必來,絕無意外」
陳敬龍喜道:「你也這樣認為,看來我想的是不錯的了干將兄,咱們這便去準備應付暗族騎士吧」
歐陽干將點頭應允,又回到自已馬旁,扳住馬鞍,慢慢爬上馬背。
陳敬龍回轉寨內,向賀騰、八營副將又詳細交待一遍應敵辦法後,方才騎上踢雲烏騅,出寨與歐陽干將會合,引領義軍離去。
正如歐陽干將所料,暗軍得知大營南面有白虎軍立寨,果然忍耐不得,立即出兵去攻打。陳家軍于黃昏時分到達小山包,暗軍哨探緊趕七十余里回報、所出兵馬又緊趕七十余里赴戰;除去路上時間,暗軍趕到小山包時,已近午夜。
陳家軍所立營寨,頂多能容五六萬人;觀營寨規模,便已可料知寨中存兵多少。暗軍欲以雷霆之勢一舉拔掉此寨、絲毫不給白虎軍分兵夾攻的機會,所派來的兵馬,竟足有二十萬。
二十萬暗族大軍到時,一半聚于北面,為主攻力量;另一半分散圍繞,將小山死死圍困,不給寨內軍兵稍留退路。分布妥當,北面十萬大軍便開始沖鋒猛攻。
寨內軍兵,箭如雨,阻敵進攻;如此居高臨下的射箭,自是極佔便宜;暗軍急于進攻,未能準備妥當,第一次沖鋒,傷亡慘重,被箭雨生生壓制下去。
第一次沖鋒過後,暗軍吸取教訓,整理隊伍、準備再攻;就在這工夫,已停息數日的北風忽又刮起,寒意大增;只是交戰忙亂之際,暗軍都未曾把這變化放在心上,並沒一人在意。
而寨內的軒轅軍兵,都是依照將令,始終將棉衣隨身攜帶著的。賀騰與八營副將見天氣果然如陳敬龍預計一般突然轉冷,都是驚喜不已;趁著敵軍整隊、攻勢暫停的空當,忙令軍兵交替防守,分批將棉衣穿好,又下令分毛皮護手;槍兵便兩只,雙手皆護,刀兵便只一只,只護握刀之手便可;近六萬只毛皮護手,盡夠應付使用。
待暗軍準備妥當後,起第二次沖鋒;這次騎兵沖擊時,隊伍齊整,人人斜舉盾牌,遮擋頭上,在守護自已要害的同時,又減免了身後跟進者中箭的風險。
箭雨對這準備齊整、防護妥當的隊伍,已不能造成極大傷害。這次沖鋒,暗軍傷亡不多,輕易便沖到寨邊。圍欄內,許多長槍手早準備妥當,見暗軍沖至,便把長槍從圍欄縫隙里伸出去,只是亂戳。
暗軍急急趕路,沖車等笨重攻堅器具皆不能帶;此時只能憑兵器打砸、人馬沖撞,去對付護寨圍欄。然而,這些普通軍兵,並沒有陳敬龍那樣的勇力,不可能用兵器輕易將堅木圍欄砸碎;主要損毀圍欄的力量,還是人馬血肉之軀的猛撞;在沖撞過程中,撞上長槍被撅翻在地者,不計其數。
圍欄在連續不斷的撞擊下,終究支持不了多久;不一會兒,已有多處破裂傾翻;寨內長槍手見圍欄已有缺口,便聲喊,一齊退後,放棄守護。
長槍手一退,暗軍無不大喜,人人奮勇,有的繼續沖撞圍攔,要擴大通道,更多的則奮力打馬,往缺口處涌入。
從缺口涌入的暗軍卻萬萬沒有料到,奮勇前沖之下,並沒能沖擊到敵軍隊伍,卻是沖進了鹿角叢里。
守護營寨,都是將鹿角堆于寨外阻敵沖勢,這是行軍打仗固有的作法,從無例外;如今陳敬龍反其道而行,竟將鹿角設在護營圍欄以內,著實讓眾暗軍出乎意料、應付不迭。
人有甲冑遮護,不怕那些樹枝尖頭,馬卻沒有衣甲;撞進了鹿角叢,在無數樹枝尖頭戳刺之下,紛紛慘嘶亂叫、盤旋蹦跳,有些撞的太狠,受了重傷的,已翻倒在地、掙扎不起。
當先入寨的暗軍,霎時亂成一片,隊伍混亂不堪、人人手足無措。
先前守護圍欄的長槍手,此時都退在鹿角叢中;見暗軍大亂,哪還有客氣的?得便處,伸槍只管撅去,管他是人是馬,先殺了再說。混亂暗軍連自已馬匹都控制不來,哪還有打斗抵抗之力?一時間,呼號連天,被殺的慘不堪言。
四百零九節、干將來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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