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塵傳說 四百一十一節、揚長制短

作者 ︰ 千載飛花

四百一十一節、揚長制短

且說繩索起處,騎士隊伍前排許多馬匹被攔絆跌倒,將所馱騎士拋下背來。其余騎士見異變陡生,無不驚駭;不敢再往前行,慌忙撥馬轉向,欲要後退。

卻不料,地上繩索極多,分布又廣,縱橫交錯、無處不有;此時整支騎士隊伍,已是完全陷入亂索陣中,馬匹動時,無論轉往哪個方向,都會絆上繩索摔倒。隨著眾騎士惶恐撥馬,驚呼聲、摔跌聲不絕于耳,只見東倒西歪、自相沖撞,轉眼之間,絕大部分馬匹被絆倒在地,掙扎翻滾;人吼馬嘶響成一片,場面亂的不成模樣。

隨著騎士大亂,先前奔逃引敵的義軍聲喊,一齊沖回;撞入騎士隊伍穿插奔走;不與騎士交手,兵刃舞動之際,只往馬匹上招呼。

馬匹傾跌,騎士自然再騎不住,就算及時躍下馬背,不曾摔傷,也畢竟是人馬分離,不在一處。義軍豪杰避人殺馬,眾騎士匆忙間救護不得,都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已坐騎被殺,卻無能為力。有些騎士憤怒之下欲與義軍相斗,可那些義軍豪杰見人攻來,便即閃避退逃,根本不與之硬踫;暗族騎士盔甲沉重,行動不及義軍豪杰靈活,雖有追擊攔截之心,卻哪里能追得上?況且混亂之際,彼此不得相顧,只能各自為戰,要想合力包抄圍堵,也只能是想想罷了,根本實行不得。

義軍豪杰全力行動,度驚人;不大工夫,已將被絆倒過、背上無人的馬匹宰殺殆盡。

陳敬龍立在亂索陣外觀望,見目的已經達到,便呼喚義軍:「大功告成,這便退吧」

話剛出口,卻見歐陽干將從不遠處一株矮樹後轉出,大聲叫道:「不要退揚名立威,只在今夜;眾位兄弟,放開手腳殺呀」

義軍都是歐陽干將部下,當然只听歐陽干將的命令;見他說不要退,便都不走,殺馬方畢,便又與暗族騎士交起手來。雙方人手已經混雜交錯,此時打斗,都無法結隊布陣,只是混戰便了。

陳敬龍躍到歐陽干將身邊,問道:「咱們原本計劃,只要甩月兌敵人;你怎會突然改變,想要硬踫?」

歐陽干將含笑問道:「敬龍,你可曾估算過這一支暗族騎士隊伍,有多少人?」陳敬龍應道:「我當然估算過,大概有五千人左右……」歐陽干將興奮搶道:「不錯,只不過五千人而已憑咱們的力量,完全可以將其滅掉;如此克敵良機,豈容錯過?」

陳敬龍急道:「不,咱們只有不到四千人,力量還是比敵人弱些;硬踫下去,沒有勝望……」歐陽干將笑道:「若在正常戰場上相斗,咱們當然沒有勝望,可眼下的情形環境,正是將敵人短處暴露無遺、正適合揮我軍長處,以長克短,我軍必勝你瞧瞧,咱們現在與敵對戰,可曾落了下風麼?」

陳敬龍依言觀望,只見隨他引敵的兩千義軍豪杰,與五千左右的暗軍混戰,居然戰的有聲有色、旗鼓相當,當真絲毫不落下風。

暗族騎士與軒轅江湖豪杰,都是會武技、會斗氣,戰力強橫,非尋常軍兵可敵;但二者又不完全相同︰暗族騎士,有重盔厚甲,防護力強,可忽視些微弱攻擊,但也正因身上負重,所以行動頗受影響,不很敏捷靈活;而軒轅族的江湖豪杰,不著盔甲,身上輕便,行動靈活自如,但因為外部缺少有力防護,打斗起來,顧忌便比暗族騎士多些;兩相比較,可說是各有長短,難以判定誰更厲害一些。

若在正常戰場上結陣沖突,有利于揮暗族騎士沉穩堅實的長處,其軍陣穩固性勝過軒轅豪杰,推進踫撞,軒轅豪杰難與其敵,暗族騎士勝算極大;若是混戰時,憑個人戰力爭勝,各有利弊之下,相同人數相對,當可戰個平分秋色、不分軒輊。

而如今,雙方在障礙物極多的地方混戰,卻是有利于軒轅豪杰長處揮,對暗族騎士十分不利了。

現在是在樹林里,雖然樹木不很茂密,但畢竟有些阻礙;更要命的,暗族騎士雖已紛紛抽劍,將地上繩索一一砍斷,但滿地馬尸,起伏不平,仍舊是磕腿絆腳,讓人無法沉穩進退。

義軍豪杰行動靈活,在樹木間穿來繞去,得便時出手攻敵,勢危時便憑借樹木遮擋避敵攻擊,著實大佔便宜;且其縱躍輕松,在馬尸間跳來蹦去,進退隨心、趨避無礙,就算偶被馬尸絆倒,隨即便又躍起,絲毫沒有遲滯停頓,不給敵人趁勢攻擊的機會。

暗族騎士卻因行動相對遲緩一些,在林木間穿繞艱難,被樹木阻礙,斗的憋悶難言;且其身上沉重,縱躍費力,在滿地馬尸中進退趨避,著實不易,一旦被馬尸絆倒,起身時又因盔甲妨礙,不夠迅,往往便被軒轅豪杰趁機擊殺。

如今雙方情形,便如一群本應生活在平原的犀牛,卻落入陡峻山地,與一群惡虎對上;縱然犀牛皮硬角利,卻受山勢限制,不得奮蹄沖擊,十成本領揮不出兩成,而惡虎憑借山勢,輾轉騰挪、縱躍撲咬,盡可大展威風;如此差距下,就算犀厲害惡虎多出許多,卻也根本沒有佔據上風的可能。

陳敬龍觀望片刻,見只一半義軍與敵相斗,已可不敗,不由喜不自勝;點頭笑道:「干將兄說的不錯,今晚咱們必勝無疑」稍一停頓,又催道:「快下令讓埋伏的另一半義軍參戰,迅破敵」

歐陽干將沉吟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另一半義軍參戰,敵軍見敗勢已定,必要退逃……」說著,向混斗場中指去,道:「若那人退逃,咱們未必能追得上」

陳敬龍循他所指望去,見混戰場中,一名暗族騎士大呼酣斗,所向披靡;其行動縱躍,不似尋常騎士一般遲緩笨拙,卻比眾義軍豪杰猶要迅捷許多,而其出手,更是凌厲凶猛、威勢驚人,凡與他對上的義軍豪杰,竟無人能在他手下走出三招,甚至連逃躥退避,也不得機會。那人一身銀色盔甲、雙手各持一支銀色短矛;正是這一支騎士隊伍的統領者。

陳敬龍眼望那人,尋思歐陽干將話中意思,沉吟問道:「你有將此人格殺之意?」歐陽干將應道:「不錯」陳敬龍躊躇道:「此人定是一名金宮騎士;其本領非同凡響,要殺他,可不容易」

歐陽干將咬牙冷笑道:「代表暗族武力頂尖水平的金宮騎士,能格殺其一,將是何等威風?實不相瞞,我此次出兵,早就料定暗族皇家騎士團出動時,必由金宮騎士統領,亦早就打定若得機會,便將之格殺的主意如今我軍可保必勝,擊殺金宮騎士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不取有違天意今晚無論如何,定要取其性命,絕不能給他逃了」

二人說話這工夫,已有五名身手不弱的義軍豪杰接連被那銀甲人刺死。陳敬龍頗覺心痛,嘆道:「要殺此人,少說也得賠上百八十條義軍好漢的性命;如此代價,未免太過……」

歐陽干將轉頭定定望著陳敬龍,眼中滿是興奮,熱切言道:「要尋常江湖漢子殺他,不免傷亡慘重;但你我本領,都非尋常,再得兩個好手相助,或許不用很大代價,便能將他干掉」

陳敬龍愕道:「你要我出手?……我上次大敗時,失血太多,如今依然虛弱;方才去引敵,在亂軍中沖突那片刻工夫,我已是竭力支持,冒了一身的虛汗;憑我現在體力,如何能與金宮騎士相斗?」話剛說完,忽然覺得奇怪,又補充問道:「你也是身帶重傷,如何能與人打斗?」

歐陽干將微微一怔,隨即臉現義憤之色,鏗鏘言道:「你上次大敗,皆因暗族騎士參戰;陳家軍那許多將士命喪疆場,歸根結底,全是因為暗族騎士。如此大仇,豈能不報?擊殺一名騎士中的頂尖人物,正是為戰死將士稍報大仇,如此良機,怎容錯過?我雖不是陳家軍將領,但想起陳家軍那許多大好男兒慘烈戰死,仍不免傷痛欲絕難道你這陳家軍主將,連我這外人都不如,竟對部下折損無動于衷麼?……我雖身帶重傷,但今晚寧可豁出這條性命,誓要死拼一場,斬殺金宮騎士,以慰陳家軍八萬多陣亡將士英魂你不肯出力為部下報仇,那也由得你;只是……哼,八萬多將士慷慨赴難,卻不知其所追隨的主將,竟絲毫不念同袍之義,涼薄至此,真叫冤枉……」

上次陳家軍大敗,傷亡慘重,是陳敬龍心中最狠的一道創傷,著實不堪觸踫。如今歐陽干將張口「許多大好男兒慘烈戰死」,閉口「八萬多將士慷慨赴難」,將陳敬龍未愈的傷口又再揭開,卻讓陳敬龍如何承當?

引軍苦戰,至死不退的何倫;率殘部阻擋暗族騎士,明知必死卻義無反顧的杜飛鵬;為護大隊,不肯入城,戰死在城門下的四營副將;引軍斷後而不得生還的二營副將……

隨著歐陽干將說話,上次戰死的同袍,一張張鮮活面孔,又在陳敬龍眼前飄動;上次戰敗時,一幕幕慘烈情景,又浮現在陳敬龍腦海里。

陳敬龍胸中酸痛難當,熱血翻騰,沖的耳中嗡嗡作響;到此地步,已顧不得思索歐陽干將的話語是否有道理;充塞心頭的,唯有「報仇」兩字而已。

不等歐陽干將說完,陳敬龍厲聲喝道:「不必說了」稍一停頓,雙目直視那正在打斗的銀甲人,鼻中呼呼直喘粗氣,咬牙惡狠狠說道:「老子今天豁出去了非干翻他不可……非干翻他不可……」

口中念叨著,緊握蛇矛,抬步便向混斗場中走去。

四百一十一節、揚長制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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