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三節、「雙絕」弟子
歐陽干將格擋短矛,卻未能將其震動分毫,反震的自已舊傷復、踉蹌坐倒。
那短矛不受影響,依舊撅去,轉眼已離陳敬龍小月復不足一尺;便在這千鈞一之際,卻听「嘩啷」一聲輕響,一根小指粗細、外罩藍黑色光暈的鋼鏈疾射而至,在短矛上一卷一牽,將其扯偏稍許;矛尖從陳敬龍腰間擦過,劃出一條血跡,卻未能至其重傷。
陳敬龍腰間吃痛,因過度虛弱而有些昏暈的頭腦登時清醒;見林克西亞短矛上憑空多出一條鋼鏈,忙凝目打量。
那鋼鏈長約丈許。纏上短矛的一端頂頭為精鋼打造、鴨蛋大小、形若鋼錐而粗短,卻是判官筆的筆頭;另一端,連在一根兒臂粗細的鋼管內,鋼管正握在那猥瑣青年元希田手里。
原來,元希田這判官筆與正常江湖人使用的實心判官筆大不相同,卻是中空,內藏鋼鏈,且有繃簧機關;需要時,一按繃簧,筆頭連帶鋼鏈射出,便可纏繞敵人兵刃。
林克西亞認定必中的一矛,卻被突如其來的一條鋼鏈引偏,不由一愣;待看清鋼鏈來歷時,登時大怒;厲吼一聲,右矛猛抬,要將元希田兵刃扯得月兌手。
元希田既不放棄兵刃,又不拼力回奪,卻身隨鏈動,在林克希亞猛扯之下,輕飄飄躍上前來;同時左手在腰右側的皮囊里的一探,模出件東西,擲向林克西亞頸間。
林克西亞見他靠近,左矛已動,正要當胸撅去,卻見他忽地擲物相攻;不知他所擲何物之際,絲毫不敢大意,只得放棄攻敵,左矛疾撥,將他擲來的東西擋開。趁此工夫,元希田急抖鋼管;鋼鏈顫動之下,纏在矛桿上的部分得以松緩,精鋼筆頭一轉,從矛桿上繞開,月兌離糾纏。元希田毫不停頓,向後疾躍,又與敵人遠遠拉開距離。
林克西亞將擲來之物撥開;那東西落在地上,蠕蠕而動;眾人定楮看是,只見那物長約半尺、細若拇指、遍體細鱗、無臂無足,卻是一條小蛇;蛇雖不大,但頭呈三角、身上五色斑斕,顯然毒性不弱。
林克西亞看清小蛇,見這個模樣猥瑣的敵人又是兵刃暗藏機關,又是把活物當暗器投擲,不由憤怒,喝道:「不正經打架,只用這些稀奇古怪的伎倆搗亂,算什麼好漢?」口中喝斥元希田,手中雙矛不停,卻又往陳敬龍身上刺去;顯然,陳敬龍這「暗族第一強敵」才是他最想擊殺的目標,至于旁人,他根本都不放在心上。
得元希田牽扯阻敵這瞬息工夫,左闊方已從受震遲滯中恢復過來,大喝一聲,金刀連揮,「蓬蓬」兩聲,將林克西亞刺向陳敬龍的雙矛接連擊偏,跟著金刀斜起,刀尖挑向林克西亞下頜。
他與對手兵刃交撞過兩次,已嘗到對手的厲害;情知此戰凶險萬分,容不得絲毫懈怠,此時已是將斗氣運到十成,竭力相拼;連格敵人兩矛,雖被震的身形亂晃,卻緊咬牙關苦苦撐住,半步不退,更在手臂被震的都已酸麻之時,強行出刀反攻。
陳敬龍頭腦既清,便也掙扎坐起,持劍攻敵。就在左闊方金刀挑向林克西亞的同時,陳敬龍長劍亦出,一式鑄劍山莊武技妙招「齊頭並進」,幻出兩個劍尖,分刺林克西亞雙膝。
林克西亞雙矛再次被擊偏,又未能成功擊殺陳敬龍,不由怒火升騰,不可遏制;左矛橫格、右矛斜掃,將左、陳二人攻來的刀劍擋開,跟著怒吼連連,雙矛此起彼落,狂風驟雨般往陳敬龍身上搠去。
左闊方見陳敬龍坐在地上,輾轉不靈,絕無法抵擋這角度變幻不停的緊密攻擊;忙橫跨一步,擋在他身前,金刀疾舞,替他招架。
與金宮騎士正面相對、絲毫不打折扣的硬拼硬踫,方切實驗證出,「翻雲金刀」果非浪得虛名。左闊方雁翎刀左右盤旋、上下翻飛,迅疾之余,又不失沉穩。密如爆豆般「蓬蓬」緊響聲中,林克西亞雖出矛如風,卻盡被金刀擋開,並無一矛能越過刀網。左闊方在接連猛震下,全身顫抖如風中枯葉,但拼命苦撐,手上絲毫不緩,腳下更是半寸不退。
轉瞬之間,二人兵刃交撞已不下二十余次。趁此工夫,陳敬龍已掙扎站起,從左闊方身後轉出,挺劍向林克西亞刺去;與此同時,元希田亦已將鋼鏈收回鋼管內、筆頭安回原位,從側面躍來,揮判官筆掃向林克西亞後腦。
林克西亞見二人攻來,顧不得再與左闊方硬踫;急躬腰縮背、向後斜躍,閃過二人攻擊,同時左矛橫掃,擊向陳敬龍腰間,右矛反撩,斜劃向元希田胸膛。他應付二人,左闊方才終于月兌出強壓,將金刀拄在地上略歇,胸膛急劇起伏;此時他雖不與林克西亞兵刃交撞,但身軀仍是顫抖不停;用力喘息間,鼻孔緩緩流出兩行鮮血,顯然在方才接連劇震之下,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
元希田見短矛劃來,不敢硬踫,忙一個筋斗翻開,閃遠一些。陳敬龍腿腳不便,無法縱躍閃過橫掃而來、迅疾威猛的一矛,無奈何,只得運起內力,揮劍硬擋。
刀矛交撞,林克西亞仍是抵不住陳敬龍多重內力的連續沖擊;站立不穩,向後退了一步。陳敬龍雖有了經驗,將內力運到腿上一些,但單足而立,終究支持不住,在大力沖撞下,一個趔趄,險險又要摔倒,忙將長劍在地上一支,方才穩住身形。
林克西亞見他長劍支地,無法迅招架,忙向前一躍,雙矛齊出,刺向他胸口。左闊方見狀,急舞刀迎上,奮力兩刀,將雙矛擋開。這時只听元希田在旁輕喝一聲:「著」左手揚處,將一團紅乎乎的東西擲向林克西亞側頸。
林克西亞知他所擲並非什麼鋒利暗器,已不十分顧忌;也不閃身躲避,只微一抬肩,以肩頭將那擲來之物撞落。那物落在地上,迅爬走,卻是一只通體赤紅的蠍子。原來元希田腰間皮囊內,全是毒物,但四個皮囊所裝毒物卻又不同。
林克西亞被元希田攪的微一分神的工夫,陳敬龍已立穩了腳,長劍又起,刺向他側脅。林克西亞攻守兼備,左矛格擋長劍,右矛同時戳出,直奔陳敬龍小月復;但矛至中途,卻又被左闊方揮刀擊偏……
四人翻翻滾滾斗在一處。林克希亞大佔上風,但因對陳敬龍可以連出數重力道的「古怪」本領沒有良策應付,與其長劍踫撞時,往往便被震退,攻勢受滯而不能連貫,所以無法迅取勝。而陳敬龍,體力不濟,行動不便,只能凝神準備,在敵人攻的太猛時出一擊,緩其攻勢,卻無力連續出擊克敵;林克希亞的絕大部分進攻,倒都是由左闊方抵擋。雖然是陳、左、元三人在合力對敵,但實際上,絕大部分壓力,都是由左闊方一人承當。
至于那元希田,只在外圍觀望,見到機會時,便近前攻出一招;一擊不中,又立即退開,絕不與敵硬踫;有時見陳、左二人勢危,他便又擲出毒蛇、蠍子去干擾林克西亞;只可惜,他這毒物攻敵的辦法,在江湖爭斗時用來對付布衣漢子,很有些威力,但此時用來對付甲冑護身的暗族騎士,卻著實沒多大用處。林克希亞初時見他擲物,還分神應付一下,待斗了一會兒,已懶得理他,見有物擲來時,看也不看一眼,任那來物沾身。蛇蠍縱有利牙尖尾,卻如何能咬刺得透那精鋼鏈甲、厚鐵頭盔?就算擲到林克希亞身上,也全無傷害,隨即便滑落地下,快爬走。
斗過約有盞茶工夫,陳敬龍體力越不支,漸漸站立不穩,不住搖晃;長劍大部分時間拄在地上,用來支撐身體,已極少能得空出招阻敵攻勢。如此一來,左闊方壓力更增,招架林克西亞連續不斷的猛攻、劇震不斷之下,臉色已焦黃如蠟,口角、鼻孔,都不斷溢出血來,越溢越多。
林克西亞見二人情形,知他們已支持不了多久,攻勢愈猛。正斗間,忽地一聲長嘯,左矛向左闊方胸、脅、月復連戳三下,每一矛都是力道雄渾、沉重異常。左闊方拼命舞刀,將三矛擋開,便在此時,林克西亞右矛急出,輕捷靈動、快如閃電,戳向左闊方咽喉。
左闊方接連擋開力道強悍的三矛,已被震的手臂僵麻、胸口劇痛,哪還有能力迅回刀、格擋這輕捷迅疾的一矛?只能勉強微一斜身,讓過咽喉要害;左肩窩被短矛刺中,直透至背;痛吼一聲,向後便倒。
陳敬龍大驚,急出劍攻向林克西亞,欲阻他追擊左闊方;不料匆忙出劍,未顧得運內力到腿上;長劍剛起,膝間一軟,已撲倒在地。
林克西亞見一敵重傷、一敵虛弱而倒,自已勝券在握,不由狂喜;大笑喝道:「想不到威名赫赫的陳敬龍,居然會死在我手里哈哈——」長笑聲中,舉起左矛,便要往陳敬龍背上刺落。陳敬龍亦知到了生死關頭,奮力求生;強運內力,右肘在地上一撐,向前再撲出兩尺,左手舉劍往林克西亞小腿刺去。
林克西亞左矛剛舉過頭頂,卻忽地笑聲一頓、全身一僵,跟著驚惶叫道:「什麼東西?」顧不得去刺陳敬龍,左臂急回,手腕在右頸上用力一抹。隨著這一抹,一個酒杯大小的東西從他頸側月兌離,滾落地下;同時,陳敬龍竭力攻出的一劍,因林克西亞心慌神亂、不顧防守躲避,立時刺中,將林克西亞左小腿貫穿。
陳敬龍沒想到這一劍居然當真能刺中敵人,不由愣住。那林克西亞中劍吃痛,悶哼一聲,向後退出一步;卻全顧不得理會陳敬龍,雙目圓睜,只是定定看著從自已頸間滾落的那件東西,滿臉盡是驚駭之色。
那件東西,落地之後便緩緩爬動,卻是活的;其頭小肚大,八條腿,腿上生滿細密絨毛;正是一只蜘蛛。不過,這不是只普通蜘蛛,卻是只五彩斑斕的劇毒蜘蛛。
四百一十三節、「雙絕」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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