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陳敬龍無力躲閃,死在眼前。忽然,二十余步外一堆草叢里「嗤」一聲飛出一物,迅疾異常,直奔矮個青年頭部擊來。
矮個青年一驚,顧不得殺陳敬龍,身形微頓,左手劍急向上斜削,正斬在那物上。「嚓」一聲輕響,只見冰屑紛飛,那物四分五裂落在地上,原來是一支兒臂粗細、一盡余長的冰錐,已經斷成數段。
矮個青年這一動,牽動左胸傷口,又涌出不少鮮血,悶哼一聲向後退兩步,右手短劍橫在胸前護住上半身,盯著那草叢喝道︰「什麼人?」陳敬龍死里逃生,吁了一口大氣,心道︰「是誰來救我?駝叔嗎?可他不會魔法呀?我又不認得旁人,當真奇怪!」
那草叢一陣晃動,卻無人應聲。矮個青年略一沉吟,緊握短劍,向著草叢邁出一步,喝道︰「是魔法師嗎?快出來,不然我可要過去了。」話雖這樣說,但不明情況之下,卻也不敢貿然靠近。
過了一會兒,那草叢仍無動靜,矮個青年有些焦急,又踏上一步,叫道︰「我真要過來了。」話音未落,忽地從草從斜斜飛出一個西瓜大小的冰球,緩緩升到一丈多高的空時,「砰」一聲裂開,分成上百支手指大小的冰錐四散落下,插在距草叢兩丈遠近數尺見方的地面上,擊打的草葉簌簌而響。
矮個青年面色大變,驚呼道︰「冰釘雨!」那高個青年坐在地上,閉著雙眼,不住手擦拭涌出的淚水,看不見發生什麼事情,听到同伴呼聲,驚慌道︰「什麼?玄武城的商老爺子來了?這可……可糟糕了!」
矮個青年定了定神,雙手抱拳,將劍尖垂向地下,沖著草叢叫道︰「是‘冰破九天’商老前輩嗎?晚輩失敬了。」語氣十分恭敬。
那草叢微微一晃,卻無人答話。矮個青年想了想,恭聲道︰「莫非……商老前輩也是為……為那霸主奇牌而來?」那草叢又晃了晃,似是答應,但依舊無人出聲。陳敬龍暗道︰「我這塊牌子叫霸主奇牌嗎?駝叔怎麼沒有說?」他見識短少,心思簡單,听到矮個青年述說霸主奇牌模樣,只當是說自己的那塊牌子;卻不想想,若他這塊便是霸主奇牌,那方才被人從尸體上搜走的那件東西,又是什麼?
矮個青年遲疑片刻,轉頭看了看陳敬龍手的牌子,臉現不舍之色,又開口道︰「商老前輩,您要的東西,我們自然是不敢爭的,不過,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之理,這東西畢竟是我們兄弟先見到的,您看……」話未說完,草叢忽地飛出兩支冰錐,「嚓,嚓」兩聲釘在矮個青年腳前。矮個青年「啊喲」一聲,向後一跳,再也說不下去。
那高個青年听到同伴驚呼,急道︰「怎麼?師哥,商老爺子出手了嗎?你……你受傷沒有?」矮個青年臉色不住變幻,似乎心情極為矛盾,過了一會兒,終于嘆了口氣,伸手將同伴扶起,低聲道︰「今天商老前輩心情不好,咱們還是走吧!」高個青年弓著腰,手按小月復,聲道︰「是,是,別惹老爺子生氣!快走,快走!」拉著矮個青年衣角便行,掉落在一旁的砍山刀都忘了拾起。
陳敬龍眼見二人漸漸走遠,終于沒入林木草叢之間,心大奇︰「商老爺子是什麼人物?他二人怎麼這樣害怕?」忽然想起方才矮個青年說的話,心里一驚︰「不好,這姓商的也是來搶我牌子的。我受了傷,無力自保,還是……還是快逃吧!」伸手抓起高個青年掉落的砍山刀當拐杖拄在地上,掙扎想站起身來,不料微一用力,又是一陣大咳,「噗」的噴出一口鮮血,手臂一軟,砍山刀又月兌手掉在地上。
便在此時,那草叢傳出「咯」一聲脆笑,微一晃動,鑽出一個人來,卻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身穿水藍色長裙,手拿著一支白色魔杖。
陳敬龍大感納悶︰「這麼一個小姑娘,剛才那矮個青年怎地叫她前輩,高個青年又叫她老爺子?真是奇了!」見她面容艷麗,五官嬌美,臉上笑嘻嘻絲毫不見凶惡之態,似乎並不是為搶奪自己東西而來,緊張之情大為放松。想要開口說話,卻又一陣猛咳。
藍裙少女快步走到陳敬龍身前,笑吟吟看著他猛咳,便似看戲一般。等他咳嗽漸停,方開口道︰「你必定是肺葉受了震蕩,不過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用不著咳的這麼驚天動地的。」語音清脆悅耳,十分動听。
陳敬龍心有氣︰「你當我願意咳麼?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不過看她似乎並無惡意,又想到剛才人家救了自己,畢竟欠人家極大一個人情,只得強笑道︰「你說的……咳咳……不錯,剛才那矮個青年的短劍……咳……雖沒刺進我胸里,但……咳咳咳咳……但斗氣還是震……咳咳……震傷了肺葉。」
藍裙少女皺眉道︰「好了,听你說話可真費勁!省點力氣吧,別說了。」陳敬龍點點頭,低聲道︰「多謝救……咳咳……救命……咳咳……」話未說完,又咳出一大口血來。藍裙少女怒道︰「我讓你別說話了,你敢不听?這樣一口口吐血,很有趣麼?」說著在他腿上重重踢了一腳。
陳敬龍一陣胡涂,听這少女說話,似乎是為自己好,可踢這一腳,又十分用力,實在讓人分不清是敵是友,一時滿臉錯愕,愣在當地。
藍裙少女見他不再說話,展顏笑道︰「這就對了。我說什麼,你就听什麼,再不听話,可有你苦頭吃了!」話雖有恐嚇之意,可臉上神情卻是一付小女孩的得意模樣。
陳敬龍見她變臉如翻書,喜怒無常,不由更加錯愕,張大了嘴,卻不知說什麼才好。
藍裙少女見他直直盯著自己,怒道︰「看什麼?見到女孩子就擺出這樣一副呆樣兒,一定不是好東西。再敢看,信不信我挖出你的眼楮來?」說著伸出兩根春蔥般的手指,作勢欲戳。陳敬龍一驚,急忙低下頭,忍不住又是一陣猛咳。
藍裙少女見他害怕,十分得意,想了想,將魔杖放在一旁,從懷里模出個青色瓷瓶,傾出一粒白色藥丸,蹲遞到他嘴邊,命令道︰「把它吃下去!」
陳敬龍還沒從納悶回過神來,盯著對方瑩白如玉的小手發愣,不明白她為何要讓自己吃這藥丸。藍裙少女見他不動,又發了怒,一伸手捏住他嘴巴,另一只手將藥丸強塞進去,隨即用手牢牢堵住以免吐出,叫道︰「我叫你吃,沒听見麼?」
那藥丸又小又滑,一入口便「咕嚕」一聲滾入了喉嚨。陳敬龍又驚又怒,勉強抬起手將她手臂推開,怒道︰「你干……咳……干什麼?」張口想將那藥丸吐出,卻已經來不及了。
藍裙少女被他推開,更加惱怒,站起身又在他腿上狠狠踢了一腳,大聲道︰「我是救你呢,不知好歹!你當商家的‘寒霜丹’煉制容易嗎?」
陳敬龍怒道︰「救我?那為什麼……咳……這樣粗暴?你到底是……咳咳……是什麼人?為什麼救我?」
藍裙少女並不回答,反問道︰「你是歐陽伯伯的什麼人?」陳敬龍奇道︰「哪個歐陽伯伯?」藍裙少女道︰「當然是鑄劍山莊的莊主歐陽嘯伯伯,還能是別人嗎?」陳敬龍道︰「鑄劍山莊的莊主姓歐陽嗎?我以前還真不知道。」藍裙少女笑道︰「你不要裝傻,不認得他,又怎麼會用他家的武技?」陳敬龍正色道︰「我真不認得他,不是騙你。」說完這句話,才發覺自己居然不咳了,看來那少女的什麼「寒霜丹」確是極具神效。
藍裙少女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知道了,你不知我是誰,不敢說實話是麼?我叫商容兒,是商如海老爺子的孫女。我們商家跟你們歐陽家是世交,歐陽伯伯最喜歡我了。你放心,你們鑄劍山莊來爭奪霸主奇牌的事,我不會跟旁人說的,你不用不承認。你是歐陽伯伯的兒子還是佷子?不會是孫子吧?」接著又搖頭道︰「不會,不會,歐陽伯伯可沒那麼老。」
陳敬龍見她說來說去,認定了自己是歐陽家的人,什麼兒子孫子都扯了出來,又好氣又好笑,說道︰「我為什麼要騙你?我歐陽嘯這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說,怎麼會是鑄劍山莊的人?」語氣十分誠懇。
商容兒見他不似裝假,半信半疑道︰「那你怎麼會用鑄劍山莊的武技?以前歐陽伯伯來我家作客,跟二叔切磋武技時曾用過的,我絕不會看錯。你可別想抵賴不承認!」陳敬龍道︰「我用的武技是鑄劍山莊的沒錯,不過是從一本武技書上學來的。我不是鑄劍山莊的人,也從來沒見過那里的人,這都是真話,可不是抵賴!」
商容兒皺眉沉吟,緩緩點了點頭,似乎是信了,忽然叫道︰「你為什麼總是低著頭?是不是說了假話,心里發虛,不敢看我?」陳敬龍愕然半晌,氣道︰「是你說我若再看你,便挖出我的眼楮。怎麼能怪起我來?」
商容兒一怔,想起自己確是說過這樣的話,無可辯駁之下不由惱羞成怒,拾起魔杖劈頭蓋臉向陳敬龍打去,口喝道︰「好小子,你冒充歐陽家子弟,騙我救了你,又騙去我的寒霜丹,你……你好大的膽子!」
陳敬龍見她突然發瘋般亂打,心大急,想要招架躲閃,卻又實在沒有力氣,耳听自己頭頂被魔杖敲鼓一樣打的「 」直響,只得雙手抱頭,大叫道︰「我沒騙你。我又不知你躲在草,怎麼會騙你救我?丹藥更是你逼我吃的,怎麼這樣不講道理,胡亂打人?」
商容兒听他叫嚷,呆了一呆,似乎也覺自己無理,但隨既更加惱怒,加力亂打,斥道︰「我說騙了,就是騙了,用得著你爭辯麼?」
陳敬龍大氣,心道︰「挨打的是我的腦袋,你說用不用得著我爭辯?」但眼見這商容兒蠻橫不講道理,說也是白說,只得悶不作聲,豁出腦袋不要,任她肆意蹂躪。